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流沙城的风沙就跟算好时辰似的,准时裹着沙粒往人脸上扑。春红蹲在帐篷门口系鞋带,刚把左脚鞋带拉紧,一阵风过来,右边的帕子直接飞上天,打着旋儿飘向城墙方向。
“我的帕子!那是若兰姑娘给我绣的桃花帕!” 春红蹦起来要追,被苏念一把拽住。
“先别管帕子了,再晚圣殿的黑雾都该喝早茶了。” 苏念把裹着龙脉石粉末的布包递过去,忍不住打趣,“再说你那帕子绣得跟打翻了胭脂盒似的,风都嫌花哨,说不定自己会飘回来。”
春红噘着嘴接布包,刚要反驳,就见胤宸牵着马走过来,玄色衣摆上还沾着昨夜的沙粒,却依旧板着脸,跟刚从冰窖里走出来似的。他瞥了眼春红空荡荡的手腕,难得多说了句:“风沙大,帕子收进怀里,别跟上次的麦饼似的,吹跑了还得哭半个时辰。”
春红脸一红,赶紧把剩下的半块帕子塞进衣襟,嘟囔着:“上次那麦饼是饿的,才不是哭!”
队伍很快汇合,陈首领左臂吊在胸前,手里拿着张皱巴巴的羊皮地图,指着城中心的方向:“圣殿在流沙城最里头,以前是我们守念人祭拜龙脉的地方,现在被黑雾裹得严严实实,连窗户缝都渗黑雾。”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进去后小心点,那黑雾能造幻象,上次有个小兄弟进去,愣是对着墙喊了半个时辰‘娘’,差点被触手卷走。”
春红听得缩了缩脖子,悄悄往苏念身后挪了挪:“比苏府柳氏的假笑还吓人?我上次被她堵在柴房,听她虚情假意夸我手巧,差点把手里的菜刀捏变形。”
陈首领被逗得闷笑出声,连一直紧绷的嘴角都松了点:“柳氏倒没见过,但这幻象能勾人心里最软的地方,姑娘们可得把持住。”
往圣殿走的路上,越靠近中心,黑雾越浓,连太阳都被遮得只剩个模糊的光斑。路边的房屋大多塌了半边,有的门框上还挂着半截黑雾残留,像块破黑布,风一吹就晃悠。偶尔能听到圣殿方向传来低低的嘶吼,跟野兽饿极了的动静似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到了。” 陈首领停在一座高大的石门前,石门上刻着守念人的图腾,却被黑雾盖得只剩个轮廓。他从怀里掏出块暗红色的石头,往石门上一按,石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一股带着腥气的冷风扑面而来。
苏念刚迈进门槛,就觉得眼前一花,原本昏暗的圣殿突然亮了起来,地面铺着光洁的白玉石,墙上挂着绣着薰衣草的幔帐,跟她在原主记忆里见过的母亲房间一模一样。
“念念,过来。”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幔帐后传来,苏念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 —— 那是个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眉眼跟原主有七分像,手里还拿着个刻着守念人纹样的梳子,正是原主的母亲。
“娘?” 苏念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脚像灌了铅似的沉。女子笑着招手,把梳子递过来:“你小时候总嫌我梳头发疼,现在长大了,该娘给你梳次头了。梳完头我们就走,去个没有黑雾、没有争斗的地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梳子上还带着温热的触感,跟记忆里母亲的温度一模一样。苏念的手指刚要碰到梳齿,突然摸到衣襟里硬硬的东西 —— 是若兰给她缝的平安符,还有春红塞进来的半块桃花帕。
她猛地清醒过来:若兰还在宫里等着她回去,春红还在门口等着跟她抢桃花糕,胤宸还在外面握着冰刃戒备,她怎么能走?
“娘,我不能跟你走。” 苏念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流沙城的百姓还在等着我,我的朋友还在外面,我要是走了,他们怎么办?”
女子的笑容慢慢淡下去,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白玉石地面也渐渐裂开,露出底下黑漆漆的虚空。苏念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圣殿还是原来的样子,地面铺着积灰的石板,墙上的幔帐早就破了洞,哪有什么薰衣草纹样。
“苏念!” 胤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的冰刃已经凝聚成型,对着她身后的方向挥去。苏念赶紧转身,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站在圣殿中央,足足有两人高,浑身裹着黑雾,十条粗壮的触手在身后晃悠,其中一条正握着块冰蓝色的玉佩 —— 正是第四块玉佩!
“碍事的人类,竟敢坏我的幻象!” 黑雾领主嘶吼着,触手猛地朝苏念拍来。胤宸立刻挡在她身前,释放出【寒渊龙影】,一道冰墙瞬间挡在两人面前。触手撞在冰墙上,发出 “滋啦” 的声响,黑雾顺着冰墙往下淌,在地面上留下一滩黑色的痕迹。
春红和陈首领也冲了进来,春红抓起布包里的龙脉石粉末,对着黑雾领主撒去:“吃我一招‘龙脉石暴雨’!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比柳氏的毒汤药还够劲!”
粉末撒在黑雾上,发出阵阵白烟,黑雾领主的动作明显慢了些。陈首领趁机举起长枪,对着触手刺去:“苏姑娘,玉佩在它左手边的触手上!想办法拿下来!”
苏念盯着那冰蓝色的玉佩,心里飞快盘算:三块玉佩在怀里,只要拿到第四块,就能引动金光驱散黑雾。可黑雾领主的触手又快又狠,胤宸的冰墙撑不了多久,该怎么靠近?
正想着,黑雾领主突然怒吼一声,剩下的九条触手同时朝他们挥来,整个圣殿的黑雾都变得浓稠起来,连呼吸都觉得呛人。苏念握紧怀里的玉佩,深吸一口气 —— 看来这场仗,得跟这黑雾领主好好 “聊聊”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