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碎玉轩的窗纸就被春红折腾出响动。我揉着眼睛坐起来,就见她蹲在地上,把包袱翻得底朝天,辣椒面罐子滚到脚边,撒了半地红粉,跟刚办过喜事似的。
“你这是拆家还是打包?” 我捞过被子裹住胳膊,昨天宴席上那两首 “怪诗” 还在脑子里转,总觉得青峰山这趟怕是不太平。春红赶紧把辣椒面罐塞回包袱,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半块凉透的桂花糕:“姑娘你看,我把昨天御花园的糕藏了,路上饿了吃。对了,去青峰山是不是要爬山?我还带了双布鞋,鞋底钉了铁掌,防滑!”
我刚想吐槽她比贩夫走卒还会过日子,院外就传来若兰的脚步声。她提着个食盒进来,掀开盖子,热气裹着甜香扑面 —— 是刚蒸好的红糖馒头,还卧着两个溏心蛋。“知道你今天要走,早起给你蒸的,路上垫肚子。” 若兰把馒头往我手里塞,又从袖袋里摸出个绣着平安符的荷包,“这里面放了点龙脉石粉末,上次李监正说这个能防黑雾,你带在身上。”
春红凑过来,把荷包抢过去闻了闻:“若兰姑娘,这里面是不是还有桂花味?比柳氏那熏得人头晕的香包好闻多了!” 若兰被她逗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鼻子尖。你跟去也好,机灵,能帮着看顾你家姑娘。”
“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 春红立刻顺杆爬,又开始翻包袱,“我还会点拳脚呢!上次在府里打跑过偷鸡的贼,去了青峰山,山贼来了我用辣椒面撒,黑雾来了我用龙脉石砸,比暗卫还多用!” 我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是去寻玉佩还是去闯江湖?再吹,山贼没吓跑,先把自己呛着了。”
正闹着,胤宸的暗卫就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大箱子,打开一看,全是伤药、干粮,还有两件厚实的棉衣。“殿下说青峰山早晚凉,让姑娘多带件衣服。” 暗卫说完,又递过来个令牌,“殿下还派了两个暗卫跟着,路上有情况,亮这个令牌就行。”
春红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摸令牌:“是不是跟话本里似的,一亮令牌,官差就点头哈腰?” 我赶紧把令牌收起来,瞪了她一眼:“别乱动,这是保命的,不是给你耍威风的。” 若兰帮我把棉衣叠进包袱,小声说:“路上小心,要是遇到危险,别硬拼,记得给宫里传信。” 我握住她的手,心里有点发酸:“姐姐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还你个完完整整的妹妹。”
收拾妥当,我们跟着暗卫往宫门口走。若兰一直送到宫门外,站在台阶上,手里还攥着那个空食盒,风吹得她的裙摆飘起来,像朵温柔的云。“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熬夜练念力。” 她又叮嘱了一句,声音有点发颤。春红回头喊:“若兰姑娘放心!我会盯着姑娘吃饭的,她要是敢饿肚子,我就把她的清心丸换成辣椒面!” 若兰被她逗笑,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坐在马车上,春红还在兴奋地翻包袱,一会儿拿出个小铜镜照照,一会儿又摸出块糖含着。“姑娘,你说青峰山会不会有灵狐啊?话本里说灵狐会报恩,要是我们救了它,它会不会给我们带路找玉佩?” 我靠在车壁上,摸出若兰给的荷包,指尖触到里面的龙脉石粉末,心里踏实了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先找到玉佩再说。对了,昨天那两首诗,你没跟别人说吧?”
春红嚼着糖,含糊不清地说:“我才不说呢!那诗难听死了,还不如我娘教我的‘拉大锯,扯大锯’。不过姑娘,你昨天为啥那么紧张啊?是不是那书生念错字了?” 我没跟她解释穿越者的事,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那诗有点奇怪。对了,到了青峰山,你别乱跑,跟着暗卫,知道吗?”
春红点头如捣蒜,又开始惦记烤羊肉:“等找到玉佩,十四爷会不会真的请我们吃烤全羊啊?我要吃羊腿,还要蘸辣椒面!” 我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 有她在,再凶险的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出京城,路边的杨柳往后退,春红扒着车窗往外看,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我摸出母亲留下的半块玉佩,放在手心,玉佩温温的,像是在回应我的触碰。不知道青峰山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是守年人的线索,还是那 “穿奇装的人”?不管是什么,我都得去 —— 为了母亲的秘密,为了若兰,也为了弄清楚,这天启王朝的 “历史”,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春红突然回头,手里举着个刚摘的野菊花:“姑娘你看!这花好看不?等找到了玉佩,我们摘一束带回去给若兰姑娘!” 我接过菊花,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清香驱散了心头的不安。“好啊,到时候我们多摘点,给姐姐编个花环。”
马车继续往前,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玉佩上,泛着柔和的光。青峰山越来越近,我握紧手里的玉佩,心里默念:娘,我来了,我一定会找到你留下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