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和对财富的渴望，苏晴按照地址找到了一家号称“金牌主播孵化”的培训机构。教室里已经坐了几个和她一样怀揣着“网红梦”的年轻女孩。
授课的导师是个三十多岁、妆容精致、眼神精明的女人，自称“琳娜老师”。她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姐妹们，来到这里是为什么？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那些男人心甘情愿地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变成你们直播间里的火箭、跑车！”琳娜老师声音极具煽动性，“今天，我就教你们三大核心法宝：要礼物的时机、人设包装、还有——诉苦卖惨！”
苏晴立刻打起精神，拿出本子认真记录。
“首先，要礼物的时机！”琳娜老师在白板上写着，“不能硬要，要营造氛围。比如唱完一首歌后，情绪低落时说‘要是能有个人送个飞机鼓励我一下就好了’；玩游戏输了的时候，撒娇说‘好难过啊，需要个火箭补充能量’……记住，要自然，要让他们觉得送你礼物是雪中送炭，是英雄救美！”
接着，她讲到人设包装。
“你的人设决定了吸引什么样的粉丝。想吸引有保护欲、愿意花钱的？那就打造‘努力坚强的清纯小白花’人设！穿着要纯欲风，妆容要干净，说话要软，但不能贱。偶尔透露自己很努力，比如‘下播后还要去上舞蹈课提升自己’……”
最后，重头戏来了——诉苦卖惨。
琳娜老师压低了声音，仿佛在传授什么绝世秘籍：“这一招用好了，堪比印钞机！但要注意，不能天天卖惨，要在关键时候，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惨的故事，激发他们的保护欲和表现欲！”
她甚至直接举例子：“比如，你可以不经意地提起：‘今天爸爸又打电话来要钱了，他欠了赌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后马上强颜欢笑，‘不过没关系，我会努力直播赚钱的！谢谢大家听我说这些。’”
“或者，‘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卧床需要人照顾，每个月的药费就要好多……’ 记住，说到一半要哽咽，但又要坚强地忍住！”
“再比如，‘弟弟今年要高考了，我想多赚点钱给他买些营养品，让他能安心读书……’ 这种为家人付出的形象很容易博得好感。”
苏晴听得眼睛发亮，觉得这些套路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她觉得自己外形条件比班里其他女孩都好，只要学会这些技巧，一定能迅速崛起。
她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
【人设：清纯励志校花】
【卖惨点：父亲赌债，母亲卧床，弟弟读书，自己坚强承担家庭重担。】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直播间，实践这些“知识”，幻想着无数礼物刷屏的场景，幻想着自己很快就能赚大钱，把秦苍踩在脚下，把陆明哥哥牢牢掌控在手心。她仿佛已经看到，金钱和崇拜正向她涌来。
看到苏晴眼中闪烁的野心和“悟性”，琳娜老师暗自点头，觉得这是个“可造之材”，于是将她单独留到课后，进行更“深入”的指导。
“苏晴，你的底子很好，但要记住，在这个行业，清纯可怜只是入门，想要赚大钱，还得让那些男人为你疯狂，心甘情愿地持续掏钱。”琳娜老师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蛊惑。
“首先，撒娇卖萌是基本功，但不是简单的嘟嘴卖乖。”琳娜老师亲自示范，眼神瞬间从精明变得朦胧无辜，声音也黏腻起来，“比如，有人送了个小礼物，你要说‘哇~谢谢哥哥的小飞机，哥哥你最好啦~mua！’。要让他们觉得，你的开心是因为他们，他们就是你的英雄。”她瞬间恢复冷静，“记住，语气要甜，眼神要勾人，但动作不能太油腻。”
“其次，穿搭很重要。既要保持你‘清纯’的人设，又要恰到好处地展现你的资本。”琳娜老师打量着苏晴的身材，“比如，穿一件略显宽松的针织衫，但可以‘不经意’地滑落一点肩带；或者穿一条百褶短裙，跳舞时注意角度。简而言之，欲拒还迎，朦胧的诱惑才是最致命的。”
“第三，才艺是吸引和留住粉丝的关键。光坐着聊天不行，你得学几支热舞，不需要专业，但要放得开，有魅力。唱歌也要练，哪怕跑调，只要声音甜，唱点暧昧的情歌，一样有人买单。”
最后，琳娜老师抛出了她认为的“终极杀招”——给予虚假的希望。
“这一点，你要把握好分寸。”她神色严肃，“要在日常互动中，潜移默化地给那些给你刷礼物的‘大哥’一种错觉——你对他是不一样的，你直播是为了生活所迫，其实内心很孤独，渴望一份真挚的感情。”
她具体指导道：“比如，你可以说‘其实我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只要真心对我好，能理解我、支持我就行了。’、‘有时候真想找个靠谱的人安定下来，可惜一直没遇到对的人。’、‘要是以后能遇到像xx哥哥（某个刷礼物多的粉丝）这样体贴的人，我就知足了。’”
“甚至，可以更直白一点，”琳娜老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比如在收到贵重礼物时，私下里对那个大哥说：‘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或者 ‘等以后我攒够钱，不那么累了，说不定真的会考虑找个像你这样的男朋友呢。’”
“记住，永远不要明确承诺，但要一直给予希望和暧昧的暗示。让他们觉得，再努力一点，再多刷一点，就有可能得到你。这份‘可能性’，就是让他们不断掏钱的永动机！”
苏晴听得心潮澎湃，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觉得自己天生就该吃这碗饭，这些手段她一定能运用得淋漓尽致。
