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逸冬赶到赛场时,场内的哨声已经脆生生地响了起来。
赵祥瞥见他没来,心里先松了口气,笃定他是被昨晚的事缠得脱不开身,索性直接找了裁判:“宣布吧,潘逸冬退出比赛。”
裁判刚要开口,人群里突然挤过来一道急促的身影,正是满头大汗的潘逸冬。
赵祥脸上的轻松瞬间淡了,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语气带着试探:“事情都解决了?”
潘逸冬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眼神清亮,话里藏着话:“赵队,清者自清。我本来就没犯什么错,哪儿来的‘解决不了’?刘然那边,还等着警方进一步调查呢。”
赵祥的脸色微微沉了沉,没再多说,摆了摆手:“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比吧。”
潘逸冬来不及歇口气,匆匆换好衣服,连赛前必备的拉伸都没做,就直接踏入了赛场。
另一边,比赛刚一开始,赵祥就躲到僻静处给谢雨华打了电话,声音里透着几分不安:“刘然还在警局里,她会不会乱说话?”
“赵哥你放心。”谢雨华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很笃定,“刘然对潘逸冬那股执着劲儿,简直快疯魔了。再说我已经把该销毁的证据都处理干净了,她就算想供,也拿不出实锤。”
这场比赛对潘逸冬来说格外煎熬。昨晚在警局耗了一整夜,压根没合眼,今天又连着三场高强度对决,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透了后背的运动服,每一次抬手投球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可他眼里的光没灭,心里那股劲还在——他要朝着那个看得见的美好未来拼,绝不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绊住脚。
比赛结束后,潘逸冬找了个角落的长椅坐下,浑身脱力似的靠着椅背,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晚的闹剧,心里七上八下的:郑加许那边,有没有带来好消息?
正想着,郑加许就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张纸,笑着递到他面前:“喏,警局的判定书,事情解决了,放心吧。”
潘逸冬接过纸,指尖有些发颤。郑加许在他耳边慢慢解释:“你走之后,警方审了刘然。她死活不肯说房卡是哪儿来的,只说是无意中捡到的,还一口咬定你们是情侣,说这次来这个城市比赛,是早就约好见面的,甚至拿出了你们的通话记录和短信。”
“我根本没她的手机号。”潘逸冬皱着眉插话。
“我跟警察说了。”郑加许点点头,“警察查了,那个号确实是用你的身份证办的,但大概率是信息泄露,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后来警察问我要不要起诉刘然,我直接说了‘要’。之前她在网上污蔑你,我们看她是个大学生不容易,给了她一次机会,学校也给了通报批评,可她不知悔改,还闹出这么恶劣的事,必须用法律严惩。”
判定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刘然因私闯民宅,被拘留八天;至于那些所谓的通话记录,警方会继续调查核实。
看着那几行字,潘逸冬的眼眶突然就热了。从小到大,他跟父母分别时没掉过泪,训练时摔得鼻青脸肿、疼得直咧嘴也没流过泪,可此刻,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
被人平白无故栽赃陷害的滋味,太难受了,像心里堵着一块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
郑加许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别伤心了,你看,事情不是正往好的方向走吗?可能冠军之路,本来就是这么难走吧。没事了,咱们先回去。”
另一头,林则强的办公室里正上演着截然不同的闹剧。
阿董踩着沉重的脚步闯进办公室,身后揪着个垂头丧气的男人,沉声道:“林总,查到了,就是他出卖的公司。”
林则强指尖夹着的雪茄烟顿在半空,目光如炬地落在那男人身上,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失望:“我平时待你不薄,更是对你百般信任,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怎么敢背叛我?”
男人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哭腔辩解:“对不起,林总,我也是没办法……家里出了急事,急需用钱,对方给的数实在太诱人,我只能铤而走险。”
林则强心里明镜似的,能花这么大价钱买通他手下的人,无非是老对手邹氏影业的邹庄野。他没再多跟叛徒废话,转头对阿董说:“约他见一面。”
见面的包厢里,烟味弥漫。邹庄野跷着二郎腿,态度蛮横得很,脸上挂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则强弹了弹雪茄灰,开门见山:“你我打交道几十年,同在影视圈讨生活,就算有市场竞争,这几十年来也从没红过脸。我实在不明白,你这次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为了那几千万?”
“林总,这话就见外了。”邹庄野笑了笑,语气轻佻,“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我不耍点手段,公司怎么撑得下去?再说您家大业大,这几千万对您来说不过是小数目,高抬贵手让给我,咱们大家都有饭吃,多好。”
林则强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力道重得发出“滋啦”一声:“这个项目是我们今年的重头戏,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把人安插进我公司内部的?”
“这可就没法跟您细说了。”邹庄野摊摊手,“毕竟是商业机密。”
“什么商业机密!”阿董按捺不住怒火,猛地站起身,“这是犯法!”
邹庄野带来的几个打手立刻往前凑了凑,语气嚣张:“犯什么法?有本事你们拿出证据告我们啊!”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一位在影视业德高望重的老者走了进来,沉声劝和:“都是同行,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闹到这个地步。”两边的人才勉强压下火气。
离开包厢后,阿董仍愤愤不平:“林总,就这么算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林则强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眼神沉了沉:“项目核心信息已经泄露,主演也被他们挖走了,这生意就算硬做也没意义。”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接下来,严查公司内部所有人员,我打算进行一次大换血,绝不能再留任何隐患。”
潘逸冬跟着郑加许走出赛场时,晚风正好吹散了身上的汗味;林则强坐进车里时,城市的霓虹已经亮起。生活就是这样,有人为了追梦扛过无端的污蔑,有人为了生计整顿破碎的棋局,那些突如其来的坎、不期而遇的恶,终究会被坚定的脚步踏平,而日子,总会在整理好残局后,重新朝着明亮的方向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