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来念端这样的神医与墨家交好,也值得。
反正她们也不会真要盗跖的命。
燕丹则想借此博取绯烟的好感。
盗跖彻底绝望,
一脸哭丧,仿佛认命。
念端也不多言,转向徒弟问道:
“蓉儿,这一路欺负你的登徒子,你想怎么处置?”
端木蓉清冷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厌弃。
若是旁人这般无礼,她早已出手惩戒。
但盗跖所言并非全虚。
这一路上能平安抵达,确实有他暗中相助。
最终,她只是轻叹一声。
“罢了,我不想再见他,将他赶出去便是。”
要她向盗跖道谢,绝无可能。
况且盗跖终究是墨家弟子。
师父虽愿为她做主,她也不愿与墨家结怨。
从此不再相见,便是最好的结局。
盗跖闻言,顿时嘶声呼喊:
“不要啊!”
“蓉姑娘!”
“蓉姑娘——!”
“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任凭他如何哀求,端木蓉始终未曾回首。
他的相貌性情,无一合她心意。
所擅长的功夫,更是些鸡鸣狗盗之术……
端木蓉再未看盗跖一眼,轻轻拉着师父的衣袖,好奇探问:
“师父,我这一路听闻,这家酒楼的说书先生名动天下……”
“您也是为他而来的吧?”
念端闻言,脸颊蓦地泛起红晕。
“休得胡言,为师不过是顺路与人同行,来此听书罢了。”
她广袖一拂,端正面容说道。
在弟子面前,她绝不能显露真实心思。
“哦……”
端木蓉显然不信,眸中闪着狡黠的光。
“既然如此,徒儿倒想见见那位江先生。
师父可否为徒儿引见?”
念端顿时紧张起来:“不可!”
端木蓉何等聪慧,见师父这般反应,心中已然明了。
她方才分明说过,是途中才听闻江暮云之名。
若非念端自己心绪纷乱,又怎会忽略这般细节?
而一旁。
燕丹亦主动上前,欲与绯烟搭话。
可绯烟却无意理会他。
“我们进去吧。”
绯烟对念端说道。
“嗯。”
…………
留在原处的燕丹与荆轲,
只得先将被制住的好友盗跖放下。
盗跖一得自由,便作势要冲入楼中寻找端木蓉。
“蓉姑娘!等等我!”
两人连忙拽住了他。
“够了。”
“你还想再被教训一次吗?”
燕丹与荆轲劝阻道。
盗跖只得悻悻作罢。
“小高,我们也进去吧。”
燕丹忽而出声。
他来此的目的,本就明确。
燕丹暗暗握紧拳头。
上月,江暮云曾言燕国未来将遭**。
身为燕国太子,他断不能接受此言。
只是江暮云如今名望正盛,
他亦不便公然生事。
待会儿进去,他倒要听听江暮云还能说出什么名堂。
高渐离只是冷淡颔首,不发一语。
盗跖大摇大摆走在最前,
心想待会定要找机会接近蓉姑娘。
蓉姑娘只说莫出现在她面前,又没说不能进同一家酒楼!
正在此时——
“让开!”
“都赶紧让开!”
前方有人猛地推了盗跖一把。
“叫你让开没听见吗?”
盗跖怒目而视,几乎就要出手。
“这路是你家的?凭什么要我让?”
那人冷嗤一声。
“呵,这路还真是我家主子的。”
“韩国九公子的身份,够不够你让?”
盗跖一时语塞。
难怪周围行人纷纷退避。
原来是韩国公子驾临。
异国来客,身份尊贵,
盗跖自然不便与之冲突。
这也正是韩非授意手下人略施薄惩之故——
毕竟,
方才那几位美人受扰,他总得替她们出一口气。
那是在给江先生长脸啊。
盗跖这人,一向劫富济贫,最见不得世上的贵族……
更何况,不过一个公子罢了,又不是太子。
这年头,公子的命也没多金贵,不过是名声好听些。
“九公子又如何?”
“既然来了酒楼,凭什么要让?”
盗跖冷冷一哼。
大家都是来听书的,难道韩国的九公子就高人一等?
“盗跖,算了吧……”
荆轲想拦他。
但盗跖刚才受的气还没消,哪肯罢休?
“喂,里面那个什么九公子,有本事就下来!”
他这一嚷,周围的人都暗暗摇头。
在新政,谁不知道九公子韩非和江暮云的关系?
