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面上波澜不惊,只轻轻颔首:“好,妹妹,我们这就回去修炼……只是长老先前赠我的那卷法术典籍,落在另一间屋里,我去取来便回。”
“姐姐去吧。”
待东君身影远去,月神嘴角悄然浮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姐姐分明是想趁长老未归,偷溜出去。”
“不过……若我与姐姐分头离开,反倒不易引人察觉。”
方才,她是故意向东君透露长老未归的消息。
此刻东君既已离去,她也打算从阴阳家另一条秘径悄悄外出。
这对姐妹心中所念,竟是同一件事——
前往韩国,去见那位江先生!
…………
…………
大泽乡,农家。
几位堂主共聚一堂。
“可曾听闻?韩国近日冒出个说书人,竟能通晓天下秘事。”
“哈!再神通广大,难道还能胜过我们农家的侠魁?”
“不论如何……此人的声名,已不逊于诸子百家任何一派。”
“那又何妨?派人一试便知真伪。”
“听朱家此言,是已有打算?”
“简单。
司徒长老在韩国所设的潜龙堂尚未撤回,就让他先暗中查探那说书人的底细。”
“甚好,即刻传信于司徒长老。”
“那农家可需再遣他人前往?”
“呵呵,我农家弟子之众,堪称百家之冠。
区区一个说书人,眼下还不值得我等大动干戈。
若被其他各家知晓,岂不沦为笑谈?”
“也罢,那就静观其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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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日头已高,江暮云方醒。
他舒展着身子起身,心下思量:
“先用早膳,再乘马车去与那些富商们分取红利。”
“此番大约能得五百至八百两黄金……”
“又是平淡而富足的一日啊。”
…………
…………
江暮云的日子过得甚是闲适。
讲一日歇三日,尚有红利可分。
然而——
昨天韩军去酒楼闹事之后,相关的人今天可就不好过了。
韩王宫中。
韩王安年纪大了,身体又虚胖。
刚下早朝,回到寝宫,想看看歌舞放松一下。
人老了,昨晚和夫人们折腾太久,白天没精神,只能靠看歌舞享受眼福。
当大王,也就这点好处了。
韩王安舒舒服服躺着,几个婢女喂他水果。
这时,外面通报:“大王,胡美人求见。”
“让她进来。”
脚步匆匆响起,胡美人快步走进来,满脸幽怨。
“大王!”
她扑上前,委屈地看着韩王安。
韩王安心疼,赶紧问:“美人这是怎么了?”
“大王,您忘了吗?您之前答应过臣妾,要请说书的江先生进宫,专门给臣妾和红莲公主说一回书的!”
“您明明答应了,为什么昨天派人去砸江先生的场子?”
韩王安这才想起来。
前天城里失火,姬无夜来报时提过那个酒楼说书的。
他没把一个说书人放在心上,就让姬无夜自行处置。
但那天他心思都在百越余孽上,哪还记得胡美人的请求?
现在回想起来,韩王安却放不下面子道歉,反而沉下脸说:
“不过一个说书人,竟让你为他出头到寡人面前!”
“你可知,那人不知天高地厚,把寡人的几个儿子都编排了一遍。
就算寡人要处死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见韩王发怒,胡美人赶紧转动心思,想着怎么应对。
她来这一趟,是因为姐姐胡夫人说要和李开离开新郑,她们唯一的女儿弄玉想托付给江暮云照顾。
而且胡美人自己也喜欢听江暮云说书。
这才匆忙前来,就为讨个昨日之事的说法。
“大王,臣妾倒觉着,这是桩好事呢!”
韩王安一听,脸色又沉了几分。
“好事?美人可莫要乱说。”
胡美人并不畏惧,起身走近,一双柔软的手轻轻为韩王安按起肩来,声音柔媚:
“臣妾并未乱说。
那位江先生言辞虽锐利,说的却句句属实,对几位公子的评点也并无偏颇……太子平庸,二公子城府深沉,九公子心系黎民。”
“再说,江先生说得最重的,不是姬无夜大将军么?”
“可江先生却未说大王一句不是,这又是为何?”
“无论是公子还是将军,地位终究不及大王尊贵,江先生才敢如此直言。”
“大王贵为韩国之主,江先生心中,对您唯有敬重。”
“他点评这些人,想必也是想给他们提个醒,教他们一心一意为大王效力。”
“这对大王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么?”
胡美人仅用几句话,就哄得韩王安开怀大笑。
“好!好!”
