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将城海的街巷浸染成一幅朦胧的油画。街道两旁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色的光晕像融化的蜜糖,流淌在潘逸冬和张新月相握的手上。
潘逸冬的手掌微微沁着汗,却握得格外用力,仿佛只要稍稍松开,眼前的幸福就会像泡沫般消散。他甚至能感受到张新月无名指上的茧子,那是常年握琴弓留下的印记,此刻却与他握拍的手紧紧交叠。
你急着回俱乐部吗?张新月的声音轻轻飘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她微微侧头,发梢扫过潘逸冬的手臂,痒痒的,却挠得他心里更痒。
晚风卷起她耳后的碎发,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潘逸冬突然想起德国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问他冷不冷。
潘逸冬转过头,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明天约了二师兄见面,但也不着急。他晃了晃交叠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过...要是有你陪着,什么事都能变成趣事。说完这句话,他看见张新月耳尖迅速爬上一抹红晕,像被晚霞染红的云朵。
张新月的目光落在潘逸冬身上的运动包上,思索片刻后,睫毛轻轻颤动:那今晚...要不要去我公司看看?离这儿不远。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手背上的绷带,那是训练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却成了两人之间隐秘的默契。
这句话让潘逸冬眼睛瞬间亮得像藏了两颗星星。他立刻抬手招来出租车,一路上都在偷偷观察张新月。
她靠窗而坐,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跳跃,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美得让他挪不开眼。当她指着窗外的梧桐树说秋天叶子黄了更好看时,潘逸冬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开不到尽头。
此时的公司大楼早已褪去白日的喧嚣,谢雨华因为找不着张新月,早气得跺脚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海城的夜景璀璨如星河,却比不上电梯里两人交握的手温暖。
关关接到电话时,正叼着冰棍在改曲谱,豹纹发夹歪在头顶,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抱着一摞曲谱就往楼下冲,边跑边喊:来了来了!终于见到真人了!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差点和两人撞个满怀,冰棍掉在地上,却丝毫没影响她的兴奋:新月姐!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冠军吗?
关关上下打量着潘逸冬,突然朝他挤了挤眼:你打球超厉害,我是你的忠实球迷!上次直播我还押了五十块赌你赢呢!
张新月耳尖泛红,轻轻掐了下关关的胳膊:别乱说话!她转头介绍道,阿冬,这是关关,我工作上的得力助手,还是个隐藏的乒乓球狂热粉。
潘哥!关关立刻来了精神,放下曲谱就开始比划,快教教我反手削球!我每次都削到观众席去!上次团建和同事打球,球直接飞进老板的咖啡杯里!她夸张的动作带翻了手里的曲谱,彩色便签纸像蝴蝶般四散飘落。
三个人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关关突然指着一张便签纸惊呼:这不是新月姐写的给你的应援词吗?张新月手忙脚乱去抢,却被潘逸冬眼疾手快抽走,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潘逸冬最棒,还画着个笑脸。
张新月牵着潘逸冬的手,像只欢快的小鹿穿梭在各个工作室。她的指尖拂过录音棚的设备,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这个话筒录过好多歌手的成名曲呢!你听!她突然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将一只耳机塞进潘逸冬耳朵里。
熟悉的旋律响起,是他夺冠时的现场欢呼声混着观众的加油声,原来她把那段珍贵的记忆偷偷录了下来。
路过编曲室时,正巧撞见端着桂花糕的于妈。瓷盘上还沾着面粉,香气却已经扑鼻而来。小伙子看着眼熟...于妈眯起眼睛,用沾着面粉的手轻轻点了点关关,是不是上次电视里拿冠军的那个?
关关猛点头,眼睛瞪得像铜铃,掏出手机就要拍,被于妈敲了下脑袋:没规矩!
顶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像温柔的怀抱将两人裹住。老佣人于妈正弯腰整理茶具,围裙上印着跳动的音符图案,鬓角的玉兰花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张新月松开手,上前半步:于妈,阿冬今晚住隔壁客房,麻烦你收拾一下。
于妈直起身,目光在潘逸冬身上仔细打量。看着他清爽的运动服、有些凌乱却透着朝气的头发,还有那明亮坦荡的眼神,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饿了吧?吃点点心先垫垫,水果马上切好。
她转身时,围裙口袋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潘逸冬眼尖地看到,那是张新月小时候扎着羊角辫的照片。
不用不用!潘逸冬连忙摆手,这么晚了,太麻烦您了!
张新月眼珠一转,撒娇道:于妈~能不能再做份酒酿圆子?就您最拿手的那种!要多加桂花!她的声音甜得像加了蜜,让潘逸冬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递来的那杯桂花茶。
好的小姐。对了小潘,于妈突然转身,面粉簌簌掉落,囡囡天天念叨想吃清汤面,说是比米其林大厨还有。她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哪天教教我?以后她想吃,我也能做。
厨房飘来的香气里,潘逸冬仿佛看到了未来无数个温暖的清晨,他在灶台前煮面,张新月窝在沙发上写歌。
那就说定了!于妈晃了晃水果刀,哼着粤语小调进了厨房。张新月重新牵起潘逸冬的手,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走,去看看我的卧室...她的手指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做什么重要决定。
推开房门,潘逸冬瞬间被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地板上散落着曲稿,钢琴凳上摊着翻开的乐谱,铅笔头东倒西歪。
窗台上摆着一盆绿萝,叶子上还挂着水珠,张新月脸颊微红,有些局促:看着乱,但我都知道东西在哪...她弯腰捡起一张曲谱,潘逸冬瞥见上面写着《心跳的节奏》,字迹被反复涂改,却藏不住温柔的旋律。
我懂!潘逸冬认真点头,就像我们训练场,战术板看着乱,其实心里门儿清!他的目光扫过墙上密密麻麻的音乐会海报,突然停在一张便签纸上——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日期正是他某次重要比赛的日子。更让他心跳漏拍的是,旁边还贴着一张他比赛时的剪报,边角被摸得有些毛躁。
你在海城一直住这儿?潘逸冬问。
嗯,这样工作方便。张新月走到钢琴旁,指尖轻抚琴键,叮咚声像是她的心跳,灵感来了,弹到半夜也不怕吵到别人。
她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你听!说着坐下,一段轻快的旋律从指尖流淌而出,正是他夺冠那场比赛的颁奖曲。
就在这时,张新月像是想起什么,风风火火地翻找抽屉:找到了!她举起个褪色的乒乓球,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汗渍,这是你第一次教我打球用的!
潘逸冬接过球,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张新月笨手笨脚,接球时总是跌跌撞撞,却固执地不肯放弃。
原来你一直留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心跳声却震得耳膜发疼。
张新月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轻轻说:其实每次看你比赛,我都在想,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地为你加油。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茉莉香,让潘逸冬忍不住想,原来幸福就是这样触手可及。
窗外,月光悄悄爬上窗台,将两人的影子温柔地叠在一起。楼下传来于妈哼歌的声音,混着酒酿圆子的甜香,在夜色里酿成了最动人的诗。
潘逸冬突然觉得,比冠军奖杯更珍贵的,是此刻掌心里的温度,和眼前这个眼里有星光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