“谢谢琳娜老师！我明白了！”苏晴信心满满，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改造自己的直播间，实践这些“技巧”，将她看中的“猎物”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快速敛财，实现她那扭曲的“人生理想”。
在琳娜老师一连串“专业指导”的轰炸下，苏晴已经完全沉浸在对未来光鲜亮丽、财源滚滚的幻想中。她早已将当初选择这家名为“甜心语音屋”的公司的初衷抛到了九霄云外——那时她只是想着不用露脸，仅仅依靠甜美的嗓音陪人聊聊天、唱唱歌，轻松赚点零花钱。
现在，她的想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是语音聊天？那才能赚几个钱？”苏晴看着培训教室里那些对着镜子练习舞蹈动作、努力调整唱腔的女孩们，心中涌起一股优越感和更大的野心，“我要露脸！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美貌！我要靠脸、靠身材、靠才艺，通杀！”
她不再满足于仅仅做一个幕后语音陪聊。她开始无比认真地学习琳娜老师教的每一个舞蹈动作，哪怕筋骨酸痛也坚持练习，力求在镜头前展现出最诱人的姿态。她反复练习唱歌，不再是随便哼唱，而是刻意模仿那些嗓音甜腻、带着撩人气息的网络热歌，琢磨着如何通过歌声传递暧昧的信息。
她甚至主动研究起妆容和穿搭，如何用化妆品突出自己的优势，如何用看似随意实则心机的穿搭最大限度地展现自己的女性魅力。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并且迅速生根发芽——既然这些技巧能让网络上那些陌生男人神魂颠倒，那么用来对付她心心念念的陆明哥哥，岂不是更加手到擒来？
想象着自己学会这些魅惑舞蹈和甜腻情歌后，在陆明面前“不经意”地展露，看着他被自己迷得晕头转向的样子，苏晴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扬。
“没错！等我成了大主播，有钱有名气，再把这些手段用在陆明哥哥身上，他一定会比现在更爱我、更离不开我！”苏晴信心爆棚地想着，“到时候，就不是他施舍我点零花钱了，说不定我还能反过来……掌控他？”
这个想法让她兴奋不已。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巅峰：网络上，无数“大哥”为她疯狂刷礼物；现实里，她完全掌控了家境优渥的陆明。
带着这份扭曲的动力，苏晴在主播培训的道路上越发“努力”，彻底在这条看似捷径，实则布满陷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她一心想着如何利用这些学来的技巧去迷倒男人，获取利益，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正在一点点丢失掉某些更宝贵的东西。
看到苏晴在技巧练习上越来越放得开，但在面对一些模拟的负面评论时，还是会下意识地皱眉、表情僵硬，琳娜老师知道，必须给她进行最关键的一课——心态淬炼，或者说，厚脸皮修炼。
这天课程结束后，琳娜老师特意把苏晴留了下来，语气严肃。
“苏晴，技巧你学得很快，但你要知道，干我们这行，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是你自己的脸皮和那颗玻璃心。”
苏晴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琳娜老师冷笑一声，直接戳破现实的残酷：“你以为你开播后，面对的都是鲜花和礼物吗？我告诉你，骂你的人绝对不会少！‘不要脸’、‘搔首弄姿’、‘魅男’、‘网络乞丐’……什么难听的话都会有！”
苏晴脸色微微发白，她确实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那我……该怎么办？”她下意识地问。
“怎么办？”琳娜老师挑眉，语气斩钉截铁，“两个办法！第一，装可怜；第二，无所谓！”
“遇到有人带节奏骂你，别急着对骂！那是下策，显得你没格局。”琳娜老师传授心法，“你要学会示弱！可以眼眶微红，用带着哭腔但强忍坚强的声音说：‘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让大家见笑了，我只是想努力赚钱给妈妈治病\/给弟弟交学费……如果我的表演让大家不舒服，我向大家道歉……’ 这一招，能立刻把那些中立观众拉到你这边，反过来帮你骂那些喷子。”
“那要是装可怜没用呢？”苏晴追问。
“那就用第二招——彻底的无所谓！”琳娜老师眼神冷漠，“当你足够强大，当你月入十万、百万的时候，那些骂声算个屁？他们骂你，是因为他们穷，他们酸，他们现实里过得不如意，只能来网上找存在感！你把他们当成蝼蚁，当成背景噪音就行了。”
她盯着苏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记住，吃这碗饭，就不能怕人说！你要的就是话题，是热度！黑红也是红！ 他们越骂，你越要笑得开心，跳得欢快，赚得盆满钵满！这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反击！”
“你的目标是什么？是赚钱！是成为人上人！在这个过程中，面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等你真的成功了，有钱了，谁还会记得你当初被骂过？他们只会羡慕你、巴结你！”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碎了苏晴心中最后一点关于“体面”的顾虑。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甚至有些偏执。
“老师，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苏晴握紧拳头。为了钱，为了把秦苍踩在脚下，为了掌控陆明，脸皮算什么？尊严算什么？这些都可以暂时丢掉！等她功成名就，自然会有新的“尊严”！
她已然下定决心，要在这条路上，摒弃无用的羞耻心，“勇往直前”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