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的主人,夏承志,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征兆,就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毫无预警地舒展筋骨。
他径直走向那张堵住防火门的沉重办公桌,双手抓住桌沿,肌肉微微贲起,竟是打算凭一己之力将其移开。
“你疯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他之前一直试图扮演领导者的角色,此刻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想干什么?把门打开,我们都得死!”
“小伙子,别冲动,外面都是怪物!”一个被称为刘姨的中年妇女也跟着颤声劝阻,脸上写满了恐惧。
其余几人更是吓得连连后退,仿佛夏承志比门外的怪物还要可怕。
他们宁愿被动地困死在这里,也不敢去面对那未知的恐怖。
压抑的对峙气氛瞬间被点燃,只不过这一次,所有人的敌意都对准了夏承志。
夏承志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沉重的办公桌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被他缓缓拖动,每移动一寸,都像是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切割一刀。
“堵在这里,是等死。”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开门,是求生。”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不带一丝感情,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逻辑。
他那双平静的眼眸扫过众人惊恐的脸,那是一种俯视,一种对懦弱的漠然审判。
众人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一时间竟无人再敢出声阻拦。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说得对!憋屈死不如痛快死!他娘的,老子早就受够了!”
人群中,一个身材微胖的青年挤了出来。
他叫唐逸尘,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此刻却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涨得通红。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从厨房里找到的菜刀,刀刃在应急灯下闪烁着滑稽而又悲壮的寒光。
“唐逸尘,你跟着他一起发疯?”有人难以置信地低吼,“就凭你这个胖子和一把菜刀?”
唐逸尘回头冲那人咧嘴一笑,笑容比哭还难看,却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哥们儿这是去打怪升级,懂不懂?等会儿爆了装备,校花都得排队给哥洗脚!你们这群怂包就在这儿等着发霉吧!”
他用最轻佻的语言掩饰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大步流星地走到夏承志身边,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这个刚刚认识不到半天的男人,菜刀横在胸前,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冲他挤了挤眼:“承志哥,我跟你干!”
夏承志的嘴角似乎微微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没有多言,只是在清开最后一点障碍物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整个楼道里,只剩下唐逸尘粗重的喘息和幸存者们压抑的抽泣。
下一秒,夏承志猛地后撤一步,右腿如战斧般狠狠踹出!
“轰——!”
厚重的防火门应声向外爆开,一股混杂着血腥与腐臭的狂风瞬间倒灌而入!
门外,凄厉的尖啸声震耳欲聋。
数头身材壮硕、肌肉虬结的精英鼠人正嘶吼着准备撞门,开门的瞬间让它们齐齐一愣。
但仅仅是零点一秒的停顿,它们猩红的眼珠就锁定了门口的活物,疯狂地扑了上来!
然而,比它们更快的,是一道从天花板阴影中激射而出的墨绿色影子!
那是夏承志的夜煞蛛王!
它在门开的刹那便发动了攻击,数道坚韧无比的蛛丝如同精准的捕网,瞬间就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头精英鼠人死死地捆缚在原地,任凭它们如何挣扎,也只能发出不甘的咆哮。
“为了校花!”唐逸尘怪叫一声,恐惧与热血同时冲上头顶,他闭着眼睛冲了上去,手中的菜刀毫无章法却又势大力沉地朝着被蛛丝困住的鼠人疯狂劈砍。
滚烫的血液与碎肉四处飞溅,溅了他满头满脸,他却像是杀红了眼,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此时,楼道深处,一声截然不同的巨响轰然炸开!
“轰隆——!”
一堵厚实的承重墙在一声震天怒吼中猛然向内爆裂,砖石水泥如炮弹般四射飞溅!
烟尘弥漫中,一个比普通鼠人高大近一倍的恐怖身影缓缓站直。
它身上穿着破烂的金属甲胄,手中拖着一柄锈迹斑斑却异常巨大的战斧,一双燃烧着暴虐火焰的赤红色眼眸,穿透了重重烟尘与混乱的战场。
鼠人骑士!
它没有理会那些被蛛网束缚的同类,它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一脚踹开大门,打破了僵局的男人。
狂暴的杀意如海啸般席卷而来,整个楼道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数度。
幸存者们的尖叫已经卡在了喉咙里,唐逸尘砍杀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然而,在这片足以让任何人肝胆俱裂的恐怖威压下,夏承志却依旧站在门内,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头冲锋而来的鼠人骑士。
他的目光越过唐逸尘奋力挥舞的菜刀,越过被蛛丝死死束缚、疯狂挣扎的鼠人,最终,精准地锁定了那头破墙而出的、真正值得他出手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