“美人,你真是让寡人欢喜。”
胡美人倚进韩王安怀中,轻声细语:“大王能明白江先生一片苦心就好。”
“好,寡人答应你,明日便派人请江先生入宫。”
胡美人却撒娇不依:
“大王还是别叫人去请了。
那些人一个个粗手粗脚,若是不小心伤着江先生,大王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韩王安问:“那美人意下如何?”
“臣妾想等江先生下次说书时,出宫去听一回。”
“寡人准了。”
“谢大王!”
胡美人笑靥如花。
太好了!
下次她就能亲自出宫听书了。
而且,也能安心把弄玉托付给江暮云了!
达成目的后,胡美人便行礼退下。
可她前脚刚走——
外面又传来通报:“大王,明珠夫人求见。”
韩王安未作他想,“宣。”
脚步声轻轻响起……
“臣妾参见大王。”
才进门,潮女妖身上便飘来一阵撩人的异香。
韩王安一闻,精神为之一振。
霎时间,只觉浑身是劲……仿佛又能彻夜不眠。
潮女妖静观其变,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大王,臣妾身上的香气……可还合意?”
韩王安双眼发亮,问道:“夫人,你身上这香气,是你新调制的吗?”
潮女妖轻轻点头,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瓶。
“这是明珠献给大王的礼物。”
韩王安欣喜地伸手去接——
潮女妖却忽然收回手,脸上浮起一丝幽怨。
韩王安觉得这神情似曾相识,不由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潮女妖语气委屈:“大王难道忘了,您先前答应过臣妾,要请酒楼的江先生入宫为我说书。
怎么昨日却派人去拆酒楼呢?”
韩王安顿时明白了。
又是后宫佳丽来为江暮云讨公道。
他急着得到那异香,只好耐心哄道:“是寡人疏忽,忘了与夫人的约定。
不如……也让夫人出宫去听江先生说书,如何?”
潮女妖心中暗喜,目的总算达成。
可她又蹙眉问:“‘也’?大王为何这样说?”
韩王安答道:“之前胡美人也像你这样,求寡人允她出宫听书。”
潮女妖脸色顿沉,笑意全无。
她心底怒火翻涌——胡美人想做什么?难道想与她争?
江先生是她先看中的人!
更何况胡美人早已是大王的人,而自己仍是清白之身。
潮女妖攥紧衣角,眼中杀意几乎掩不住。
“夫人?你怎么了?”
韩王安的声音唤醒了她。
“没什么,臣妾谢过大王。”
她迅速收起戾气。
心中冷哼:出宫之后,谁敢与她争江先生,杀无赦!
“那么……”
韩王安轻咳两声,“夫人可否将香瓶给寡人了?”
潮女妖妩媚一笑,却摇头:“还不行。”
“大王须再答应我一事——从此不得再对江先生出手。”
韩王安立即应允。
先前胡美人一番言语,让他以为江暮云对自己这韩国君主心怀敬意,自然不再打算为难。
潮女妖微微扬起眉毛。
目的达成后,她随手将小瓶抛给韩王安。
“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韩王安握着小瓶中的香料,满心只想着去别的美人那儿,大战几百回合!
他挥了挥手,示意潮女妖退下。
对方刚走,韩王安便迫不及待想回后宫。
可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通报:“大王,红莲公主求见。”
韩王安:“……”
他已经猜到红莲为何而来。
今天来找他的大美人小美人,竟全是为了酒楼里那个说书先生!
这让他这个韩国大王颜面何存?
韩王安感到一阵头疼。
但红莲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只好开口:“让她进来。”
下一秒,气鼓鼓的红莲冲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只大黄狗。
她一见韩王安就怒声喊道:
“父王!你太过分了!”
韩王安连忙打断她:
“好了,寡人知道你要说什么。”
“寡人答应你,不再派人找那位说书先生的麻烦。”
红莲鼓着脸愣了一下。
随即神情娇蛮,不依不饶:
“不行!”
“父王说的话,我再也不信了!”
韩王安觉得头更痛了。
他还急着去见后宫美人,不想被红莲一直拖着。
偏偏这丫头又是他心尖上的宝贝。
只好耐着性子问:
“那你还想要父王怎样?”
红莲眯起眼睛,娇哼一声:
“让姬无夜去给江先生道歉!”
“汪汪汪!”
她怀里的夯昊也响亮地叫了几声,像是附和。
“什么?!”
韩王安大吃一惊。
这宝贝女儿可真敢说。
姬无夜权倾朝野。
他虽为韩国大王,这些年来也需靠张开地来牵制姬无夜。
看着惊呆的韩王安,红莲继续闹:
“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