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夜正要开口说话,韩王安却抢先一步,故作生气地呵斥红莲:“胡闹!看看你养的狗,把姬无夜大将军伤成什么样子了?红莲,回你的寝宫,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出来!大将军若有什么事,我宰了你的狗!”
红莲乖巧地点头:“红莲知错了。”
她知道韩王安不想得罪姬无夜,所以才故意训斥自己。
抱起夯昊,红莲赶紧离开。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教训了姬无夜,为江先生出了一口气!
至于这残局,
就留给她的父王去收拾吧!
韩王安望着红莲匆忙离去的背影,唯有苦笑。
这丫头,
总爱给他添麻烦!
不过……
姬无夜权倾朝野,他这个韩王,也早有意整治他。
瞥见姬无夜脸上的血痕,
原本就丑陋不堪的脸,更加不堪入目……
再加上他身上那浓重的尿 * 味!
韩王安强忍笑意,
轻咳一声,安抚道:“红莲确实过分了,寡人回头一定好好管教她。”
“姬无夜,你身为韩国大将军,”
“何必与一个小姑娘计较?”
姬无夜闻言,怒意陡升,一时气急扯动脸上伤口,痛得面容扭曲。
尤其听见韩王安称他“大将军”
,
更让他想起先前伤他的那只畜生,也被叫做“大将军”
!
简直气煞他也!
韩王安这番话,分明是在偏袒红莲。
好,
他忍。
总有一天,他会成为韩国最尊贵之人。
姬无夜心中冷笑。
稍定心神,他拱手向韩王安道:“臣不敢与公主计较。”
“若无他事,臣先告退。”
韩王安却喊住了他。
“慢着……”
他想起红莲之前的请求,要姬无夜亲自去酒楼向那说书先生致歉。
但眼下闹成这样,韩王安也不便强令姬无夜亲自前往。
“寡人听说,那位酒楼中的说书先生并无不利于韩国之心。”
“此人颇得民心,寡人不愿与他为敌。”
“因此昨日之事,寡人希望你能备礼向他赔罪。”
“不过如今你身上有伤,就派你府中下人代为前往吧。”
此言一出,
姬无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前因红莲与那只狗积压的怒火尚未平息,
此刻更是气得几乎要 ** !
区区一个酒楼的贱民,
竟要他亲自备礼谢罪??
姬无夜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
韩王安召他入宫,竟是为了这等小事!
若非此事,他本不必踏入王宫。
不进宫,便不会遇见红莲,更不会落得如此难堪的境地。
所以!
今日种种倒霉,皆因酒楼中那个贱民而起!!
姬无夜怒极反笑。
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向韩王安拱手道:“臣,遵命。”
声音冰寒刺骨。
若说先前姬无夜只想取江暮云性命,
此刻的他,却想将江暮云擒回将军府,施以百般酷刑。
姬无夜眼中凶光毕露。
顶着一头被夯昊撒尿的狼狈,回到了将军府。
………
………
不久后。
姬无夜离宫不久,
二公子韩宇依约入宫,依张良先前所请,劝韩王安收容百越难民,并称此皆韩非之功。
韩非终得释放。
夜色渐深。
紫兰轩中。
韩非斜倚饮酒,慨然长叹:“一日不饮,如隔三秋啊。”
对面。
张良敬佩道:“韩兄,幸得你留的锦囊,我方能说动二公子出手相救。”
紫女轻声道:“既然你已无恙,我便去前厅照顾客人了。”
卫庄漠然转身,欲离。
忽地。
韩非起身,唤住众人。
神色一正,语气沉凝:
“诸位且慢。”
“经此一事,韩非有一事相求。”
“姬无夜不除,韩国必亡。”
刹那间,韩非气势陡变。
此时的他,似已洞悉天下大势,胸怀更高远之志。
卫庄淡声道:“你要我杀他?”
韩非摇头:“是,亦不全是。
我要你取代他。”
“无趣。”
卫庄面若寒霜。
“可自你初次助我起,便已立于姬无夜与夜幕的对立面。”
韩非微微一笑,目光灼灼。
“而我们,可共创新的韩国。”
话音落下。
室内气息陡然凝重。
众人皆听出韩非话中雄心。
半晌。
卫庄终于开口。
“半月前你提此议,或能引我兴致。”
“但如今,我已有更高之志。”
“韩国夜幕?”
“呵,不过是一群眼界狭隘之辈罢了。”
“他们怎会知晓……这世上,真有能呼风唤雨、引动天雷的神人。”
“夜幕?在那位眼中,不值一提。”
卫庄眼中闪烁光芒,语气中充满崇敬。
他所指之人,正是江暮云。
唯有他与紫女,曾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亲眼目睹江暮云真正的实力。
紫女微惊:“你……要全部说出来?”
