桃花羹的甜香还绕着舌尖，春红正拿着帕子擦我嘴角的糖渍，院门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尖嗓子，带着点刻意放软的殷勤：“碎玉轩苏姑娘在吗？瑞王府送贺礼来啦！”
我刚把勺子放回碗里，就见个穿青绸袍子的小太监跟着春红进来，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袖口还沾了点墨渍，想来是路上急着跑，蹭到了什么。他刚要屈膝行礼，目光扫过坐在床边的胤宸，腿肚子突然抖了一下，请安的话都卡了壳：“四、四爷也在啊…… 小的给四爷请安，给苏姑娘道喜！”
胤宸没说话，只抬了抬眼，那小太监就跟被寒风吹了似的，赶紧把漆盒递过来：“这是我家八爷特意给姑娘备的贺礼，说是姑娘祭祀大典立了大功，该好好补补。” 我刚要伸手接，指尖还没碰到盒子，就被一股熟悉的念力勾了一下 —— 是小太监心里的话，跟走马灯似的在我脑子里转：“八爷昨晚翻了半宿贺礼单子，一会儿说送云锦太俗，一会儿说送银锭太生分，最后让厨房封了两盒西域葡萄干，还特意叮嘱‘别让四爷知道我先送的’，可刚才进门就撞见四爷，这下完了……”
我忍着笑把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两罐葡萄干，红得发亮，就是罐子底下沾了点潮，想来是昨晚连夜找出来的，没来得及晾。春红凑过来捏了一颗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就皱起眉：“这葡萄干怎么有点软？比上次御膳房给的还瘪，八爷该不会是让小太监在路上偷吃了吧？” 小太监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慌忙摆手：“没有没有！这是西域刚贡来的，路上怕坏，特意用棉絮裹着，可能是闷着了……”
“行了，替我谢过八爷。” 我把盒子盖好，给了小太监一锭碎银，“劳烦公公跑一趟，这点心意你拿着买杯茶喝。” 小太监接了银子，又偷瞄了眼胤宸，见他没反对，才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脚步轻快得像身后有黑雾追。
他刚走，春红就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姑娘你没听出来？那小太监心里还说呢，八爷早上特意问‘苏姑娘跟四爷走得近不近’，听内务府的人说四爷在这儿守了一夜，脸都沉了，连早朝都差点迟到。” 我看向胤宸，他正拿过我喝空的药碗，指尖在碗沿摩挲着，耳尖却悄悄红了点，嘴里还硬邦邦地说：“胤暄向来爱做这些表面功夫，你别当真。”
话音刚落，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胤暄的贴身侍卫，声音比刚才的小太监稳当些：“苏姑娘，我家八爷亲自来了，说要给姑娘道喜。” 我愣了一下，刚要起身，就被胤宸按住肩膀：“坐着别动，我去迎。” 他站起来时，玄色衣袍扫过床沿，带起的风都比平时暖了点，倒不像要去见政敌，反倒像要去拦抢糖的小孩。
没一会儿，胤暄就走进来，月白袍子上绣着浅淡的兰花纹，手里还提着个食盒，笑容温和得跟御花园的春风似的：“苏姑娘身子好些了？本王听人说你受了伤，特意让厨房做了点清粥，想着给你垫垫肚子。” 他刚要靠近，目光落在胤宸身上，脚步顿了顿，笑容里多了点微妙的试探：“没想到四爷也在，倒是本王来得唐突了。”
“本王来看苏姑娘的伤势，八爷有话不妨直说。” 胤宸往我床边挪了挪，刚好挡住胤暄的视线，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跟刚才看我喝药时的样子判若两人。春红在旁边偷偷拽我的袖子，嘴型比着 “醋了醋了”，我赶紧咳嗽一声，打断两人之间的暗流：“八爷费心了，我已经喝了春红煮的小米粥，倒是八爷，祭祀大典上也受了伤，怎么不多歇会儿？”
胤暄笑了笑，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碗莲子粥，还卧了个荷包蛋，卖相倒是精致。“本王那点伤不算什么，倒是姑娘，敢直面黑雾救太子，这份胆识，连父皇都赞不绝口。” 他说着，目光落在我手上的葡萄干盒子上，念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看来本王来晚了，四爷已经替姑娘备了贺礼。”
“只是些寻常吃食，比不得八爷的心意。” 胤宸淡淡开口，伸手拿过我刚才没吃完的桃花羹，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姑娘再吃点，这桃花羹补气血，比莲子粥管用。” 我含着羹，能感觉到胤暄的念力一下子沉了下去，像被泼了冷水的炭火，刚才的温和都淡了些，多了点焦虑：“苏姑娘的能力倒是厉害，不知…… 能不能帮本王看看？最近总觉得心口发闷，太医也查不出缘由。”
我心里警铃一响，想起李监正说过我的【执念共鸣】跟他的【蚀心咒】会共振，赶紧摇头：“八爷说笑了，我那点能力不过是能感知些情绪，哪能看病？再说祭祀大典上用了太多力，现在还没缓过来，怕是会误了八爷的事。” 胤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却没再强求，只笑着说：“也是，姑娘身子要紧，等你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念力里全是 “要是能让她只帮我就好了” 的迫切，还有点对胤宸的忌惮。胤暄走后，胤宸才放下勺子，语气严肃起来：“以后别跟他走太近，他的【蚀心咒】没那么简单，你跟他接触多了，早晚被反噬。”
我点点头，看着桌上的莲子粥，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八爷也会做这种事，跟小孩子抢糖似的。” 胤宸没笑，却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指尖带着点凉意，动作却很轻：“他想要的不是糖，是你的能力。以后再有人找你帮忙，先跟我说。”
窗外的桃花又飘进来几片，落在胤宸的衣袍上，跟玄色衬得格外好看。我突然想起祭祀大典上他挡在我身前的样子，还有刚才喂我喝粥的温柔，心里软乎乎的 —— 原来这冷面四爷，也有这么护着人的时候。春红在旁边收拾碗碟，嘴里还哼着小调：“这下好了，四爷跟八爷都来送东西，以后姑娘在宫里，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