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的是他的妃嫔，这次见的可是他女儿呢。”
江暮云与红莲约定在冷宫樱树下相见。
据传此树下埋藏着苍龙七宿之秘。
这个秘密，恐怕只有阴阳家的人才会知晓。
江暮云站在树下，却并未察觉任何异样。
要到树下，先得越过一片波光潋滟的湖水。
江暮云身形一跃，轻轻松松便到了对岸。
就在他落地的刹那，背后伸来一双柔软的手，试图蒙住他的眼睛。
却被他反手一把握住。
轻轻一带，一个温软的身子便撞入他怀中。
“呀！”
一声少女的惊呼响起。
江暮云握着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一看。
“原来是红莲啊～”
他不由得失笑，其实早已猜出是谁。
他是故意任她扑来，才顺势接住了她那一拳。
“江先生……”
红莲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满。
“早知道是红莲，我方才就不使那么大力了……还以为是哪来的女流氓躲在这儿，觊觎我的容貌呢。”
这话听着有些自恋。
可出自江暮云之口，却丝毫不让人觉得不妥。
反倒是红莲，一听这话，小脸顿时通红。
她扭捏地攥着裙摆，
竟有些心虚起来。
刚刚自己不就是存心想对江先生做点什么吗？
和女流氓也没什么两样。
而且江暮云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什么都看穿了。
“好了，别发呆了。”
“不是你说要我今日来教你练剑的吗？不会这就想偷懒了吧？”
江暮云温声说道。
红莲慌忙解释：“才不是！我对江先生的承诺可是很认真的。”
她抽出剑来，纤手握住剑柄，在空中划出几道剑花。
姿势虽不算高明，
神情却格外专注。
“好，那你仔细看。”
江暮云也抽出他的桃花剑。
一步踏出，
脚下扬起一地绯色樱瓣。
漫天花雨中，他那张绝世容颜令红莲呼吸一滞。
“真好看……”
能得这么好看的江先生亲自教剑，
天下恐怕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红莲悄悄想着，却忽然记起一件事来。
“江先生之前不是说要亲自指导我练剑的吗？”
她忽然灵机一动。
没错。
这正是一个接近江暮云的好机会。
哥哥韩非曾特意提醒过她，江先生身边不乏倾慕之人。
如果自己不早些行动，恐怕就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江先生……”
红莲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您上次不是答应过，要手把手教我的吗？”
听到红莲略带撒娇的语气，江暮云不禁心头一动。
没想到这位小公主竟会如此主动。
不过他倒也并不介意，毕竟这对他而言并非什么坏事。
红莲为何突然如此，大概是少女怀春，也是人之常情。
江暮云轻轻一笑，伸出手来。
“来吧，我这就亲自教你。”
红莲脸颊微红，乖巧地走上前。
当江暮云握住她的手时，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一整场下来，她几乎没记住什么剑招，只顾着沉浸在他怀中的感觉。
“好了，现在你把我刚才教的那几招单独练一遍给我看看。”
江暮云察觉到她的分心，故意如此说道。
“啊……可是我……”
红莲轻咬下唇，心中懊恼自己刚才走神。
若是使不出刚才所学的招式，江先生会不会生气？
想到这里，她不敢再撒娇或偷懒，只得凭着记忆挥剑练习。
不得不说，红莲的天赋确实不错，竟记住了江暮云所教的大部分动作。
就在她暗自得意时，脚下忽然一扭。
“啊！”
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崴到脚了？”
江暮云上前查看，果然见她脚踝已经泛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的女子多穿高跟鞋，难怪容易扭伤。
“来，过来这边，我帮你看看。”
见红莲疼得几乎要哭出来，江暮云也不忍心再说什么，扶着她走到樱花树下。
就在两人低头的一刹那。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骤然破空而至——
“什么人？”
剑气未至，江暮云已揽住红莲的腰身，凌空旋身避开。
