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聚集点的轮廓在地平线上逐渐清晰，那是一片依托着山体防空洞建立的、低矮而杂乱的建筑群，外围能看到简陋的木质围墙和锈蚀的铁皮棚顶。然而，楚霸州却猛地踩下了刹车，乌尼莫克厚重的轮胎在布满沙砾的地面上摩擦出一段痕迹，稳稳停住。
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目光紧紧锁定着【辅助作战子系统】的扫描界面。副驾上的苏沐雪和后排的秦虎也瞬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怎么了？”苏沐雪低声问道，手指已经搭在了步枪的扳机护圈上。
“前面……不对劲。”楚霸州的声音低沉，将扫描界面的共享信息（以简化的光点形式）投射到车载导航屏幕上。
只见屏幕上，代表前方聚集点区域的，并非预想中稀疏的、代表幸存者的蓝色或黄色光点，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密密麻麻、如同沸腾粥锅般的猩红色光点！这些红点几乎将整个聚集点及其外围区域完全覆盖，数量之多，远超他们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
“这是……尸潮？！”秦虎倒吸一口凉气，她虽然好战，但也清楚如此规模的丧尸群意味着什么。那绝非个人勇武能够抗衡的天灾。
“不仅仅是普通丧尸，”楚霸州放大扫描图像，眉头紧锁，“里面有大量能量反应异常强烈的个体，速度型和力量型的变异体不在少数，而且……它们的移动似乎并非完全无序。”
扫描显示，猩红的光点海洋并非静止的，而是在缓慢地、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地冲击着聚集点那看似摇摇欲坠的围墙。更令人不安的是，在尸潮的后方，隐约有几个格外巨大、能量波动极其强烈的深红色光点，如同指挥塔般矗立着，周围的丧尸似乎围绕着它们进行着有组织的调动。
“有东西在指挥它们。”苏沐雪冷静地判断道，她的狙击镜也看到了远方那黑压压一片、如同蚁群般蠕动的恐怖景象，以及围墙处不时爆起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爆炸声与嘶吼。“聚集点还在抵抗，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妈的，看来我们来晚了，或者说……来得正是时候？”秦虎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战意与凝重交织。她渴望战斗，但也明白，卷入这种规模的尸潮，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楚霸州大脑飞速运转。直接冲过去无疑是自杀。但掉头离开？且不说道义上是否过得去，这个聚集点可能是附近唯一的情报来源，而且，如此规模的尸潮在此聚集，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它们下一步会流向哪里？会不会波及到他们刚刚建立的临时据点？
“我们不能直接介入。”楚霸州做出了冷静的判断，“但也不能一走了之。我们需要情报，关于这股尸潮的规模、构成，尤其是那几个大家伙，以及……它们为何会如此有组织地攻击这个聚集点。”
他看向苏沐雪：“能找到制高点，远距离观察吗？”
苏沐雪迅速扫视周围环境，指向右前方一处相对独立、海拔较高的岩石山丘：“那里视野应该不错，距离也足够安全。”
“好，我们过去。秦虎，随时准备接应。苏沐雪，你负责观察记录，重点是尸潮中的特殊个体和它们的攻击模式。我尝试用扫描进行更深度的分析。”
乌尼莫克再次启动，没有驶向聚集点，而是悄无声息地拐向那座岩石山丘。借助地形和植被的掩护，他们很快抵达了山丘背面。
苏沐雪带着狙击步枪和望远镜，如同灵猫般迅速攀上山丘顶部，寻找最佳观测点。楚霸州则将车停在山坳阴影处，全力运转扫描系统，同时【弱点标记】能力也处于待命状态，尝试捕捉那些深红色光点的能量结构。
通过共享的视野和高倍望远镜，聚集点处的惨烈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三人面前。
木质围墙多处破损，幸存者们依托着沙袋和废弃车辆构筑的临时工事拼命抵抗。枪声、呐喊声、爆炸声和丧尸的嘶吼混杂在一起。不断有丧尸被子弹击倒，但更多的丧尸踩着同类的尸体，如同不知疲倦的浪潮般涌上。不时有敏捷的变异体突破火力网，冲入人群，引发一片混乱和惨叫。
而在尸潮后方，那几个巨大的身影也露出了真容。其中一只是体型堪比卡车的“巨臂”，挥舞着扭曲膨胀、如同攻城锤般的手臂，每一次砸击都能让围墙剧烈震颤；另一只则是如同臃肿肉山般的“呕吐者”，不断喷吐着蕴含强酸和病毒的绿色粘液，腐蚀着工事和人体；最令人不安的则是位于最后方的一个身影，它体型并不算最庞大，但周身笼罩着一层扭曲的光线，仿佛一个行走的干扰源，它所经过的地方，幸存者的枪械甚至会突然卡壳或者瞄准出现偏差！
“是‘屠夫’、‘腐蚀者’和……‘干扰者’。”苏沐雪通过通讯器（短距离，车内自带）冷静地报出她认知中这些特殊变异体的代号，“它们通常不会同时出现，更不会如此协同作战。确实有东西在背后指挥。”
楚霸州的扫描也确认了这一点。在那只“干扰者”的身上，他探测到了一种与矿坑深处“源核”类似，但更加隐晦、更加具有“意识”的精神波动丝线，这些无形的丝线链接着尸潮中几乎所有的特殊变异体，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普通丧尸的行动节奏！
“找到‘指挥链’了。”楚霸州沉声道，“是那只‘干扰者’，它似乎被某种更上位的意识操控着，成为了尸潮的现场指挥官。不解决它，聚集点必破无疑。”
但他同样清楚，在成千上万的丧尸保护下，狙杀一只拥有精神干扰能力的特殊变异体，难度何其之大。更何况，谁能保证杀了这只“干扰者”，不会引出背后更恐怖的存在？
“我们现在怎么办？”秦虎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和一丝紧张，“干它一票？还是溜？”
楚霸州看着远处那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又看了看身边两位同伴，以及车厢内那抹代表着希望的绿色嫩芽。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屠戮，但也不能盲目送死。收集足够情报，寻找时机。如果……如果有机会重创甚至干掉那只‘干扰者’，或许能帮聚集点赢得喘息之机。”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前提是确保我们自身绝对安全。苏沐雪，继续监视，寻找‘干扰者’的活动规律和可能的防御漏洞。秦虎，检查车辆和装备，随时准备突击或撤离。”
“明白！”两人同时应道。
乌尼莫克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沉默地注视着远处的血腥盛宴。尸潮的踪迹带来了巨大的危机，但也可能……隐藏着扭转局势的契机。楚霸州知道，他们接下来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数百人的生死，也关乎着他们自己能否在这片废土上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