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将军带着二爷回京过年,二爷在边疆得了个狮子狗,喜的跟什么似的,一回京就送给了大少爷,结果你猜怎么着?”
酒气迎着口臭扑面而来,差点给许伯年熏的背过气去,还是克制着表情佯装好奇的捧场道:“最后咋了,六哥你快说啊?可急死我了!”
六子这才得意洋洋的开口:“结果没过两天,那狮子狗就掉到水池里淹死了!”
“那狮子狗就是被大爷亲手扔进水里的,就在岸上看着它扑通,快上来了就用竹竿给它按下去,直到最后彻底没力气挣扎慢慢沉下去了。”
“我当时就在边上,看的真真的。”
这话听的许伯年直皱眉,这种人,不就是大人常说的心理变态吗?!
“那大爷和二爷关系好吗?”许伯年试探着开口。
六子拿了个花生米扔进嘴里:“好呀,怎么不好,大少爷表面功夫做的到位,府里上下谁不夸大爷是个好哥哥?”
“但是背地里,啧啧啧”
许伯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林大爷动手的几率确实很大,但是他也没有妄下结论,只等着有时间将消息传给林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许伯年加快速度将六子灌醉,单手拎起来将人扔在床上,这才走了出去。
和守在门口的迟铁牛递了个眼神,两人默契的一前一后离开了。
第二日,许伯年找准时机出门,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林窈,。
林窈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半夜出门,说明事出紧急,十有八九是和亲近之人有关。”
“若是公主,驸马定当是要出城的。当时夜深已经宵禁,禁卫军并无其他发现,说明他去的地方距离将军府并不远。”
“你去打听打听,看看驸马在将军府附近有没有好友之类的。”
许伯年领命而去。
这一来二去,就查到了季修远身上。
季修远这人,驸马的同窗好友,当年也是一路从穷乡僻壤考上来的,天资聪颖、才学不凡。
但也不知是何缘故,这么多年了依旧是从六品的修撰。
“不过这季家就是小门小户出身,二十年前来科考的时候住宿银子都是驸马给的,驸马出事没多久,季家就在京城置了宅子,没过多久,又娶了京城有名的富商之女为妻。”许伯年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林窈。
那时候季修远才刚刚考中进士,即便有豪绅攀附,也不可能给这么多银子,这一点,林窈可是深有体会。
这倒是有意思了,死了个同窗,这季修远倒是房子也有了,妻子也有了。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将军府家大业大,不好得手,不如先从季修远入手。
“那季修远可有什么爱好或忌讳?”林窈问道。
“平时就喜欢和同僚出去喝喝茶,别的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特殊爱好。”
“对了”许伯年突然一拍大腿:“季修远这人胆子特别小,丫鬟小厮经常见着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呆着呆着就开始尖叫,说是有鬼!”
“实际上不过是树影、灯影晃动罢了。”
林窈哼笑两声,这不就是典型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
既然他怕鬼,那正好找个鬼吓吓他。
晚上,许伯年拿着东西站在墙角,一脸忧郁的问林窈:
“大人,咱们真要这么干吗?”
林窈从后面推他一把:“怕什么,上去就是干,吓死他丫的。”
于是半夜三更,许伯年穿着一身白,披散着头发,嘴里还叼着一根长长的舌头,‘飘’进了季家的后院。
季修远正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迷迷瞪瞪的睁开双眼,就和面前披头散发、脸色惨白、七窍流血的‘鬼’打了个照面。
他面色一僵,登时便清醒了。
“啊!有鬼呀!!”季修远一声尖叫。
五六个手拿扫帚的小厮瞬间冲了进来,幸亏许伯年反应及时,用自己那三脚猫的轻功臣成功从包围圈里逃了出去。
季修远只觉得一瞬间鬼就没了踪影,抱着被子吓得直哆嗦,指着几个小厮道:
“你们几个,都在屋里好好找找,把鬼给我找出来。”
几个人都开始熟练的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有个小厮在转身的瞬间撇了撇嘴,老爷也真是的,这世上哪有鬼,一动不动的就折腾他们这些下人。
天杀的,他都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其他几人也都跟他一样的想法,假模假样的翻动几下再次回到季修远榻前。
“老爷,没发现什么异样!”
季修远松了一口气,只以为自己又做噩梦了。
等其他人退出去,季修远平复了很久才终于又进入了梦乡。
可是这次也没睡多久,就感觉旁边冷飕飕的。
睁眼一看,旁边躺着个鲜血淋漓的书生,见他醒来,掐着他的脖子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季修远,你还我命来!!”
这次的尖叫声格外凄厉,旁边的几个院子都陆续亮起了烛火。
不大一会儿,大太太就过来了。
轻车熟路的坐到床边上,拉过季修远冰凉的大掌安抚道:“老爷,梦都是假的。”
“我让小厨房帮你熬了点安神汤,你喝了再睡吧。”
此时的季修远看着格外乖巧,从大夫人手中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大夫人:“夫人,今晚别走了,留下来。”
大夫人想了想,没拒绝。
遣了下人出去,褪去外衣躺在季修远旁边。
刚一躺下就被季修远抱了个满怀。
季修远这会儿全身都汗津津、冷冰冰的,被他抱着,大夫人只觉一阵一阵的腥臭味往自己鼻孔里面钻。
她强忍着不适,努力安抚他:“老爷没事了,睡吧,有我在旁边陪着你呢。”
有了季大夫人,许伯年不好再进去装神弄鬼。
林窈听着由远及近的梆子声,感觉今晚的业绩完成的差不多,很愉快的就决定和许伯年一起回去休息了。
休养生息,明日再战。
接下来几日,季修远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一闭上眼睛,就是林舒桁临死前的模样。
他满是不可置信的躺在地上,后脑勺还在不停流出鲜血,嘴巴一张一合不停在说着什么。
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要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