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海城正铺展着鲜活的画卷,车水马龙织成流动的经纬,高楼鳞次栉比刺破天际,比起美国姑姑家的静谧闲适,这里的喧嚣与蓬勃,才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大都市气息。
张新月望着窗景出神,指尖的茶杯还氤氲着热气,门被轻轻推开,小娟抱着一叠报表走了进来。
“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把账目整理一遍,你过目一下。”小娟将报表放在办公桌一角,目光落在她脸上,满是久别重逢的熟稔。
张新月放下茶杯,笑着摆了摆手:“你干活我最信得过,不用看。对了,你最近怎么样?丫丫是不是要上小学了?我还答应过给她找最好的学校呢。”
提起女儿,小娟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意:“她挺好的,天天念叨着新月阿姨啥时候回来。”话锋一转,她话里带了点试探,“新月,你一回来就问东问西,怎么一句潘逸冬都不提啊?”
张新月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我回来的路上接到了他师父夫妇的电话,他们和我说了很多……潘逸冬他……在我出事的时候,真的生病住院了?”
“可不是嘛。”小娟叹了口气,细细说道,“我接到你受伤的消息就赶去香港看你,后来才知道,潘逸冬因为和你提分手,在京城里哭了一夜,是大昆和加许陪着的。第二天被两人架回海城,刚到家就听说你出事了,他疯了似的想去找你,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最后是林总接的,把他狠狠责骂了一顿,还警告他不准再打。”
“他想去香港找你,可谁也不知道你具体在哪家医院,打听来打听去都没消息,一下子就病倒了,高烧到40度,被我们硬送进了医院。”小娟的声音带着心疼,“他三天粒米未进,阿姨直掉眼泪,后来还是我们骗他说你手术成功了,他才肯吃东西。这半年来他变得沉默寡言,以前那个爱说笑的人,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我们看着都着急。”
张新月猛地别过脸,望向窗外,眼眶悄悄泛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想告诉你啊!”小娟急了,“在林总让我去看你之前,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新月,潘逸冬是真的很爱你,他当初提分手是为了保护你啊!知道你受伤后他悔得不行,发烧的时候总喊你的名字,还一遍遍说‘太疼了,她太疼了’,他那是心疼你疼得厉害。”她顿了顿,带着疑惑追问,“可你怎么把他拉黑了?”
“不是我拉黑的。”张新月转过头,眼底满是释然与怅然,“我躺在床上昏迷了很久,等醒过来想起给他打电话,却发现他没给我打过一个,当时真的很生气。可出院后我才发现,手机里早就把他拉黑了,通话记录也全被删了。”
“啊?是谁干的?”小娟满脸惊讶。
张新月沉默了几秒,轻轻摇头:“不重要了,都过去了,误会也解开了。我知道他当初提分手的缘由,可我气的是,他明明可以和我一起面对,却偏偏选择一个人扛。”
“好啦,误会说开就好,别再钻牛角尖了。”小娟拍了拍她的肩膀,话锋一转,“对了,听大昆说,潘逸冬已经到巴黎准备比赛了,但郑加许没去成,说是手续不全——肯定又是赵祥搞的鬼!他就是不想让潘逸冬能安心比赛!”
“什么?”张新月猛地站起身,瞳孔骤然放大,脸上的淡然瞬间被焦灼取代,“快!小娟,你开车,现在就带我去见明义哥!”
海城的午后带着点黏腻的热,张新月推开办公室门时,正撞见孙明义搓着双手在原地打转,眉头拧成个川字。
看见她进来,他眼睛一亮,满是惊讶:“咦?新月,你回来了?身体都好利索了?”
张新月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桌上摊开的文件上,直截了当地问:“明义哥,我听说郑加许被拦在国内,没去成巴黎?”
“可不是嘛。”孙明义叹了口气,指尖敲了敲文件,“总队说他少了咱们这边一个签字,我正等着他来拿呢。”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张新月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笃定。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就被急匆匆推开,郑加许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看见张新月时也是一愣:“哎?新月,你回国啦?”
他话还没说完,孙明义就急着迎上去:“手续我都给你备齐了!不过机票的事,你还得再等等。”
郑加许脸上的喜色淡了下去:“怎么了?没买到票?”
“别提了。”孙明义摇摇头,“我托人找高价票呢,至今没信儿。”
张新月抬腕看了眼手表,起身道:“你们先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
她走到走廊尽头,先拨通了机场熟人的电话,确认林则强的私人飞机还停在停机坪,才转而打给林则强。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放软了语气:“叔叔,能再帮我个忙吗?想借你的飞机用用,我朋友要飞法国,现在根本买不到机票。”
林则强在那头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宠溺:“我的公主要什么,叔叔还能不给?不过你可想好了,真要这么帮他,是打算跟他和好?”
“叔叔,这事等之后再说。”张新月避开话题,语气诚恳,“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她脚步轻快地回到办公室,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成了!我叔叔的私人飞机就在海城机场,随时能飞巴黎。”她看向孙明义,补充道,“明义哥,你看要不要多带几个人?比如医生之类的。”
孙明义一拍大腿:“你说得对!赵祥在那边故意为难咱们,逸冬现在肯定是孤身一人。保健医、心理医生,能带上的都带上,我亲自去!我倒要看看,赵祥能拿我们怎么样!”
一行人手脚麻利地准备妥当,人员、设备一一清点完毕,直奔海城机场。上飞机前,张新月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个密封的纸包,悄悄塞给郑加许。
“把这个交给潘逸冬。”她声音压得低,眼神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里面是我做的饼干和零食,他思考事儿的时候总爱嚼点东西。”顿了顿,她又叮嘱,“别一次性都给他,更别提是我送的,免得影响他心情。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郑加许捏了捏手里温热的纸包,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踏上了飞机舷梯。引擎轰鸣声渐渐响起,带着所有人的牵挂,朝着巴黎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