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不允许弟弟去找安芸。
安芸的背景如此深厚,他的对手该是何等可怕?
“你活腻了!”
高起盛瞪着倔强的双眼站在面前。
高启强气得直跺脚:“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要,我当然要命!”
高起盛毫不退缩地迎着哥哥的目光。
他昂着脖子吼道:“但我更受不了被人踩在脚下!”
“受不了被人当狗一样欺负!”
“咱们高家忍气吞声多少年了!”
“小时候看你挨打,我无能为力!”
“现在你还被人欺辱,那我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吗?”
“哥你说!”
高启强被他通红的眼睛刺得松开了拳头。要是连自己家人都护不住。”
“我宁可去死!”
高起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些被践踏尊严的往事翻涌而上。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急促。
这样的日子——
他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大学四年像条野狗似的活着。
帮人写作业换口饭吃。
成绩再好有什么用?
在别人眼里照样是条贱命!
“我有我的活法。”
高起盛扫过逼仄的铁皮屋。这鬼地方我待够了!”
他撞开房门冲了出去。
高启强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瘫坐在板凳上。
卖鱼能养家。
可弟弟要的不只是温饱。
他该怎么办?
指甲深深掐进头皮时。咚咚”
的砸门声响起。滚!”
高启 怒的吼声震得门板发颤。
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哪个不长眼的?!”
高启强喘着粗气转向房门。
吱呀一声。
门缝里探进半个脑袋。
清晨的阳光洒在门口,唐小虎和唐小龙的身影出现在高启强的视线里。
时隔多日再次相见,两人脸上瞬间绽放出讨好的笑容。老高——唐小虎刚要开口,就被唐小龙抢了话头:强哥早啊!
看见这对兄弟的瞬间,高启强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了。
他们是来寻仇的?
他不动声色地抓起案板上的菜刀藏在身后,缓步走到门前。唐小龙,唐小虎,你们想干嘛?
高启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要他们敢动手,他就立刻反击!
对闯入家中的暴徒,就算砍死也是正当防卫!
强哥!
您误会了!
看着高启强戒备的神色,唐家兄弟慌忙后退一步。
这时高启强才注意到唐小龙手里捧着个油纸包。强哥,我们是专程来道歉的!
唐小龙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弓着腰说:在医院躺了这些天,我想通了很多事。
挨了您那一刀,我可算是清醒了!
见他们不像来惹事的,高启强冷哼一声:想通什么了?
想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唐小龙不停地鞠躬赔罪。
身后的唐小虎也跟哈巴狗似的连连点头。你们究竟想怎样?
高启强拉开房门,审视着这对兄弟。
他越发摸不着头脑了。那天不小心砸坏了您的鱼缸,这是赔偿您的!
唐小龙递上那个油纸包。
高启强没有伸手。算了,都是街坊邻居的。
以后别找我麻烦就行。
见他推辞,两兄弟急忙表态:哪能哪能。
进来坐会儿吧。
看他们确实不像来生事的,高启强侧身让开了门。
唐家兄弟一前一后进了屋。强哥这房子真有创意!
还能隔成两层!
高启强转身将菜刀重重拍在案板上,径直坐上桌子。说吧,到底什么事?
等他们进来后,高启强才注意到:
唐小龙竟然拄着根拐杖!
察觉到他的目光,唐小龙讪笑道:还好强哥那一刀没伤着血管。
就是点皮外伤。
医生说过些日子就能痊愈。
高启强沉默不语。
唐小龙与唐小虎交换了个眼神,双双朝高启强躬身行礼。我们想跟着您干!
求强哥收下咱哥俩!
强哥能结识安少这样的贵人,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我们兄弟想跟着强哥讨口饭吃!
望强哥海涵,既往不咎!
唐小龙将油纸包搁在桌上,这是一万块,给强哥赔罪!
高启强愣愣地看着这对兄弟。
没料到他们竟是来投诚的。
仅仅因认识安芸,就让平日瞧不起自己的人低头服软。
他怔怔立在原地。
被岁月磨平的尊严,
竟如此轻易重获。
喊了这些年龙哥虎哥有何用?
