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很快找来了几个还算干净的旧瓦罐和几个细竹筒,虽有些破损,但勉强能用。她好奇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心翼翼地采摘下那几株野草的叶片,又指挥她去打来清澈的井水。
“小姐,这些野草…真的能做出好东西吗?”春桃看着苏云浅将叶片洗净,放入瓦罐中捣碎,忍不住问道。那草带着一股冲鼻的气味,并不好闻。
“不是野草,”苏云浅动作未停,语气平静,“这是薄荷,这是艾草,这是香薷。它们本身就有驱蚊、清热的功效。”她一边说,一边将捣出汁液的草泥混合着少量井水,倒入一个瓦罐中,然后用一块干净的粗布蒙住罐口,以细绳捆紧。
春桃看得云里雾里。
苏云浅没有多做解释。她找来几块砖头,在院中背风的角落搭了个简易的灶台,将瓦罐架在上面,点燃捡来的枯枝,开始用文火缓慢加热。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的蒸馏装置。瓦罐内的混合液体受热,蒸汽上升,透过湿润的粗布,带走其中挥发的有效成分和植物精油,然后在粗布外层遇冷…虽然效率低下,损耗巨大,但对于目前一穷二白的她来说,这是唯一能提取出相对纯净精华液的方法。
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薄荷清凉和艾草苦涩的浓郁气味,并不算芬芳,却让人精神一振。
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苏云浅始终耐心地控制着火候,不时用备用的竹筒接取从粗布边缘缓缓凝结、滴落下来的、带着淡绿色泽的清澈液体。
当火熄灭,苏云浅将收集到的、约莫只有小半竹筒的液体封好,递给春桃。
“把这个,涂一点在手腕和脚踝上。”
春桃依言照做,一股强烈的清凉感瞬间从皮肤渗入,方才被蚊虫叮咬的痒意竟然立刻减轻了大半!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姐!这…这好凉快!而且好像…没那么痒了!”
苏云浅自己也涂抹了一些。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些,虽然纯度远不及现代工艺,但在这个只有熏香和劣质香囊的时代,这简易版的“花露水”无疑是降维打击。
“记住这个味道和感觉。”苏云浅看着手中那小小的竹筒,眼神深邃,“这是我们走出这听雨轩的第一步。”
傍晚,蚊虫愈发肆虐。听雨轩破败,门窗不严,更是重灾区。然而今夜,主仆二人手腕、脚踝处涂抹了那清凉的液体,竟真的一夜安眠,几乎没有受到蚊虫骚扰。
春桃看着自家小姐沉静的睡颜,又闻了闻手腕上残留的清凉气息,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小姐真的不一样了!她好像…真的能带着自己,从这泥沼里,开出一片新天地!
而苏云浅,在入睡前,脑中已然开始规划下一步——如何将这点小小的“奇技”,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资本。侯府的月例是指望不上了,她必须有自己的收入来源。
这小小的花露水,或许就是撬动命运的第一根杠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