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听客们纷纷注意到江暮云已多次提及赵玉真之名。
“看来这位赵玉真也是位传奇人物。”
有人感叹道。
立即有熟客解惑:“这位兄台是初来听书吧?赵玉真乃当世剑仙之一,上一卷中江先生曾细说过。”
“原来如此,看来这一卷中赵玉真要正式登场了。”
剑仙之名自然引人关注,众人都表现出浓厚兴趣。
江暮云眉峰微挑,心道现在大家兴致勃勃,待日后讲到赵玉真与李寒衣那段宿命情缘时,可莫要捶胸顿足才好。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听客情绪一热,说不定真会做出什么来。
看来得尽快整合墨家,让墨家弟子为自己建一处新居。
接着,江暮云继续讲述:
“萧瑟不解道:‘雷云鹤武功再高,在血月城做守阁长老,剑仙想登阁顶也不容易吧?’”
“司空千落在他身后答道:‘雷长老曾受重伤,虽保住性命,武功却大不如前,如今只有自在地境的修为。
’”
“萧瑟闻言,顿时明白。”
“昔日天之骄子沦落至此,听者也只能轻叹一声:‘原来如此。
’”
“但萧瑟很快又道:‘不过看他现在模样,境界应是恢复了。
’”
“就在众人抬头望去时,雷云鹤身后已多了两人——萧瑟见过的枪仙司空长风,以及雪月城大弟子唐莲。”
“人群中响起惊呼:‘是三城主枪仙!’”
“下关城毕竟不是真正的雪月城,寻常百姓很少能见到城主一面。”
“萧瑟一行也望见阁楼上的人影,他淡然道:‘我们也过去吧。
’”
“好歹是旧识,总得上前打个招呼。”
“司空千落随在他身边,问道:‘你们来雪月城,为何不持雷家名刺直接通报,偏要闯这登天阁?’”
“萧瑟拢袖而立,神情略带无奈:‘我本也这样想,可昨日雷无桀才告诉我,他此行雷家并不知情,所以没有名刺。
’”
“司空千落更加困惑:‘雷家不知情?’”
“她正要追问,却听见萧瑟轻飘飘丢下一句:‘他啊,和上次那位一样——是偷跑出来的。
’”
“这话一出,司空千落立刻明白,他口中“某人”
正是自己。”
“她脚一跺,急道:‘我……我才没有呢!’”
故事至此,满堂喝彩。
众人细细回味,结尾这段实在令人玩味。
“哎,这好像是萧瑟第二次逗司空千落了吧?”
“你们听,他说司空千落时只用了‘某人’,再想想当初说雷无桀的语气。”
“是啊,一比就明白,他对司空千落分明温和得多,这还不明显吗?”
听客们互相议论着,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各自都在脑海中描绘着什么画面。
然而,酒楼中不少倾心于萧瑟的女听众却坐不住了。
“呜…不行不行,我家萧瑟怎么能这么快就心有所属?这叫人怎么接受!”
“江先生,我求您改一改剧情吧!萧瑟应该专心经营江湖势力,杀回天启,登上皇位才是正事,怎能在这时候谈情说爱?太不专注事业了!”
“这位姑娘,听你这么说,不如你照着萧瑟的形象自己写个故事,岂不更合你心意?”
“这位兄台说得在理。
既然来听江先生说书,就该尊重他的安排。
故事如何发展,我们都该静静听着,而不是要求江先生改动。”
“是啊,你这样也太自私了,有没有考虑过其他听客的感受?”
那位女子没想到自己随口抱怨几句,竟引来众人接连反驳。
她抹着眼泪,转身跑出了酒楼。
众人并未在意,只继续催促江暮云往下说。
江暮云看着这场闹剧,不由得失笑。
原来古代也有这么狂热的听众啊。
他摇了摇头,接着讲下去:
“当萧瑟与司空千落,以及后方两位青城山的道长逐渐走近登天阁时——”
“萧瑟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白鹤向西飞去,在空中留下一声清鸣。”
“鹤背上立着一名白发男子:‘阿离,我们走。
’”
“此人,正是方才提过的昔年雷门四杰之一,雷云鹤。”
“不过更多人并未留意这一幕,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登天阁台阶上缓缓走下的两人。”
“‘快看!’有人喊道,‘是三城主!难道三城主要亲自出手了?’”
“‘是啊,好久没见到三城主出手了!’”
“‘可他们怎么站着不动?’”
“‘不对,他们没有动手,倒像是……在说话?’”
“‘你们看,三城主和唐莲怎么下来了?’”
“众人都以为司空长风突然现身,是为阻止雷无桀登上阁顶。”
“因此大家都想围观,看雷无桀如何被司空长风一枪从阁顶击落。”
“可这会儿,他怎么又下来了?”
“司空千落快步走到父亲面前,问道:‘阿爹,您怎么下来了?那小子不是要闯阁吗?’”