攀上权贵后,
全世界都换了副面孔。
高启强嘴角抽动着,
似哭似笑。
唐小龙捕捉到他的笑意,
赶忙道:谢强哥宽宏大量。
等伤养好了,
再来拜会。
说罢拄着拐杖,
与弟弟蹒跚离去。
桌上的油纸包静静躺着,
高启强久久无言。
安芸正以独特方式晨练——
围着木桩腾挪闪转,
宛如与人过招。爸爸抱!
安小晨摇摇晃晃扑来。
石子绊倒了小家伙。
陈舒婷刚要上前,
却被安芸眼神制止。
看着孩子自己爬起,
跌跌撞撞扑进父亲怀里。好样的。
安芸笑着揉乱儿子的头发。
安芸抬起手,轻轻抹去安小晨脸颊上的尘土。
不能让小家伙养成娇纵的脾气。
电视剧里陈舒婷对安小晨过分溺爱,
让孩子变得难以管教。该用餐了。
安芸!
父子交谈间,陈舒婷已吩咐管家备好早餐。
京海地处海滨,
早餐自然也以清淡为主。
几样珍贵的海鱼,配着当地特色的肠粉,
外加鸡蛋、面包和牛奶。
显然陈舒婷尽量兼顾了安芸的饮食习惯,
知道他旅居国外多年,
可能更偏好西式早点。妈咪,抱抱!
安小晨围着卡通围兜,
左右开弓抓着面包和肠粉,
没几下就把自己吃成了小花猫。
陈舒婷将孩子搂在膝头,
用细麻手帕擦拭他脸上的食物碎屑。
待孩子用完餐,
陈舒婷让保姆带他去庭院晒太阳。安芸,白江波早上又来电话了。
确认儿子走远后,
陈舒婷转向安芸:
他最近靠赚得盆满钵满,
日进斗金!
叫我去取分红。
安芸撕着面包浸入牛奶,
让你去?
陈舒婷颔首。就说改天。安芸继续用餐。
这白江波简直找死,
竟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说来也怪,
陈舒婷身上有什么特别?
为何总被白江波惦记?
安芸审视着妻子——
不过就是相貌出众、
贤惠能干罢了。看什么呢?
陈舒婷被丈夫灼灼的目光盯得发慌,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
她没好气地瞪了安芸一眼:
还没看够?
陈舒婷轻哼一声,眼中带着娇嗔。还没看够呢,”
安芸嘴角扬起,“等晚上我再好好看。”
“讨厌!”
陈舒婷瞪了他一眼。
察觉到儿子还在院子里,她微微松了口气。
绝不能让孩子学了他爹这副痞样。你打算怎么办?”
她扶着桌沿直起身,微微前倾,目光紧锁安芸。现在能告诉我全部计划了吧?”
“很简单。”
“让他们为的利益自相残杀。”
见她又凑近几分,安芸忽然起身,一把揽住她的腰,低头吻上那抹绯红。
半晌,陈舒婷才推开他。 的,像什么话!”
安芸不管不顾地将她搂紧,执起她的手。
那双手纤细柔软,带着微凉的触感。这计划如何?”
“很好,”
陈舒婷倚在他胸前,指尖轻轻摩挲他的掌心,“白江波和徐江都是疯子,迟早会为拼个你死我活。”
她突然转身望进安芸眼底,声音坚定:“安芸,我只想和你安稳过日子。”
“别再沾染那些血腥了,行吗?”
安芸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低笑:“傻话。”
“这世道,有些路不得不走。”
他捂住她欲言的唇,补了一句:“但以后的日子,不需要这些。”
“到那时,家里你说了算。”
陈舒婷默默叹了口气。
她知道,此刻的刀光剑影无法避免。
可是——
“答应我,别受伤。”
她环住他的腰,耳畔是他有力的心跳。
像潮汐拍岸,一声声撞进心底。好。”
“京海还没人能伤到我。”
夜色渐浓,安芸正与陈舒婷依偎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叩门声。夫人,有位年轻人求见。
什么来路?
陈舒婷抚平衣衫褶皱,望向门口的老管家。戴着金丝眼镜,看着像个读书人。老管家略作思索,他说自己叫高起盛。
高起盛?
陈舒婷眼波流转,向安芸投去询问的目光。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