卫庄点头。
他认为是时候让韩非知道江暮云的真正身份。
这个秘密,应由他来揭开。
这一瞬,卫庄的手竟微微颤抖。
因为,他即将提起的,是这世间唯一可称为神人的存在。
韩非,虽远不及江先生,却有资格知晓真相。
也为了让韩非明白——此生此世,他只会追随江暮云一人。
他将永远追随江先生的脚步。
韩非神色惊异。
眼前的卫庄,竟露出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卫庄要说的人究竟是谁?
神人?
难道……与先前引起逆鳞剑震动的人有关?
难道他们要找的,是同一人?
想到这里,韩非也不由激动起来。
卫庄声音微颤,终于开口:
“那人,正是你我皆知的——江先生。”
“半月前韩国夜空的异象,皆因江先生而起。”
“我与紫女,亲眼所见。”
轰然一声,仿佛在韩非心中炸开。
他双目圆睁,随即仰天大笑,状若癫狂。
“哈哈哈……江先生!竟是他!”
“我早该想到……只是始终不敢相信!”
“原来高人,一直都在我身边!”
见他如此反应,卫庄深吸一口气,心中亦激荡难平。
即便早已知道一切,亲口说出时,仍感热血沸腾。
而今——
他的剑道修为较之上回拜访江暮云时已更上一层楼。
心中升腾着希望。
此番再访江暮云,但求能长留在他身侧。
纵是为一介剑侍,亦心甘情愿。
韩非朗声大笑,眼中翻涌着澎湃的激动。
既已寻得这位世外高人,
便当郑重前往拜会江暮云。
料想他必能指点自己,如何挽救这风雨飘摇的韩国。
纵是偌大七国,在江先生眼中恐怕亦如沧海一粟。
他定能告知韩国与七国未来的命数!
……
紫兰轩中。
卫庄与韩非皆目光灼灼,
浑身热血奔涌。
恍见那道遥远而伟岸的身影。
紫女闻言轻叹。
卫庄所言不虚,江先生实在过于完美。
她至今仍不敢向他表露心迹……唯恐遭他回绝。
思之令人心绪难平。
一旁弄玉惊得微微张口。
她可听得真切?
卫庄竟称江先生为当世神人……
怀有撼天动地之能!
前日她母亲胡夫人前来辞行,欲随生父李开离开韩国。
李开更将她托付于江暮云,并言宫中的胡美人——她的姨母,会将她送至江暮云身边。
闻此消息,弄玉暗自欢喜良久。
自那日酒楼听书,她便对江暮云倾心不已。
原以为得母亲与姨母安排,
可与紫女姊妹共侍江先生左右。
然!
方才卫庄一席话,令她如坠寒渊。
这位傲视七国的江先生,岂会收容她这仅通琴艺的平凡女子?
唇边泛起淡淡苦涩。
张良亦怔立原地,神思恍惚。
他原以为江暮云的才学与见解已胜过了韩非,堪称世间少有的奇才。
毕竟韩非之名早已传遍七国。
可谁曾想到——
江暮云身上,竟还藏着他从未知晓的秘密!
隐瞒得如此之深,若非卫庄亲口说出,
他张良恐怕一生也无从得知!
张良眸光渐黯。
正如江先生书中所言:“萤火之光,怎堪与皓月争辉?”
江先生便是那轮皓月,
而自己与韩非,不过是万千萤火中的一点微光。
屋中数人一时皆静默无言,
各自思量着与江暮云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
……
同一时刻,
韩国将军府内。
姬无夜掷下长刀,脸上抓痕灼痛,令他不住抽气。
“来人!”
“唤医师来为本将军上药!”
全府上下皆战战兢兢。
自他回府,便已大发雷霆,
连素日最宠的几位美人也下令拖出斩首。
众人只得小心侍奉,不敢有误。
待伤口处理完毕,屋中只余他一人。
倏忽间,一道黑影如风掠过。
白亦非静立纱幕之后,声音冰冷如霜:
“今日发生何事?”
他亦感好奇,
姬无夜竟会落得如此狼狈模样。
“哼!”
“休再提了!今日之辱,他日本将军必当连本带利讨回!”
姬无夜强忍疼痛,切齿说道。
白亦非不再追问。
他今夜前来,是为共商大计。
只听得他淡然开口:“我们的那位老朋友,已经出来了。”
“积压十数年的仇恨,如同剧毒,愈久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