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菊宴在一种微妙而热烈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苏云浅毫无疑问成了全场最受瞩目的焦点。她离席时,不止一位夫人主动与她话别,言辞间颇为热络,甚至有几位还委婉地询问“玉露”是否可长期供应。赵夫人更是亲自将她送至水榭外,拉着她的手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她离开。
相比之下,苏雨柔几乎是被众人遗忘的存在。她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连最基本的礼仪都维持得勉强,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率先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程的马车上,春桃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兴奋和与有荣焉之中,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小姐!您看到二小姐那脸色了吗?跟吃了苍蝇似的!还有那些夫人小姐,对您多客气啊!赵夫人还亲自送您!这下看府里谁还敢小瞧咱们!”
苏云浅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并无太多喜色。今日看似大获全胜,实则步步惊心。她展现出的“价值”越大,招来的嫉恨和算计也会越多。柳氏和苏雨柔经此一役,绝不会善罢甘休,只会更加疯狂。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轻声说了一句。
春桃没太听清,但见小姐神色沉静,也渐渐冷静下来,只是心里那份对未来的期盼和信心,却如同破土的春笋,愈发坚定。
马车在永昌侯府门前停下。苏云浅刚扶着春桃的手下车,早已守在门口的一个面生的婆子便快步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大小姐安好。老奴是门房新来的张婆子,特在此等候大小姐。”
苏云浅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婆子连忙压低声音道:“大小姐,长公主府的桂嬷嬷方才又来了一趟,留下话,说长公主用了那‘安神玉露’,甚为满意,赞不绝口。长公主府日后每月需固定供应二十瓶‘安神玉露’,十瓶普通‘玉露’,价格就按您定的算。这是定金。”她说着,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双手奉上。
苏云浅心中微动。长公主府这条线,算是彻底搭上了!而且是大主顾!这不仅仅是银钱的问题,更是一道强大的护身符。
她示意春桃接过锦囊,对那婆子点了点头:“有劳。回复桂嬷嬷,云浅必当按时按质奉上。”
“是,是,老奴一定把话带到!”张婆子连连躬身,态度愈发恭敬。
回到听雨轩,关上门,春桃打开锦囊,里面是整齐的五个金元宝,足足五十两黄金!相当于五百两白银!
“小…小姐!是金子!”春桃声音都在发颤。
苏云浅看着那黄澄澄的金元宝,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有了这笔稳定的收入和长公主府的名头,她很多之前受限于资金和人脉无法实施的想法,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几株被她用作原料的野草,目光悠远。
赏菊宴是扬名立万的舞台,而这来自长公主府的订单,才是她真正安身立命、积蓄力量的开始。
“春桃,”她转过身,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明日起,我们要忙起来了。”
她要扩大生产,要寻找更稳定、更优质的原料来源,甚至…要开始物色一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不受侯府控制的产业。
风宸煜在王府书房中,也很快收到了赏菊宴的详细汇报。
当听到苏云浅以“算学杂术”惊艳全场,反将挑衅的庶妹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时,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欣赏。
“算学经济…民生庶务…”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唇角几不可察地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果然…非同一般。”
他放下笔,对暗卫吩咐道:“继续留意。若有难处,暗中行个方便。”
“是,王爷。”
暗卫领命而去。
风宸煜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重重院落,落在了那座偏僻的听雨轩。
苏云浅…
这个名字,在他心中的分量,似乎又重了几分。他预感到,这个女子,或许会给他,给这京城,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变数。
而此刻的苏云浅,对这一切尚无所知。她正铺开纸张,蘸墨挥毫,开始规划她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属于她的时代,正伴随着赏菊宴的余晖和长公主府的订单,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第一卷 · 明珠蒙尘,初露锋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