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揣着我新调的玫瑰胭脂从内务府回来时，脸笑得跟朵被晒蔫又浇了水的喇叭花似的，一进门就拍着大腿嚷嚷：“成了成了！张嬷嬷那老姐姐收了胭脂，直夸姑娘手巧，说军机处的差事保准给咱留个位置！还说四皇子最看重心细的，姑娘你到时候多给四爷递杯热茶，保准能讨喜！”
我正趴在桌上临摹胤宸之前批过的奏折字迹 —— 毕竟去军机处总不能连字都认不全，被她这一嗓子吓得笔都飞了，墨汁在纸上晕出个大黑团，活像只刚滚过煤堆的小团子。“我的亲姐姐，你小声点！这宫里墙比筛子还漏风，要是被八皇子的人听见，指不定又要琢磨着给我灌什么‘安神汤’呢！”
若兰端着刚温好的杏仁酪走进来，轻轻把碗放在我面前，笑着瞪了春红一眼：“你也别总咋咋呼呼的，姑娘还得练字呢。张嬷嬷那边虽应了，可军机处毕竟是四爷的地界，咱们还得小心些。” 她又转向我，眼神软下来，“听说四爷今日在军机处批奏折，已经到了午时还没歇，你要是去了，记得提醒他喝口茶。”
我舀了勺杏仁酪塞进嘴里，甜得恰到好处，刚想点头，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夹杂着太监的尖叫和东西摔碎的脆响。春红瞬间就炸了毛，抄起门后的鸡毛掸子又想往外冲，被我一把拉住：“先别冲动，听听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见碎玉轩门口跑过个小太监，裤腿都跑掉了一只，边跑边喊：“不好了！太子殿下在东宫打人了！拿着鞭子追着李公公抽，还说要杀了所有想害他的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杏仁酪碗差点脱手 —— 这不是大纲里写的太子被迷雾侵蚀失控吗？怎么来得这么快！“走，去看看！” 我抓起桌上的帕子就往外跑，刚到院门口就被一股寒气逼得打了个哆嗦，抬头一看，胤宸正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神冷得能冻住唾沫星子。
“别过去。” 他伸手拦住我，指尖的寒气透过衣袖传过来，我瞬间感觉周围的念力都变得滞涩，“他现在已经被【妄龙之息】和迷雾控住了，你的念力会被反噬。”
我踮着脚往东宫方向看，能隐约看到一群太监宫女围着个明黄色的身影，还有鞭子抽在人身上的脆响。用【执念共鸣】一探，太子的念力像团烧红的乱麻，裹着厚厚的黑雾，里面全是 “父皇不喜欢我”“他们都想抢我的位置”“我要杀了你们” 的疯狂，还有一丝微弱的 “好痛苦” 在挣扎。
“他快被迷雾吞了！” 我急得想往前冲，却被胤宸死死拉住手腕，他的寒力顺着手臂往上爬，冻得我指尖发麻，“四爷，再不管他，他就彻底完了！”
“管不了。” 胤宸的声音比寒风还冷，眼神却没离开东宫的方向，“他的【妄龙之息】本就狂暴，现在又被迷雾放大了执念，你上去只会被他的念力撕碎。” 他顿了顿，补充道，“父皇已经派人过去了，会把他关起来。”
正说着，就见一队侍卫抬着个囚笼跑过去，笼子上裹着厚厚的黑布，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太子的嘶吼：“放开我！我是太子！你们都得死！”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吓得往旁边躲，有个小宫女没站稳摔在地上，手里的食盒摔得满地都是，里面的糕点滚了一路，沾了不少泥土。
春红躲在我身后，声音都发颤：“我的天爷，太子这是咋了？跟被恶鬼附了身似的！还好姑娘你没冲上去，不然指不定被鞭子抽成什么样呢！” 她又拍了拍胸口，“还是四爷靠谱，不然姑娘你今天就得挂彩！”
我没理会春红的碎碎念，只觉得心里发沉 —— 太子本不该这么早就失控的，是 “历史迷雾” 在加速篡改轨迹。之前还只是小范围的念力波动，现在已经能直接操控皇子发疯，再这么下去，天启的历史会偏到哪里去？
胤宸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冷不丁开口：“迷雾比我们想的更急。你去军机处的事，尽快定下来，留在我身边，至少能护你周全。” 他的寒力慢慢收了回去，手腕上还留着他指尖的凉意。
我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冷峻，眼神却没了平时的冰碴子，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四爷，太子他…… 还有救吗？”
胤宸沉默了会儿，转头看向东宫的方向，那里的嘶吼声已经小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死寂。“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扛住迷雾的侵蚀，也要看我们能不能尽快找到压制迷雾的办法。”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那半块玉佩，记得时刻戴着。”
我摸着心口的玉佩，温温的触感传来，突然想起李德全之前说的 “能挡些不干净的东西”。原来母亲留下的玉佩，早就在默默护着我。只是现在迷雾越来越嚣张，光靠一块玉佩，够吗？
春红还在旁边嘀咕：“早知道太子这么吓人，当初就不该让姑娘你掺和这些事。还是军机处好，跟着四爷，至少不会被人拿着鞭子追着打！” 她又凑过来，小声说，“姑娘你说，四爷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刚才拉着你手腕那劲儿，跟护着宝贝似的！”
我脸一热，赶紧推开她：“别胡说！四爷只是怕我出事，耽误了军机处的差事！”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有点发慌 —— 刚才胤宸拉住我的时候，我好像感知到他念力里闪过一丝 “担心”，是我的错觉吗？
正想着，就见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对着胤宸躬身行礼：“四爷，陛下召您去御书房议事，说是关于太子殿下的事。”
胤宸点点头，又看了我一眼：“在碎玉轩待着，别乱跑。军机处的事，我会让人尽快通知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玄色衣袍在风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宫墙拐角。
春红凑过来，捅了捅我的胳膊：“姑娘你看，四爷多关心你！还特意叮嘱你别乱跑！”
我没理她，只是望着胤宸消失的方向，心里越来越沉。太子被关，迷雾加速，军机处的差事成了我靠近龙脉线索的唯一机会。只是这宫里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跟着胤宸，是机会，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陷阱？
若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担忧：“别想太多，先回屋吧。外面风大，你身子弱，别着凉了。”
我点点头，跟着她往回走，路过那摊摔在地上的糕点时，突然停住脚步。用【执念共鸣】一探，糕点上还沾着小宫女 “害怕”“担心被责罚” 的念力，还有一丝淡淡的黑雾残留。看来迷雾不仅能操控皇子，连普通宫女太监都能悄无声息地影响。
我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查清迷雾的秘密，找到母亲留下的线索。不然下次发疯的，可能就不止太子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