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刚把罗盘锁回暗格,就听见院外传来李德全那标志性的尖嗓子,还没等春红掀帘子,老太监已经踩着青石板走进来,手里拂尘扫得比平时快三分,念力里飘着股 “皇帝陛下又头疼了” 的无奈。
“苏姑娘,靖王殿下,陛下传您二位即刻去御书房呢。” 李德全对着两人略一躬身,眼神往内间瞟了瞟,“那青铜罗盘…… 没丢吧?”
苏念刚要开口,春红先抢了话头:“李公公您放心!八爷派来的那笨贼,连我院子里的青苔都没踩热乎,就被暗卫按在地上啃泥了!” 她说着还比划了个按头的动作,围裙上沾的面粉都抖了下来,“我看呐,这就是茅坑里点灯 —— 找死(屎)!”
“就你歇后语多。” 苏念笑着拍了下春红的手背,转头对李德全道,“劳烦公公等片刻,我换件衣裳就来。” 她回内间时,若兰正帮她叠昨天穿的外衫,见她进来,小声道:“去了御书房别多嘴,陛下要是动气,你就递杯茶,四爷会帮你圆场的。”
苏念捏了捏若兰的手:“知道啦,我又不是去跟陛下吵架的。” 等她换好淡青色宫装出来,胤宸已经拎着她的药囊在门口等了,见她头发还没梳利索,伸手帮她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再磨蹭,父皇该以为我们故意躲着不去了。”
“哪有躲!” 苏念把发簪往头上一插,抓起药囊就往外跑,“我是怕去晚了,八爷的耳朵要被父皇拧掉。”
御书房里果然气氛凝重,天启帝坐在龙椅上,手里捏着宗人府的供词,指节都泛了白。苏念和胤宸刚跪下请安,就听见皇帝把供词往桌上一拍:“好个胤暄!朕念他被诅咒折磨,留他瑞王府的体面,他倒好,敢派人去偷罗盘!真当朕不敢治他的罪?”
苏念偷偷抬眼,见胤宸对着她递了个 “别说话” 的眼神,可转念一想,八爷虽有错,那蚀心咒发作时的痛苦她是见过的,要是断了药,怕是真要出事。她咬了咬唇,还是小声开口:“陛下,臣女斗胆进言,八爷他…… 许是被诅咒逼急了才糊涂的。”
“逼急了就能偷东西?” 天启帝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却软了些,“朕看你是被他那点‘春风化雨’的念力哄住了!”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朕已经下令,把瑞王府的密室加固,派十个侍卫轮班看守,不准他踏出密室一步。”
胤宸适时开口:“父皇,儿臣以为,禁足足以惩戒,只是八爷的蚀心咒还需汤药压制,若是断了药……”
“朕还没糊涂到要他的命。” 天启帝打断他,对着李德全道,“去太医院传旨,以后给胤暄的药,必须由侍卫监督着喝,喝完还要把药碗收回来检查,不准他私藏。” 他看向苏念,眼神里带了点无奈,“你呀,就是菩萨心肠,下次他再派人来偷罗盘,你可别再替他求情了。”
苏念赶紧磕头:“谢陛下开恩!臣女保证,下次八爷要是再犯糊涂,我第一个把他的药碗收了!” 这话逗得李德全都憋不住笑,连天启帝也绷不住脸,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退下吧,朕还要处理江南盐税的折子。”
出了御书房,胤宸看着苏念蹦蹦跳跳的样子,无奈道:“刚还跟你说别多嘴,结果你倒好,连‘收药碗’的话都敢说。”
“我那不是为了让陛下消气嘛。” 苏念停下脚步,从药囊里掏出颗糖递给胤宸,“你尝尝,春红今早刚做的芝麻糖,甜得很。” 她见胤宸接过糖却没吃,又道,“其实我也不是偏帮八爷,就是觉得他那诅咒太磨人,要是真断了药,指不定会被迷雾钻了空子。”
胤宸把糖放进嘴里,芝麻的香气混着甜味在舌尖散开,他看着苏念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你心善,只是下次再求情,记得带上我,免得你被父皇绕进去,把自己也搭进去。”
两人往碎玉轩走时,刚好撞见太医院的小太监拎着药箱往瑞王府去,那小太监见了他们,赶紧躬身行礼,念力里满是 “这差事可真烫手” 的慌张。苏念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希望八爷这次能吸取教训,别再折腾了。”
回到碎玉轩,春红已经把午饭摆好了,见他们回来,赶紧端上刚热好的鸡汤:“姑娘快喝点鸡汤补补,早上跟你说的西域葡萄干,我放在小碟子里了,甜得很,你尝尝。” 若兰也凑过来,手里拿着块绣好的帕子:“我给你绣了个小罗盘的纹样,以后你带着,也能图个吉利。”
苏念接过帕子,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小罗盘,忍不住笑了:“若兰姐姐,你这罗盘绣得,比八爷派来的贼还笨。” 若兰脸一红,伸手要抢帕子,苏念赶紧揣进怀里:“我不管,这是姐姐给我的,我要天天带着。”
吃过午饭,苏念把皇帝留药的消息告诉了春红和若兰,春红撇了撇嘴:“也就姑娘你心好,换了别人,巴不得八爷被禁足到天荒地老。” 苏念没接话,只是摸了摸怀里的帕子,心里却想着:八爷虽有野心,但若是能帮他解了诅咒,或许能少一个被迷雾利用的人。
傍晚时分,宗人府又传来消息,说八爷在密室里哭了一场,还让侍卫带话,说以后再也不打罗盘的主意了。苏念听了这话,心里松了口气,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瑞王府方向,手里捏着若兰绣的帕子,轻声道:“希望这次,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晚风拂过,带着点初秋的凉意,她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云层里隐约透着点金光,像是龙脉在回应她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