也就这几个外乡人不知天高地厚。
但没人会提醒他们。
盗跖刚才当街调戏姑娘,早已惹人反感。
这种人,到哪儿都该挨揍。
高渐离察觉到周围人眼神不对,“等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话没说完,就被盗跖打断。
“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儿的人不守规矩,我教教他!”
盗跖根本不听,纵身就朝韩非的马车掠去。
然而——
他还没得手,酒楼中倏然飞出一人。
才现身,气势已慑人。
“敢在主上的地方闹事,你是不想活了!”
话音未落,蛇头骨锁链已向盗跖袭去。
出手的正是天泽。
以盗跖此时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他对抗。
“不好!!”
荆轲与燕丹见状大惊,急忙出手相救。
但终究迟了一步。
盗跖此前已中了念端的银针,虽然解开了穴道,但反应速度已不如从前。
而天泽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机会与人交手,现在有人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天泽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盗跖面色痛苦,瞬间被打倒在地。
见同伴出事,燕丹心中的怒火被燃起。
他本就对江暮云心存不满,此时更是决心要找江暮云算账。
“燕丹!回来!”
荆轲察觉情形不对,急忙喝止。
盗跖已受伤,他不能再让另一位兄弟陷入险境。
作为习武之人,他能看出天泽实力极为可怕。
但燕丹此时哪里听得进去。
天泽也并不阻拦,任他上前。
燕丹并非毫无头脑,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浓重的杀气,便高声说道:“我是燕国太子丹,你们韩国之人敢对我动手?”
这话让天泽略感意外。
太子?这身份确实不一般。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微妙起来——并非因其身份尊贵,而是惊讶于他竟如此自信,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报身份。
“燕国太子,不过如此。”
马车中传来韩非的声音。
街边众人随之哄笑起来。
虽然太子身份尊贵,但燕国与韩国相距遥远,即便他在韩国 ** ,燕国又岂会为此发兵?更何况,以燕国国君之能,又怎会有如此魄力?
不过众人虽加嘲笑,却也仅止于此。
毕竟,韩非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谁也不敢真的对他动手。
大家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如今的韩国是七国之中最弱的那一方,韩非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来听江先生说书,就算是燕国的君主,也不能在此放肆。”
韩非语气平静,“阁下不过是燕国的太子,如今天下并不太平,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燕国的太子之位恐怕就要换人了。”
他说这番话并非威胁,以他的身份,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但这不代表别人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尤其是那些在场的江湖人士,或是与燕国有仇怨的人,比如赵国。
赵国士兵勇猛善战,若知道燕国太子在此,后果可想而知。
所幸,江暮云的酒楼有一条规矩:不得在他的地盘上动武。
只要离开五里之外,一切随他们去。
燕丹自己的武功也不弱,若真的害怕,一开始也不会暴露身份。
他这么做,全是为了救他的朋友盗跖。
“九公子误会了,”
燕丹开口解释,“我表明身份,并不是想威胁你,只希望你们能高抬贵手,放了我这位朋友。”
韩非明白他的请求,却只是淡笑一声:“可惜了。
若是别的事情,我或许能做主。
但你的朋友刚才差一点毁了我韩国大王御赐之物,还有我国最受宠的公主赠予江先生的礼物。”
燕丹闻言,心中顿生怒火。
说了半天,韩非根本没有要让他查看马车上物品的意思。
更何况,这位九公子口口声声说车上有贵重之物,却始终不肯示人——这不就是故意为难吗?
燕丹目光一转,冷声道:“既然九公子说马车上有韩王御赐之物,何不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否则,我怎知你是不是故意拿韩王来做挡箭牌?”
韩非听了,反而微微一笑。
三百七十八
一百六十、反客为主,燕丹自食其果!
听闻燕丹所言,在座宾客纷纷摇头。
这般行径着实令人费解。
先前闹剧尚未收场,竟又再生事端。
韩非公子未命人驱离已是宽厚,此人竟敢再度挑衅。
“九公子何必与这等人物多言?”
“这几人分明是来搅局的,岂为听书而来?”
“六国来客本不该随意入韩,谁知他们存着什么心思?”
“速速离去!”
四下响起一片斥责之声。
众人虽愤慨,却无人上前——寻常百姓怎敢与武者抗衡?
立于一旁的天泽静候韩非之令。
只需一言,他便能取这几人性命。
但若如此,便是予燕国出兵之机。
若在往日,为复仇故,天泽早已出手。
然而此刻……
天泽不着痕迹地向内望了一眼。
江暮云对此并无指示。
显然,这等江湖宵小,尚不值得他亲自过问。
“哼,莫非九公子惧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