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拦住他的人竟是韩非。
“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李斯急切地想要脱身。
韩非却平静地问道：“师弟可还记得之前打赌时，我对你说过的话？”
李斯皱眉：“记得。”
“我说过，有的人看似处境最不利，实则不然。”
李斯闻言一愣，想起韩非确实说过这番话，并且已经验证了其正确性。
可此时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的秦王亦是如此，看似他在秦国地位低下……”
李斯如遭雷击，霎时间明白了韩非要向他传达的含义。
“...你真的这样想吗？”
李斯望向身旁的嬴政。
韩非也抬起眼。
只是韩非的眼神有些复杂。
若不是因为江暮云一心想要辅佐嬴政，他也不会向李斯说出这番话。
毕竟，要他眼睁睁看着未来的韩国被秦吞并，心里终是不忍。
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对这位韩国公子而言，已是不易。
但既已选择站在江暮云这一边，那江暮云要助的人，韩非自当追随。
“好，多谢师兄提点。”
李斯点了点头。
他相信韩非不会骗他。
这毕竟也关系到他未来的路。
……
惊鲵注视着眼前的江暮云，他依旧笑得温和。
但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她提起剑，再度攻上前去。
这一次，
惊鲵已使出全力。
然而结果，
却与先前并无二致。
江暮云连剑都未拔出。
不论惊鲵多快，也快不过他的眼。
呲呲呲——
他轻轻按住她的剑。
江暮云道：“结束了，你输了。”
惊鲵蹙眉。
第一次感到这般无力。
连对方一丝一毫都未能伤到。
他的实力，究竟有多深？
魏无忌看到这里，终于重重松了口气。
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有江先生这样的高手在，只要他无意取自己性命，就无人能动他分毫。
他终于可以安心。
周围众人依旧没有回神。
嬴政对江暮云十分满意。
目光始终未曾从他身上移开。
鬼谷两位弟子对江暮云的敬佩又深一层。
卫庄心中暗喜，想起之前江暮云指点他时还曾拔剑，而面对这女刺客，却连剑也未出。
这说明什么？
显然，江先生对他更为看重。
果然，
男人之间剑与剑的默契，不是女子能够介入的。
卫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不远处，几位绝色女子各怀心事，目光却始终带着仰慕，聚焦在江暮云身上。
“江先生当真俊逸非凡。”
“他性子温润，似乎从不忍心对女子出剑。”
“可惜，看来这位女刺客是要留下来了。”
听到这些议论——
“这便是他的实力吗？”
墨家三剑客之一的燕丹，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若真与江暮云交手，自己岂不是会颜面扫地？
他思量片刻，看向身旁两位兄弟，觉得还是悄悄离开更为妥当。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请留步。”
燕丹脚步一滞，心中微颤。
难道……他要与我清算先前的不敬？
燕丹不由得后背发凉。
方才冲突时他未发一语，偏在此时我欲退去，却出声阻拦。
莫非……另有图谋？
一想到此，他额间不禁沁出冷汗。
同样打算离去的墨家三剑客中，荆轲也抱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见燕丹被叫住，他虽不解，却仍转身拱手：
“江先生，方才我们有所冒犯，还请您海涵。”
他笑容里带着几分勉强。
三人之中，唯有高渐离仍神色镇定。
见两位兄弟皆露怯意，这位面容俊美的男子微皱眉头。
他反而觉得，江暮云叫住他们，应非为难。
“你想让我们留下，所为何事？”
他语气平静。
他那略显倨傲的姿态令江暮云略感不悦，却只淡淡一笑。
“确有一事要谈，不过……”
江暮云指向燕丹，对高渐离道：“我想留的人并非你，而是你身旁的燕丹。”
高渐离眉头蹙得更深。
此事，似乎并不简单。
对方的话让他有些许尴尬。
不过，江暮云的对象不是自己，他本应感到庆幸才对。
然而，想到燕丹或许会遇上危险，他下意识望向大哥荆轲。
“大哥，你怎么说？”
“呃…这个嘛……”
若在平时，身为大哥的荆轲定会第一时间开口：“想带走我兄弟？先问过我手里的剑！”
可眼下，见识到对方那可怕的实力，他怎么还敢说这样的话？
就算江暮云没打算对付他，他身边那些美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嗯…要不这样，燕丹，你就去听听江先生想说什么吧。”
荆轲一脸歉疚地望向自己的好兄弟。
