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只是个从小娇生惯养、年方十四的少女。
“我想父王……想九哥……”
“还想亲自去听说书人江先生的现场呢!”
“我还不想死啊!”
红莲低声啜泣起来。
突然——
哐当——
门再次被推开。
红莲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百毒王去而复返,急忙擦干眼泪,不愿在对方面前显露怯懦。
然而……
只见一个少年倒骑着一匹似马非马的牲兽,停在了门口。
“你是谁啊……”
红莲诧异地望着对方问道。
少年笑嘻嘻地翻身下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良。”
“路过这里,听说九幽蛊池中养着数百条毒蛇,我素来钻研毒术,特来开开眼界……顺便嘛,奉主人之命,带你一同离开。”
红莲站起身,打量着这个古怪少年,脸上仍带着戒备。
“你主人是谁?”
温良挠了挠头,一脸为难:“你这问题可把我难倒了,主人的名讳,我怎好直接叫出口?”
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倒是听说,主人在这里也有一个称呼,你们叫他‘江先生’。”
话音落下,温良便迈步往里走,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毒蛇。
红莲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江先生?”
“这……这怎么可能……”
“江先生怎么会知道我有危险,还特地派人来救我……”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手指不自觉地互相戳着,脸上既欣喜又忐忑,生怕这一切只是场梦。
温良却没心思看她那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他刚一走进,九幽蛊池里的蛇群顿时 * 动起来,嘶嘶作响,仿佛随时会扑上来。
换作旁人,怕是早就吓出一身冷汗。
但温良是谁?
他看着眼前这骇人景象,非但不怕,反而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笑了。
“看来这些小家伙,还挺欢迎我嘛。”
他笑声诡异,连红莲都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她心里又开始犯嘀咕:江先生怎么会派这么个怪里怪气的少年来救自己?
紧接着,温良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慢悠悠地挽起袖子,一只红蝎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小花,去,”
他嘿嘿一笑,“跟里面那几百个小家伙打个招呼。”
那蝎子名为“三尾毒蝎”
,剧毒无比,见血封喉。
它一现身,整个九幽蛊池的蛇群如临大敌,仿佛遇到了前所未见的恐怖存在。
众蛇纷纷惊慌窜逃,躲进最深处,再没有一条敢露面。
唯有赤练王蛇稍退几步,仍勉强留在原处。
温良咂了咂嘴,一脸失望:“也没多厉害嘛,真没意思。”
“小花,回来。”
三尾毒蝎听话地爬回他的袖中。
其实这只蝎子,是他用五种毒物封入坛中,埋地一年炼化而成。
毒物互相厮杀,最终活下来的,便是至毒之躯。
而这九幽蛊池中所有毒蛇加在一起,也敌不过一只三尾毒蝎。
毒蝎消失后,蛇群如疯般向外逃窜。
它们生怕再遇上三尾毒蝎这样的剧毒之物。
转眼间,那片地已空无一条。
温良轻轻拾起温顺的赤练王蛇,向红莲问道:
“我们可以走了吗?”
红莲这才回过神。
方才一幕太过惊心,她仍有些余悸未平。
她还没开口,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是谁放出了我养的蛇群!”
百毒王迈着苍老的步伐气冲冲赶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天泽。
然而红莲觉得眼前的天泽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他身上不再有那股邪魅霸道的气息,
反而左顾右盼,仿佛初次来到此处。
“我说,咱们能不能先离开这。”
温良无奈地开口。
慕婴也不再与红莲争论。
“那就走吧,路上你们再给我多讲讲江先生的事。”
红莲理了理秀发,绯红的脸颊漾出甜笑,
率先走在两人前面。
他们很快离开了九幽蛊池。
……
另一处,
真正的天泽刚刚出关。
他一出现,便见到神情惊疑的驱尸魔与焰灵姬。
“怎么了?”
天泽皱眉。
驱尸魔冷眼直视,焰灵姬指尖跃动火苗,
二人如临大敌般蓄势待发。
“你到底是谁!”
驱尸魔厉声质问,同时发起攻击。
天泽愕然,
未料自己的手下竟敢对他出手,
还问他是谁。
“你疯了!”
天泽怒吼,
六根蛇头骨锁链应声飞出,
一击便将驱尸魔打倒在地。
焰灵姬惊得睁大了双眸。
还没来得及点火,驱尸魔和焰灵姬便惊愕地看着眼前景象。
天泽收回锁链,冷眼扫向两人:“方才,莫非认不出我是谁?”
驱尸魔勉强站直身子,低声解释:“主人,我们方才见到一个与您面容完全相同之人,所以一时……”
“与我一样的人?”
