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万蛊窟的洞口，春红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苏念身后缩了缩。洞壁上黏着层半透明的黏液，泛着幽幽的绿光，像谁把萤火虫碾碎了涂在上面，连呼吸里都裹着股腥甜气，比柳氏那碗掺了寒凉药材的补药还让人发怵。
“别踩地上的白霜。” 阿木突然停步，用脚尖点了点地面泛着的冷光，“是‘蚀骨蛊’的卵，沾到皮肤就钻进去。”
春红立刻蹦起来，两只脚踮得像踩在炭火上：“早说啊！我刚差点就踩上去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又忍不住吐槽，“这万蛊窟也太客气了，进门就给‘足底按摩’，还是带毒的那种。”
阿木没接话，只是从竹篓里摸出个小陶罐，倒出些淡黄色的粉末洒在地上。粉末一落地，那些白霜就 “滋啦” 冒起烟，空气中顿时飘起股焦糊味，像把艾草扔进了火盆。苏念攥着腰间的玉佩，能感觉到玉身又烫了几分，连带着贴身的若兰绣的平安符都暖融融的，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往里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前面突然传来细碎的 “沙沙” 声，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爬。阿木瞬间停住，把竹篓往身前挪了挪，低声道：“屏住呼吸，噬魂蛊来了。”
春红刚想追问 “噬魂蛊长啥样”，就见黑暗里突然涌来一片黑雾 —— 不是宫里那种带着恶意的黑雾，而是由无数只黑色小虫聚成的 “活雾”，每只虫子都细得像针，翅膀扇动时发出的 “嗡嗡” 声，听得人后颈发麻。
“妈呀！” 春红吓得往苏念怀里躲，手还不忘抓着阿木的竹篓，“这就是噬魂蛊？长得也太敷衍了！就不能长点花纹显凶吗？”
“显凶的在后面。” 阿木掀开金蝉蛊的陶罐，金色小虫立刻飞了出去，像撒了把碎金子。噬魂蛊闻到气味，果然顿了顿，原本往这边涌来的 “虫雾”，竟拐了个弯朝着金蝉蛊追去。阿木趁机拉着苏念和春红往侧面的岔路躲，“它们怕金蝉蛊，但只能引开半个时辰，得抓紧。”
春红刚松口气，就听见头顶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洞顶突然往下掉石头，大小不一的石块砸在地上，扬起的粉尘呛得人直咳嗽。苏念下意识想拉春红，却被一股力量拽到身后 —— 是胤宸！他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玄色衣袍上还沾着些洞外的草屑，手里的冰珠已经捏在指尖，寒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凉了几分。
“你不是在寨外守着吗？” 苏念惊讶地看着他。
“暗卫来报，洞深处黑雾异动。” 胤宸的目光扫过满地碎石，眉头皱了皱，“这洞被人动过手脚，石头是故意松动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碎石堆后面传来春红的喊声：“姑娘！四爷！你们没事吧？阿木小哥说石头把路堵死了！” 声音隔着石块传过来，闷闷的，还带着点哭腔，“我的香囊刚才掉石头缝里了！噬魂蛊会不会闻着味来咬我啊？”
“哭什么，香囊里的驱虫粉够你用半天的。” 阿木的声音跟着传来，还带着点无奈，“你先往后退，我找路绕过去，别在那杵着当蛊虫靶子。”
“谁杵着了！” 春红立刻反驳，“我这是在观察地形！你看这石头缝，说不定能爬过去……”
“你那身子骨，爬一半石头再塌了，我还得救你。” 阿木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老实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岔路。”
苏念听着两人的拌嘴，心里稍微松了点。她看向胤宸，发现他正用寒力冻住洞壁上的黏液，防止有蛊虫从上面爬下来。“我们现在怎么办？春红和阿木在外面，我们得想办法跟他们汇合。”
“不用急。” 胤宸抬手，一道冰刃劈向旁边的石壁，碎石簌簌落下，露出后面一条窄窄的通道，“这洞是人为改造的，肯定有备用通道。阿木熟悉地形，能护住春红，我们先去祭坛，蛊王在里面，不能等黑雾先动手。”
他说着，把手里的冰珠塞给苏念：“要是遇到噬魂蛊，就捏碎这个，能冻住它们。你的执念共鸣别随便用，洞里的蛊虫受黑雾影响，情绪太乱，容易反噬。”
苏念接过冰珠，指尖碰到他的手，还带着点刚用寒力的凉意。她想起刚才阿木说的 “人心的恶意能闻出来”，突然觉得，胤宸这看似冷硬的性子，其实比谁都细心 —— 知道她怕蛊虫，提前准备了冰珠；知道她总想着保护别人，特意提醒她别勉强用能力。
两人往通道里走了没几步，就感觉到空气里的黑雾气息变浓了。洞壁上的绿光越来越亮，连地上的石子都开始泛着黑色，像是被黑雾染过。苏念攥紧了腰间的玉佩，能清晰地感知到前方传来的 “痛苦”“绝望” 的执念，还有一股熟悉的、属于黑雾的恶意。
“快到祭坛了。” 胤宸的声音压低了些，寒力在周身凝聚，“一会儿我去对付黑雾守卫，你趁机救蛊王，拿到玉佩就走，别恋战。”
苏念点点头，心里却有点担心春红。她摸了摸贴身的平安符，里面的龙脉石粉末还在，想着等会儿见到春红，一定要先把自己的玉佩分她一半 —— 至少能让她少怕点。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像是噬魂蛊被什么东西惊动了。胤宸立刻停下脚步，把苏念往身后护得更紧：“小心，有东西过来了。”
苏念屏住呼吸，用执念共鸣轻轻感知，发现是几只漏网的噬魂蛊，正朝着他们这边爬来，还带着股浓烈的黑雾气息。她刚想拿出冰珠，就见胤宸抬手，一道冰墙瞬间挡在身前，把噬魂蛊冻在了里面。
“走吧。” 胤宸拉着她的手，往通道深处走，“再晚，蛊王就危险了。”
苏念跟着他，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突然不那么怕了。虽然万蛊窟凶险，黑雾还在暗处盯着，但有他在身边，有春红和阿木在外面接应，还有若兰的平安符护着，好像再难的路，也能走过去。
只是她没注意，在他们身后的碎石堆里，一只噬魂蛊从石缝里爬了出来，翅膀上沾着点黑色的黏液，朝着春红的方向飞去。而春红正蹲在地上，扒着石头缝找她的香囊，嘴里还念叨着：“找不到香囊就算了，要是找到块龙脉石，也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