那道剑气倏忽消散，而原先他们所立之处，粗壮的树干上却留下了一道深深刻痕。
“若非这棵树年深日久，只怕早已被斩断。”
江暮云凝目望去，眉宇微蹙。
他所在意的并非剑气来源，而是整个新郑城中，能有如此身手者本就寥寥无几。
方才那道剑气，却与他所知的任何一人皆不相同。
究竟会是谁？
“江先生，你可无恙？”
红莲忧心忡忡地问道。
方才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尚未看清，又恐自己拖累了江暮云的身法。
江暮云轻笑敲了敲她的额角，“放心，那人的实力尚不足为虑。
我只是好奇，新郑何时来了这样的人物。”
放下红莲，他陷入沉思。
按理，“蛛网”
早该将此类消息呈报于他。
除非此人竟能避开“蛛网”
耳目——但这几乎不可能。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此人身上藏着更深的秘密。
“江先生要去追查那人么？”
红莲走近一步，“不必担心我，我可以自行回宫。
下次……我们再……”
见她如此懂事，江暮云便点了点头。
“也好，我先送你回去。”
“不必了，”
红莲嫣然一笑，“宫中人会来接我。
江先生去忙吧。”
“那你自己小心。”
江暮云心中微动，没想到这丫头平日虽爱闹，关键时刻却这般明理。
他放心留她在此，也是因为感知到那道剑气的主人已然远去。
……
王宫之外。
一名肩扛黑剑的男子正悄然离去。
正是他方才出手试探江暮云，也是他，手刃了翡翠虎。
早就听说过江暮云的名声，但这个男人仍想亲自确认对方的实力。
经过刚才的试探，他确信江暮云值得自己全力一战。
……
深夜。
万籁俱寂之中，城中的一座阁楼忽然传来剧烈声响。
两道人影从阁楼内打到外面。
他们的剑锋锐利，剑气扫过之处，数个屋顶被削平。
最终，两人立于屋檐两端。
“苍生涂涂、天下寥寥。”
“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一人一句，话音落下。
火光映亮了两人的面容。
“师哥。”
“小庄。”
他们是鬼谷传人——卫庄与他的师兄盖聂。
两人已有两年未见。
一见面就忍不住交手。
战罢，他们才谈起了正事。
“你这次来韩国，应该不只是找我吧？”
卫庄傲然问道。
盖聂沉吟片刻，如实答道：“确有一事，或许需要你相助。”
……
“边走边说吧。”
卫庄一听师哥竟有求于己，顿时收敛了傲气，欣然应允。
……
回到紫兰轩，卫庄与盖聂继续交谈。
“好，明日我会告知他，安排他与你和那人见面。”
卫庄既然答应，便不会反悔，盖聂点了点头。
“不过……你确定那人远道而来，只为见韩非一面？”
盖聂所保护的人因韩非的学识而来尚属合理，但江暮云的名声远在韩非之上。
那人难道连江暮云也不想见？
这让卫庄颇为好奇。
但盖聂只是摇头：“我唯有服从他的命令。
至于你所说的那位江先生，我也有所耳闻。”
“我倒是对这位江先生颇感兴趣，小庄，可否为我引见？”
与盖聂一同来到新郑的正是嬴政。
只是嬴政此前从未听过说书人江暮云的名号，也并无闲情去听说书，自然不知江暮云的过人之处。
盖聂也无意刻意提醒。
他相信，嬴政见到韩非之后自会明白。
盖聂之所以想见江暮云，除了极爱他的《少年歌行》之外，也有师弟卫庄对江暮云的敬仰之故。
他也想亲自了解一番。
“我答应你。”
这点主，卫庄还是能做的。
况且今晚胜了盖聂，他也想尽快让江暮云知晓。
“另有一事，小庄，今日我与你说的这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盖聂又嘱咐了一句。
卫庄并未回头，只默然应下。
他无意插手秦韩之间的事，也不愿多言。
但盖聂想见江暮云，他还是需提前告知。
离开盖聂后，卫庄独自前往酒楼。
正巧江暮云刚从宫中回来不久，正坐着饮茶。
见他到来，便问：“何事？”
卫庄恭敬道：“江先生，我师兄盖聂已至新郑。
若您得空，能否允他见您一面？”
江暮云手中茶盏一顿，“盖聂？”
他眼中光芒一闪，忽然想到什么。
若盖聂已到，是否意味着秦王嬴政也已到来？
他心中不由生出期待，想亲眼见见这位未来的千古一帝。
见江暮云迟迟不语，卫庄以为他不愿答应，又道：“江先生，我师兄也是您的书迷，听闻您剑道造诣极高，希望能向您请教剑术。”
卫庄此前并未完全透露江暮云实力碾压自己的实情，也想再看一次江暮云的剑。
江暮云挑眉一笑：“哦？你师兄想挑战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