天泽眉峰骤紧。
他见驱尸魔神情不似作伪,厉声追问:“到底发生何事?速速讲来!”
驱尸魔遂将先前遭遇细细禀报。
天泽越听脸色越沉。
“若非你亲口所言,我绝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高明的易容之术!”
他既惊且怒,更觉棘手——这等高手为何不能为自己所用?反倒折了他一员大将百毒王。
“立刻去查!查出那两人底细!”
焰灵姬静立一旁,眸光流转:“如今最想救红莲的,恐怕只有那一方势力。”
天泽眼神一凛:“你是说——韩非。”
驱尸魔接话:“应当是他。
韩非麾下高手如云,又创立流沙与夜幕抗衡。
那二人多半来自流沙。”
焰灵姬默然不语,她隐隐觉得此事并非如此简单。
天泽却纵声大笑:“若真如此,太子这枚棋子便更有价值了!”
“主人的意思是……”
“夜幕以蛊毒控我多年。
既然流沙手段通天,就让他们替我解了这蛊!”
……
入夜后,“蛛网”
探子回到酒楼,将今日所获情报尽数呈报。
灵均与伯庸择要禀于江暮云。
他斜倚榻上,漫听着韩宇府中密谈——原来今日酒楼中那几名窥探者返回后,与韩宇、千乘的对话,早已被蛛网一字不差地截获。
江暮云轻嗤:“韩宇以为派人在酒楼盯梢,便能摸清我的底细。”
“他却不知,蛛网早已遍布新郑。”
江暮云轻抚手中杯盏,语气淡然:“既然韩宇觊觎太子之位,便让他亲手了结现任太子。”
他目光冰寒,韩宇早已多次企图取他性命。
待太子殒命,下一个便是韩宇。
夜幕组织,他绝不会放过。
姬无夜妄想迎娶红莲,跻身韩国公族?痴心妄想。
另有一事。
依照原本剧情,韩国即将迎来秦国使臣李斯。
“八玲珑”
想必也将现身。
………
………
秦国。
咸阳宫。
此处与奢华繁丽、尽显风雪的韩王宫截然不同,弥漫着肃穆沉寂。
宏伟殿宇之后。
自太后寝宫行出一位年约五六十的男子。
其仪态雍容,衣饰华贵,必是朝中显赫重臣。
可究竟何等臣子,竟能深夜自太后寝宫步出?
“相国大人。”
旁侧近侍上前施礼。
不错。
自太后宫中步出之人,正是执掌秦国朝政、权倾朝野的相国吕不韦。
即便年轻如嬴政,表面亦须恭称一声“相父”
。
步出后宫。
吕不韦锐目扫向来者,沉声询问:“先前命你查探韩国说书先生之事,进展如何?”
来人垂首禀报:“回相国大人,韩国那位说书先生半月前已开罪多方势力,却至今安然无恙。”
吕不韦面露玩味:“哦?此人不仅说书技艺精湛,看来另有过人之处。”
“可曾查明其来历?”
对方语塞:“这……尚未查清。
此人仿佛凭空现身韩国,七国之内全无过往踪迹。”
吕不韦抚须沉吟:“看来确实非同寻常。
若真怀才艺,能为老夫所用便好了。”
“已遣李斯出使韩国,届时他自会探明说书人底细。”
吕不韦那双精明的老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倘若此人真有别的本事,又不能为我所用。”
“那便只能除掉!”
吕不韦轻笑一声:“玄翦也已经动身了,他的实力胜过韩国夜幕那些人,解决一个说书人易如反掌。”
手下连忙奉承:“相国大人英明!”
……
……
次日。
江暮云的酒楼里,又来了两位客人。
韩非与卫庄。
江暮云命人奉上茶,慵懒地笑道:“这次来,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韩非苦笑着摇头。
语气带着几分羡慕:“我们哪比得上江先生,您过的可是神仙般的日子。”
江暮云摆了摆手:“说吧,这次是什么事。”
“好。”
韩非神色一正,取出一个纹饰繁复的陶瓷小瓶。
“昨夜天泽突然找上门,给了我们这件东西。”
“卫庄兄已查到这种瓶子出自昔日的百越,当年战事之后,一批擅长手艺的人被带回韩国……之后就下落不明。”
韩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而此刻。
江暮云也刚好回忆起了相关情节。
知道此事与白亦非有关。
天泽体内的蛊毒需蛊母方能解除。
江暮云淡然一笑:“这瓶子的来历,我倒是知晓。”
韩非眼中一亮。
他对江暮云的敬佩已是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