“司空长风朗声答道:‘那小子是来找人的。
’”
“司空千落更不解了。
闯阁顶来找人?这可真稀奇……”
司空长风并不多言,只是轻声道:“我们只管看着便是。”
于是,素来随性的三城主司空长风,也加入了萧瑟他们的围观队伍,一同在登天阁下站在人群最前方,静候好戏上演。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雷无桀已踏上更高一层阁楼,只是他蹑手蹑脚在屋顶小跑的姿势,实在令人不忍直视,毫无形象可言。
随后,雷无桀纵身一跃,落在檐角,手中握着萧瑟曾见过的那柄杀怖剑,朗声宣告:“江南霹雳堂雷轰座下弟子雷无桀,问剑雪月城!求见雪月剑仙李寒衣!”
此言一出,酒楼之中再次一片哗然。
这已是第二位出场的剑仙了。
从先前的道剑仙赵玉真,到此刻的雪月剑仙,一书之中竟有两位剑仙现身。
若再加上上一卷提过的怒剑仙颜战天,那便是三位了。
“精彩!实在太精彩了!”
“江先生,快接着说!我们想听更多关于这些剑仙的细节。”
“是啊江先生,别卖关子了。”
“哈哈,没想到引出剑仙的竟是雷无桀这小子。”
“我很好奇,雷无桀敢向剑仙问剑,他打得过吗?”
“肯定打不过!他连同辈的司空千落都不是对手,否则萧瑟怎会替他拦住她?”
“哎呀,那这下不是糟了吗?”
众人不由得为雷无桀担忧起来。
不过,这倒也符合他一贯的性格——从说书开始至今,他一直像个愣头青,不管对手多强,都敢迎头而上。
而这一次,他竟敢公然挑战天下剑仙之一,实在令人咋舌。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江暮云继续讲述:
“登天阁下的人群听到雷无桀的豪言,纷纷讥讽起来。”
“‘这小子口气真狂!敢问剑雪月剑仙,他凭什么?’”
“‘就是,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简直疯了!’”
“而在萧瑟一行吃瓜群众中,李凡松摸了摸下巴,轻声感慨:‘那还真巧。
’”
他这话一出,意味着他此行雪月城的目的,竟与雷无桀如出一辙。
先前司空千落问起时,他只说“来看看罢了”
,这当然不是真话。
此刻雷无桀已抢先向雪月剑仙问剑,李凡松也只得在底下暂且观望。
雷无桀在阁楼上站了许久,始终未见任何高手现身。
他俯身侧耳,仔细听着楼下人群中传来的声音。
可听了半晌,传入耳中的,仍是催他赶紧下来、别再丢人之类的言语。
他脸上不免露出几分窘色,却仍直起身,重新振作气势,朗声重复了方才那句——“江南霹雳堂,雷轰座下弟子雷无桀,问剑雪月城!求见雪月剑仙!”
……
雷无桀这一嗓子吼出来,连站在下方的萧瑟都有些看不下去,拢着双手向他身旁的唐莲问道:“雪月剑仙会来吗?”
唐莲却只是摇头:“不知。”
“不知?”
萧瑟心道,看来这位雪月城大弟子与自家的二师尊并不相熟。
唐莲随即解释:“二师尊长年在苍山练剑,极少露面。
这些年,我也只见过她寥寥数回。”
萧瑟未再言语,听唐莲此言,他们师叔侄之间确实不算熟悉。
一旁的司空长风却淡然开口:“她已经来了。”
众人再次望去。
人群中依旧传来让雷无桀赶紧下来、莫再丢脸的起哄声。
雷无桀也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几乎崩溃:“喊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也太尴尬了……罢了!”
他再度挺直腰背,打算第三次喊出那句话,扯开嗓门——“江南霹雳堂——”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喊什么喊,吵死了。”
雷无桀声音戛然而止。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衣、戴着朴素面具的人立于他身后,手中握一柄巨剑,腰间佩一枚粉色桃花与一块玉佩。
……
两人立于阁楼顶端,遥遥相望。
那戴面具者先开口:“问剑雪月城?就凭你手里这柄杀猪剑?”
雷无桀一怔,随即抱住自己心爱的剑,蹭了蹭,小声委屈道:“是杀怖剑……”
对方略一停顿,又道:“我既已来,你出剑吧。
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底气,敢说问剑雪月城。”
雷无桀一听,顿时勇气倍增,双手握紧杀怖剑,朝天一挥——霎时一股灼热的火浪扑面散开。
可对面却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嘲讽:“火灼之术?不过是些杂耍伎俩,也敢拿出来现眼?”
这话顿时让雷无桀心头火起,他狠狠咬紧牙关,握紧手中的剑,咚咚咚地直冲上前。
结果对方连剑都未出鞘,只单手一挥,就将他震飞出去。
雷无桀在半空翻身一转,稳稳落回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