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上空的能量读数,是xIG“猎鹰队”首先发现的异常。那不是寻常的虫洞波动,而是一种空间的“恶性病变”,仿佛宇宙的皮肤上鼓起了一个充满脓液的疮包,不断扭曲、搏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毁灭频率。
突然,疮包破裂了。
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只有一道惨白、粘稠,仿佛由纯粹恶意凝结而成的光柱,悄无声息地垂落,砸在空旷的海面上。光柱没有激起水花,反而像某种活物般在海平面“铺展”开来,迅速凝聚成一个高达二百余米的庞大轮廓。
当那不祥的光芒褪去,xIG指挥室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无法用现有生物学或任何已知文明造物理论来解释的“存在”。它拥有类人的粗略形态,却覆盖着如同枯萎骨骸与冷却熔岩混合而成的惨白甲壳,背后是破损、扭曲、仿佛被强行撕裂的翼状结构,胸口则是一个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巨大口器。它仅仅是矗立在那里,周身散发的光与暗相互撕扯、湮灭的矛盾气息,就让空中基地的每一个警报器发出凄厉的尖叫。
“未知……巨型生命体反应!能级……无法估算!超过所有历史记录!”乔姬·林兰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形。
石室指挥官的脸庞如同花岗岩雕刻,没有任何犹豫。“全球防御态势,最高等级!所有战斗单位,一级战备!闪电队、猎鹰队、海鸥队,立即出击,建立阻击线!地面部队,执行最高优先级沿海疏散预案!”
命令化作电波,传向四方。三支精锐的战斗机小队如受惊的蜂群,义无反顾地扑向那片已被恐怖阴影笼罩的海域。
然而,有东西比钢铁的造物更快。
是光。
一道磅礴厚重如山岳的红色光芒,与一道深邃锐利如海洋的蓝色光芒,几乎不分先后地从东京市区冲天而起,划破长空,如同两颗逆行的流星,轰然降临在那惨白巨影前方的海面上,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
“盖亚——!”
“阿古茹——!”
我梦和藤宫,在感知到那股纯粹、冰冷、旨在终结一切的毁灭意志时,体内的光芒便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咆哮。变身几乎是本能完成。盖亚奥特曼(V2)与阿古茹奥特曼,两位地球的守护者,以最强的姿态,直面这来自根源破灭的未知使者。
两位奥特战士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骇然。眼前的敌人,其存在的本身就像是对“生命”概念的否定,那股压迫感,直抵灵魂深处,让他们体内的光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那惨白的巨物发出了第一声“声音”——那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波,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物质结构、引发生命体本能恐惧的精神尖啸。它胸前的深渊巨口开始旋转,暗紫色的毁灭性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汇聚,压缩,散发出让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波动。
“不能让它完成蓄力!”我梦在盖亚体内大吼。
“一击决胜负!”藤宫的回应冰冷而决绝。
盖亚与阿古茹同时将双臂组合成L型与十字形——光子流线!阿古茹流线!凝聚了大地与海洋之力的最强光线技,如同两条咆哮的光之巨龙,携带着守护一切的意志,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那巨物的核心!
也就在这时,城市边缘,“随缘”小馆的临窗座位上,林青刚将一块方糖轻轻放入咖啡中。他没有看向战场,而是注视着糖块在深褐色的液体中缓缓溶解。直到那远方海天之间,红蓝与暗紫三道毁灭性能量即将对撞的瞬间,他才抬起眼帘,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开幕的烟花,还算绚烂。”
他的低语,被下一秒惊天动地的能量湮灭声所吞没。
战场上,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盖亚与阿古茹倾尽全力的合击光线,在撞上那暗紫色能量洪流的刹那,竟如同阳光下的露水,开始从接触点飞速地崩溃、瓦解!不是能量强度的不足,而是构成他们光线的能量粒子,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被那暗紫色的洪流从最基础的层面“抹除”了存在!
“什么?!我们的光……在被分解!?”我梦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僵持?不存在。
仅仅一秒多钟,红蓝双色的光流便被彻底击溃、吞噬。那暗紫色的破灭洪流,如同一条挣脱了枷锁的灭世巨蟒,带着湮灭一切的余威,狠狠撞击在两位奥特曼交叉格挡的身前。
“轰——!!!”
这一次是实打实的物理冲击波,呈环形骤然扩散,将下方的海面硬生生压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盖亚与阿古茹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锤砸中,护身光能瞬间破碎,庞大的身躯完全无法抵抗,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倒飞出去,如同两颗陨石,狠狠砸进后方沿岸的城市建筑群中。
高楼如同积木般坍塌,钢筋混凝土化为齑粉,冲天的烟尘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仅仅一击!
获得了新力量、信心满满的两位地球奥特曼,在他们守护的星球上,被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敌人,彻底碾压!
“指挥室!盖亚和阿古茹……他们被……”梶尾克美在战斗机座舱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艰涩。
石室指挥官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他立刻稳住了,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所有单位,自由开火!竭尽全力,吸引它的注意力!为我梦和藤宫……争取恢复的时间!”
密集的导弹和激光束如同飞蛾扑火,射向那惨白的巨物。然而,所有的攻击在靠近它周身数百米范围内,便被一层无形的、扭曲的力场偏转、引爆,化作夜空下无用的烟花。那巨物甚至没有瞥这些骚扰一眼,它那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定着两位奥特曼坠落的方向,胸前的巨口再次开始凝聚那令人绝望的暗紫色光芒。
城市废墟中,盖亚和阿古茹胸前的彩色计时器已经疯狂闪烁起红灯,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他们挣扎着,试图从瓦砾中站起,但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光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流逝。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位通过屏幕目睹这一切的人。
“随缘”小馆内,林青端起了那杯刚刚搅拌均匀的咖啡,轻轻吹了口气。他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那在废墟中艰难蠕动的光之巨人,以及那正在为最终裁决蓄力的破灭化身。
“试探结束。‘渔夫’的第一杆,力道不小。”他抿了一口咖啡,任由那苦涩与醇香在舌尖回荡。
“那么,在我的鱼儿被吓破胆之前……”
他放下杯子,指尖在空气中随意地一划,仿佛拨动了某根无形的琴弦。
“……也该让这场风暴,吹散一些不必要的侥幸了。”
窗外,以那惨白巨物为中心,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开始如同活物般,向着整个天空蔓延,吞噬着最后的光亮。
风暴,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