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询问室内,冰冷的白光映照着李默苍白的脸。在吐露了关于商业联盟、外星生物交易以及那场人为的科技联盟监控故障的骇人内幕后,他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双手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巨大的恐惧和说出秘密后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
张译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给足他平复的时间。林悦则悄无声息地倒了一杯温水,推到李默面前,声音柔和得如同春日暖阳:“喝点水,慢慢说。在这里,你是安全的。”
李默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未散的惊恐,他看了看林悦,又看了看面色沉静但目光坚定的张译,颤抖着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温水似乎给了他一丝力气,但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处境的风险。
“张指挥官……林顾问……”李默的声音嘶哑,“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王富贵他……他不会放过我的!他连科技联盟的系统都敢动,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那次故障之后,他清理了多少知情人?我……我现在就是等死啊!” 他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李默,”张译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尤其是关于科技联盟那次故障的真相。这不仅仅是非法交易,这是危及整个人类防线安全的重罪!你站出来,不是在背叛,而是在拯救无数可能因为下一次‘故障’而失去生命的人。”
他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李默:“你说王富贵不会放过你,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站出来,王富贵和他背后的势力继续逍遥法外,甚至变本加厉,整个人类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到那时,你觉得你,或者你的家人,还能有安全的容身之所吗?”
李默浑身一颤,张译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末世之中,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我们可以保护你。”林悦接过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韵律,“曙光避难所会动用一切力量,确保你和你的家人安全。我们会将你们转移到绝对保密的地方,配备最精锐的守卫。在你公开作证之前,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们。”
张译加重了语气,强调关键点:“而且,你提到的科技联盟‘故障’,是扳倒王富贵最有力的证据之一。那次故障导致北区监控瘫痪数小时,如果当时外星生物主力进攻,后果不堪设想!这不是简单的利益输送,这是叛族!你站出来指证他,是在为那数小时内可能无辜牺牲的同胞讨回公道,是在阻止未来可能发生的更大悲剧。你的作证,可能比我们夺回一个资源点更有价值!”
李默低下头,内心激烈挣扎。安全承诺固然重要,但真正触动他的,是张译话语中的那份沉重责任感和对大局的洞察。他想起了那些在运输队里莫名失踪的同事,想起了那次故障后前线传来的零星噩耗……如果,如果当时不是因为运气好,外星生物没有大规模进攻……
林悦敏锐地感知到了李默内心的松动和挣扎中的一丝悔恨与正义感。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悄然运转心灵能力。并非控制或窥探,而是如同一阵轻柔的风,拂过李默混乱的心湖,将他心中那点尚未完全泯灭的良知和对未来仅存的希望之火,小心翼翼地拨亮、放大。
她让李默“看到”了一幅画面:不是黑暗的追杀和毁灭,而是当他勇敢站出来后,真相大白于天下,王富贵受到制裁,人类联盟因此更加团结,防线得以巩固,幸存者们脸上重新燃起希望……那是一个虽然艰难,但却充满光明的未来可能性。
李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虽然恐惧仍未散去,但一种决绝的情绪开始占据上风。他看了看张译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又感受了一下林悦身上散发出的温暖而强大的精神力量。
“我……”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虽然依旧发颤,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我同意!我同意公开作证!”
他紧紧握着拳头,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像是要抓住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不能……不能再让王富贵这样的人继续祸害下去了!那次故障……那次故障真的太可怕了……我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
张译和林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如释重负和凝重。说服证人只是第一步,更严峻的挑战还在后面。
“很好!”张译站起身,重重拍了拍李默的肩膀,“李默,人类联盟会记住你的勇气。从现在起,你和你的家人将受到最高级别的保护。悦儿,立刻安排转移和安保措施,务必万无一失!”
林悦点头,立刻通过加密通讯下达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