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兽皮帽檐上，簌簌响得跟撒了把碎盐似的。苏念裹紧披风往前走，靴底踩碎薄冰的脆响，在空旷的雪原上格外清楚。春红跟在后面，每隔三步就跺一次脚，嘴里还念念有词：“早知道这破雪山这么折腾，我就该把宫里那只暖手铜炉揣来 —— 虽说沉了点，但总比现在手冻得能当冰锥用强啊！”
话音刚落，迎面忽然刮来阵旋风，卷着雪沫子直往领子里钻。春红 “嘶” 地倒抽口冷气，刚想再抱怨，就见远处雪坡上奔来三匹骏马，为首那人灰衣上绣着守念人的纹样，不是白长老是谁。
“苏姑娘留步！” 白长老勒住马缰，积雪从马鬃上抖落，他翻身下来时，怀里还抱着个长木匣，“听说你们要去闯黑雾城堡，我特意赶过来送样东西。”
春红眼睛一亮，凑过去扒着木匣缝往里瞅：“是好吃的？北境这破地方，除了冻肉就是干饼，我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白长老被她逗得笑出声，伸手把木匣递给苏念：“比吃的金贵多了。” 木匣打开的瞬间，雪地里竟泛起层淡银光泽 —— 里面躺着件贴身战甲，银白底色上刻着和九龙玉佩一模一样的缠枝纹，边缘缀着细如发丝的金线，摸上去温温的，半点不冰手。
“这是……” 苏念指尖刚碰到战甲，就觉胸口的玉佩轻轻发烫，像是在和战甲共鸣。
“是你母亲当年穿的守年人战甲。” 白长老的声音沉了些，“用龙脉石粉混着守念人血脉炼的，不仅能扛黑雾侵蚀，还能帮你稳住血脉力量 —— 你母亲就是穿着它，在流沙城挡过一次黑雾潮呢。”
春红伸手想摸，又赶紧缩回去，生怕碰坏了：“乖乖，这战甲看着比宫里娘娘的凤袍还金贵！就是…… 它抗冻不？我瞅着挺薄，别到时候黑雾没挡住，先把姑娘冻成冰雕了。”
胤宸没说话，伸手拿起战甲下摆看了看，指尖泛出缕极淡的寒力。奇怪的是，那寒力刚碰到战甲，就被纹样里的金线吸了进去，连点白霜都没留下。“能导寒气，” 他抬眼看向苏念，语气比平时软了些，“穿在里面，比你的披风暖和。”
苏念把战甲拿出来，意外地轻，套在常服外面竟半点不臃肿。银白战甲贴在身上，像是有股暖流顺着脉络往四肢走，之前冻得发僵的指尖，很快就有了知觉。她试着调动念力，胸口的玉佩光芒更亮，连远处黑雾城堡的方向，都能隐约感知到股微弱的恶意 —— 是【执念共鸣】被战甲强化了。
“好家伙！” 春红绕着苏念转了两圈，咋舌道，“姑娘穿上这战甲，看着跟能斩妖除魔的女将军似的！比之前那病恹恹的样子强多了 —— 就是可惜没个头盔，不然更威风！”
“头盔在城堡里反而碍事。” 白长老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锦盒，递给苏念，“这里面是清心丸，用南疆蛊王草和北境雪参磨的，你每次用【执念共鸣】后吃一粒，能压一压执念残留的副作用。上次你在南疆遭反噬，要是有这丸子，也能少受点罪。”
苏念打开锦盒，里面的药丸泛着淡绿色，还带着股清苦的药香。她刚想道谢，就见春红眼巴巴地盯着锦盒：“白长老，这丸子…… 能治冻手不？我这手现在跟红烧猪蹄似的，又肿又疼。”
白长老被她逗得直笑，从怀里又摸出个小瓷瓶：“这个给你，是守年人自己熬的冻疮膏，涂两次就好。不过你可得省着点用 —— 这膏子里加了雪莲花，在北境比金子还稀罕。”
春红赶紧接过来，宝贝似的揣进怀里，还不忘对着瓷瓶吹了吹：“多谢白长老！等咱们灭了黑雾，我请您吃京城最好的糖葫芦，裹三层糖霜的那种！”
苏念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对白长老说：“黑长老那边……”
“我已经让人看住他了。” 白长老的脸色沉了沉，“他糊涂到跟黑雾勾连，等你们从城堡回来，守念人总部自会处置。你放心去，北境这边有我们盯着，绝不会再出乱子。”
胤宸帮苏念理了理战甲的领口，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耳垂，还带着点凉意。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块暖玉，塞进苏念手里：“揣在怀里，万一战甲挡不住寒气，也能暖着点。”
苏念握着暖玉，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心里也跟着暖了。她抬头看向远处的黑雾城堡，那座藏在雪山深处的建筑，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黑雾，像头蛰伏的巨兽。
“该走了。” 苏念把清心丸和暖玉都揣进内袋，又摸了摸胸口的玉佩 —— 玉佩的温度和战甲的暖流交织在一起，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春红已经迫不及待地背上包袱，还不忘把冻疮膏塞进袖子里：“走！咱们去把那黑雾城堡掀了！拿到玉佩，早点离开这冰窟窿 —— 我可不想再在雪地里啃冻肉了！”
白长老送他们到雪坡下，又叮嘱道：“城堡里的冰雾会放大人心的弱点，你们千万小心。要是遇到危险，就捏碎这块传讯玉，我会带着守念人赶去支援。”
苏念接过传讯玉，对着白长老拱了拱手：“多谢白长老。”
队伍重新出发，雪地里留下串深深的脚印。春红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不时摸出冻疮膏往手上涂一点。苏念跟在后面，战甲上的银纹在雪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胤宸走在她身侧，玄色披风偶尔会被风吹起，轻轻扫过她的手臂。
远处的黑雾城堡越来越近，苏念能清晰地感知到里面的黑雾气息，还有股若有若无的执念 —— 像是无数年前，执念师们对抗黑雾时留下的余温。她握紧手里的冰灵钥匙，心里默念：母亲，您的战甲，我会用它守护想守护的人。
雪粒子还在落，但苏念已经不觉得冷了。战甲里的暖流，胸口的玉佩，还有身边人的陪伴，让她觉得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能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