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府的赏菊宴,设在府中精巧别致的园林里。各色名品菊花争奇斗艳,幽香浮动。衣着华美的贵妇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言笑晏晏,环佩叮当。
当苏云浅带着春桃出现在园子入口时,原本喧闹的气氛有了一瞬间微妙的凝滞。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好奇的、审视的、鄙夷的、嫉妒的……不一而足。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云纹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浑身上下再无多余饰物。与周遭珠光宝气的女眷相比,显得过于素净,甚至有些“寒酸”。然而,她身姿挺拔,步履从容,那张未施粉黛却清丽绝伦的脸上,神情平静淡然,一双眸子清澈沉静,竟硬生生在这片姹紫嫣红中,压出了一份独特的清冷气度。
“她就是永昌侯府那个刚从乡下回来的嫡女?”
“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这穿戴…也太简薄了些。”
“听说就是她弄出了那‘玉露’?看不出还有这本事…”
“哼,不过是些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面…”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隐隐传来。
苏雨柔早就到了,正被几个交好的小姐簇拥着,看到苏云浅,她眼底闪过嫉恨,随即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主动迎了上去:“姐姐,你可算来了!妹妹还担心你找不到地方呢!”她亲热地想要去挽苏云浅的手臂,仿佛姐妹情深。
苏云浅不动声色地侧身半步,恰好避开了她的手,只微微颔首:“有劳妹妹挂心。”
苏雨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笑容一滞,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声音却拔高了些,带着刻意的关切:“姐姐今日这身衣裳…可是之前的旧衣?若是没有合适的,妹妹那里还有几套新做的,虽不算顶好,总比…”
她话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就是在众人面前坐实苏云浅“穷酸”、“不受宠”的印象。
周围几位小姐立刻掩嘴轻笑,看向苏云浅的目光更加不屑。
苏云浅却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机锋,目光平静地扫过她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淡淡道:“妹妹有心了。衣裳干净得体便好,无需过分奢华。何况,”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苏雨柔头上那支赤金镶宝步摇,“外在之物,终究是虚的。”
她语气平淡,却像一根软刺,轻轻扎了苏雨柔一下,暗示她只会靠外在炫耀。
苏雨柔脸色微变,正要反驳,一位穿着体面的嬷嬷走了过来,对着苏云浅恭敬行礼:“苏大小姐安好,我家夫人有请。”
是吏部尚书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
众人见状,神色各异。尚书夫人竟然单独要见苏云浅?
苏雨柔更是咬紧了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苏云浅对那嬷嬷点了点头:“有劳嬷嬷带路。”随即,她从容地自春桃手中接过那个准备好的锦盒,看也没看脸色难看的苏雨柔一眼,跟着嬷嬷朝着主位方向走去。
留下苏雨柔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那些变得有些微妙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赏菊宴才刚刚开始,苏云浅便已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而苏雨柔的第一次发难,也被她轻描淡写地化解。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刚从乡下回来的侯府嫡女,恐怕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真正的风波,显然还在后头。许多人都开始隐隐期待,柳氏母女,接下来又会使出什么手段?而这位苏大小姐,又能接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