“……”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但燕丹心里也清楚，若江暮云真要动手，就算荆轲和高渐离一起上，也救不了他。
“好。”
燕丹明白，荆轲帮不了自己了。
但他自有打算。
“行，我留下来，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燕丹向前迈了一大步。
江暮云微微一笑：“不止你，还有几个人也得留下。”
“哦？这是什么意思？”
燕丹不解，难道江暮云在现场还有别的看不顺眼的人？
江暮云看着他说道：“你们的身份，我一开始就知晓。”
“燕国太子丹、魏国信陵君、秦国的……王。”
嘶！！！
江暮云话音一落，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前两个也就罢了，可最后一个……
秦国的王，竟也在此地。
其他人震惊的是：江暮云竟如此轻易地揭露了秦王嬴政的身份？
“公子……”
盖聂担忧地看向身旁的嬴政，生怕他不悦。
若是别人说出这话，嬴政确实会动怒。
但眼前之人乃是江暮云，这让他决意静观其变，看看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于是嬴政仅是微微抬手，示意盖聂暂且噤声。
周围众人的目光已悄然转变。
此番前来韩国的宾客遍及七国，而秦国之强盛早已招致诸多怨恨。
连年征战之下，六国百姓对秦的积怨非一日之寒。
若非此地是江暮云的地界，恐怕早已有人按捺不住。
嬴政面容沉静如深潭，心中却不解江暮云为何突然自曝身份。
他凝视着对方，等待着揭示真相的时刻。
“诸位稍安勿躁。”
江暮云朗声道，“除了说书之外，我对天下大势亦了然于胸。
今日恰逢三位贵客在此，愿与诸位单独探讨各自国运。
若信得过在下，请随我上楼。”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最先起身的是嬴政。
“寡人信先生。”
他声音沉稳有力。
见秦王如此果断，众人神色愈发复杂。
江暮云含笑颔首。
他早料定嬴政会率先响应。
“好极了。”
他侧身相邀，“请随我来。”
眼见二人即将登楼，魏无忌终于按捺不住：“在下愿随先生同往。”
他这条命本是江暮云所救，自然深信不疑。
岂料江暮云回身婉拒：“稍待，待我与秦王叙毕，再与君详谈。”
魏无忌只得按剑而立。
楼下众人翘首以待，皆欲知晓楼中密谈。
登临雅室，江暮云拂袖相邀：“请坐。”
嬴政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坐在高位上，但对方是江暮云，他并不在意。
坐下后，嬴政好奇地问：“不知江先生想告诉寡人什么事？”
“关于大秦的未来。”
嬴政顿时皱紧了眉头。
竟然是关于秦国的未来。
他自然相信江暮云不会欺骗自己。
那么，秦国的未来，他真的能唾手可得吗？
“敢问先生，若告知寡人秦国的未来，可需要寡人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
江暮云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既然对方问了，不妨说说。
“唯一的代价，是你将面临比现在更大的压力。”
嬴政闻言有些怔住。
“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说未来的秦国会走向衰落？”
他心中涌现出一丝忧虑。
江暮云笑着摇头。
“并非如此。”
“未来的你，将成为千古一帝，秦国也会吞并六国，成为天下唯一的帝国。”
轰——
嬴政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自己……会是未来的……千古一帝？
这话若不是出自江暮云之口，他定会以为是在开玩笑。
可此刻……
他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朕会是未来的千古一帝？”
更令他震撼的是，祖上多代未能完成的基业，竟将在他手中实现。
嬴政如此激动，江暮云也含笑点头：“是的，未来的你，将是开创有史以来第一个帝国的君王。”
嬴政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成就感。
可就在这时，江暮云又说了一句：
“可是，你的后人并不能守住你的大秦帝国，并且，它将在二世而亡。”
“……”
嬴政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他没有听错吧？
江先生前一刻还说他会开创前所未有的帝国，
下一刻却说他的帝国无法长久。
这……
这比没听到江暮云之前的话，更让他难以接受。
至少不会先给予希望，再让人陷入绝望。
“天命……能够更改吗？”
嬴政深吸一口气。
他并不确定江暮云将给出怎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