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上空,最后一丝因法则碰撞而产生的能量涟漪,也终于在林青离去后,缓缓平息。阳光艰难地穿透依旧浓厚的、带着冰晶与水汽的云层,斑驳地洒在满目疮痍的海面上。巨大的冰块缓缓漂浮、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在为刚才那场超越凡人理解的神魔之战,奏响最后的余韵。
天空基地的主屏幕上,代表着魔格究极大蛇与布里茨布洛茨的两个超高能量反应源,一个诡异地消失于空间裂隙,另一个则如同融入大海般,气息彻底内敛、沉寂下去。而那个代表着林青的、始终无法被仪器完全锁定的信号,也再次消失在所有探测手段之中。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方才那震撼灵魂的画面中:暗红与幽蓝的法则对撞,空间如同破布般被撕裂又强行抚平,以及最后,那个男人仅仅一按、一点,便如同主宰般轻易分开了两头灭世巨兽,并让它们乖乖听话离去……
这已经不是力量层面的差距,这更像是……维度上的不同。
“通……通讯恢复了!”一个技术人员结结巴巴地报告,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屏幕上,传来了前线侦查单位断断续续的画面和声音,汇报着海面逐渐平静、异常超低温区域正在缓慢恢复正常的消息。
石室指挥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撼中冷静下来。他沉声下令:“命令所有侦查单位,保持最高警戒等级,监测目标海域所有数据变化,但……严禁任何形式的主动靠近或挑衅。重复,严禁任何挑衅行为!”
他的命令无比清晰且坚定。见识过那样的力量之后,任何不理智的行为都无异于自取灭亡。
“指挥官,”我梦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恍惚和难以抑制的激动,“我们……我们刚才看到的,是‘法则’层面的对抗,对吗?那个林青,他不仅能操控怪兽,他本身……他本身就能干涉宇宙的基本规则!”
作为科学家,我梦的认知受到的冲击远比其他人更为剧烈。这颠覆了他所学习、所研究的一切物理定律。
藤宫的声音也插了进来,冰冷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也更……深不可测。他对待那两头传说级怪兽的态度,如同主人对待宠物,不,甚至像是工匠对待工具。他似乎在……‘测试’它们。”
千叶参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更重要的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好戏还在后头’。这意味着,他预见到,或者说,他知道还会有更强大的威胁降临。破灭招来体,或许真的只是开始。”
一股更深的寒意,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来自外星的神秘入侵,还可能涉及到一个拥有神只般力量、目的未知的“观测者”,以及其口中那更为可怕的、隐藏在破灭招来体之后的“渔夫”。
“随缘”小馆内。
林青已然回到了他那方宁静的天地,仿佛刚才太平洋上那场惊世之战与他毫无关系。他正拿着一块柔软的绒布,仔细擦拭着一个看起来古朴无华的陶制茶杯。
胖丁则抱着一颗新的、散发着凉气的冰系能量宝石,坐在柜台一角,一边小口小口地啃着,一边用崇拜的小眼神眼巴巴地望着林青,时不时还模仿着林青刚才在空中单手按下、分开两头巨兽的动作,虽然它的短小手只能做出个大概样子,却格外认真。(★ w ★)
“怎么?还没看够?”林青没有抬头,嘴角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卟哩!卟哩卟哩!”胖丁用力点头,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似乎在回味那精彩绝伦的战斗。
“那种层次的较量,以后还会有很多。”林青放下擦拭好的茶杯,又拿起另一个,“真正的强者,并非只有蛮力。要学会观察,学会思考,学会在战斗中领悟法则的运转。就像你的歌声,如果只懂得催眠和破坏,终究落了下乘。若能领悟声音中蕴含的‘振动’、‘共鸣’乃至‘信息承载’的本质,或许有一天,你的歌声真能创造世界,亦或改写现实。”
胖丁听得似懂非懂,大眼睛里充满了思考的小星星 (′?? ? ??`) ,连啃宝石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小馆那扇几乎不被外人推开的木门,再次被人敲响。这一次,敲门声显得更加急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官方气息。
林青眉梢微挑,似乎早有预料。
“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并非我梦或藤宫,而是两名穿着xIG制服、神情严肃干练的成员,其中一人手中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密的金属箱。他们的肩章显示,他们属于xIG的内部协调与特殊事务部门。
“林青先生,”为首的那位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难掩紧张,“奉石室指挥官之命,特来拜访。首先,再次感谢您此前在虫洞危机及太平洋异常事件中提供的……协助。”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选择了“协助”而非“拯救”。
林青依旧擦拭着茶杯,头也没抬:“客套话就免了。直说吧。”
那名xIG成员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鉴于您所展现出的……非凡能力,以及您所提及的关于‘更高层次威胁’的预警,xIG以及背后的人类联合防卫组织,希望能与您建立一种……有限度的信息沟通渠道。我们并非奢求您的直接帮助,只希望在未来可能出现的、超越我们应对能力的危机降临前,能有机会获得一些……提示。”
他说着,示意身后的同伴将那个金属箱放在桌上并打开。里面并非武器或金钱,而是一台造型奇特、闪烁着微弱蓝光的通讯器,以及一份封装好的纸质文件。
“这是最高等级的加密通讯器,可以直接联系到天空基地指挥室。这份文件,则包含了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关于破灭招来体的所有非公开情报,以及……我们对于您之前提到的‘渔夫’概念的一些初步分析和猜测。我们希望以此,表达我们的诚意。”
这几乎是将人类目前最核心的机密和盘托出,只为了换取一个“可能”的预警机会。可见林青展现的力量和透露的信息,给了他们多大的压力。
林青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台通讯器和文件。他没有去看文件内容,只是淡淡道:“东西放这吧。至于信息……看我心情。”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两名xIG成员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但也有一丝如释重负。至少,对方没有直接拒绝。
“非常感谢您,林青先生。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两人恭敬地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小馆,轻轻带上了门。
店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胖丁好奇地跳到桌子上,用小爪子戳了戳那个冰冷的通讯器,又闻了闻那份文件,一脸 (⊙?⊙) 的好奇。
林青没有理会那两样东西,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穿越了城市的霓虹,看到了那隐藏在世界表象之下的、更加汹涌的暗流。
“棋子开始主动寻求与执棋者的沟通了……”他轻声自语,带着一丝玩味,“可惜,他们还不知道,真正的棋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宏大和……残酷。”
他端起刚刚擦拭好的茶杯,对着光看了看,釉面温润,映照出他平静无波的眼眸。
“不过,这样也好。混乱的池塘里,才能钓出真正的大鱼。”
他抿了一口并不存在的茶,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风暴,正在加速凝聚。而他,已然摆好了棋盘,静待各方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