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到了中午,摸了摸早上没吃饭空落落的肚子,秦窈打算带囡囡去部队找她爸爸一起去食堂吃饭。
娘俩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是吃饭的点,络绎不绝的兵哥哥从里面走出来,全部穿着六五式军装、精神昂扬气氛活跃,大差不差的身高把秦窈都看花眼了,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祁正扬。
祁正扬正跟着人流往外走,手里拎着两个空饭盒,跟他并肩的是他们营的指导员陆北。
陆北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一双桃花眼灼灼其华,平时都一派温和好说话的模样,这会儿正挤眉弄眼的调侃祁正扬:“这两天都是春风得意了,忘了前两天丧眉耷眼的时候了。”
祁正扬一胳膊肘过去,正中他的腰窝,疼的他一下子龇牙咧嘴,为了维持自己领导的风范又强忍着收回痛苦表情,咬牙切齿的道:“好你个祁正扬,有事了好兄弟,没事了胳膊肘是吧?真是白瞎了我前两天给你喝的茅台,你现在就给我吐出来。”
说着还要去掐祁正扬的脖子,祁正扬一个利落的转身,正好看见不远处大门口的母女两,毫不留情的扔下一句:“我媳妇闺女来接我了,你自己吃饭去吧。”将陆北给抛弃了,气的陆北原地跳脚。
秦窈这会儿尴尬的脚趾扣地,恨不得能挖个四室一厅将自己埋进去。
她不是社恐,但是她真接受不了这么多人把她当景点参观,每个路过的人都要偷瞄两眼母女两个。
囡囡跟她妈妈完全相反,根本就是社交恐怖分子,每个路过的叔叔只要看她,都能扬起甜甜的笑容跟他打招呼:“叔叔好。”
一连串的叔叔好一直在耳边回荡,秦窈都快麻木了。
这时候终于看见了大跨步走过来的祁正扬,还不等他将小闺女捞到怀里亲香亲香,秦窈就一个劲的催他快走。
祁正扬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乖乖的跟秦窈走了。
直到走远了,人流分散了些,秦窈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也太尴尬了,下次再也不来了。
祁正扬这才弄明白怎么回事,凑到秦窈耳边小声道:“媳妇儿?害羞啦!”
秦窈一脸红晕的推开祁正扬:“这是在外面,注意保持社交距离。”
“那咋了,我还不能跟自己媳妇说个悄悄话了?”话是这么说,祁正扬还是稍稍拉开些距离。
这年头男女关系抓的很严,就算是夫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举止太过亲密。
食堂里早就人满为患:“媳妇,你带囡囡找个位置坐下,我去打饭。”祁正扬说完,找了个自己常坐的位置排在后面。
秦窈一看人这么多,赶紧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占位置。
旁边坐着三个女兵,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另外两个都扎着这个时代特色的双麻花辫。
囡囡旁边坐着的女孩瓜子脸、双眼皮,非常热情的和母女两个打招呼,当然主要关注点还是放在囡囡身上。
小女孩儿脸蛋圆圆的,透着非常健康的红润,一双圆溜溜、黑蒙蒙的眼睛,就是友谊商店里最新款的洋娃娃都没她长得好看。
穿着常服还能进来军区食堂,肯定是家属。
廖丽芬开口问道:“嫂子,你怎么养孩子的呀?养的真可爱,我都想偷回去养两天。”当然最后一声小的跟蚊子声似的,秦窈根本没听见。
秦窈笑着回应:“家里就这么一个,她又是个贪吃的,能不肉嘟嘟的吗?”
小丫头听出来这是在说自己胖,哼一声扭过小身子去不理秦窈了。
旁边的几人看见她生动的小表情更激动了,恨不得直接上手使劲挼个几百来回。
这个时候,唯一的短发女人开口了:“嫂子你现在也住家属院吗?我家有个小皮猴今年四岁了,周末有时间我带他上你家找囡囡玩去。”
近水楼台先得月,都登门拜访了离成为儿媳妇还远吗?
几个人一见如故,聊的津津有味。
秦窈这才知道两个扎麻花辫的都是军区医院的护士,短发女人在程楠是一名外科大夫。
秦窈带着敬意的目光投向程楠,这个时间段,一位女性成为一名可以独立手术的外科大夫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这个时候祁正扬来了,一一将手中的餐盘放在桌子上。
还没等祁正扬坐下来,就看见三人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疯狂吞咽,三两下吃完就像有狼在后面追似的跑走了。
秦窈一转眼的功夫三个人连人影都看不见了,她满脸问号的看着祁正扬:“你干什么了?看你给人吓得。”
祁正扬慢条斯理地坐下,举起双手表示无辜:“我可没做什么,她们自己胆子小。”
秦窈冷哼一声,骗三岁小孩呢,就她们逃跑那速度跟狗撵似的,要说这中间没有事给狗狗都不信。
祁正扬看她这模样,知道不交代是说不过去了,用眼神示意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在食堂呢,人多口杂的不方便,回去之后我一定老实交代。”
“这还差不多。”自己媳妇傲娇的模样让他想起之前母亲养的一只狸花,傲娇的模样一模一样,他闷笑一声,眼里的神色愈发柔和。
短短几天时间,他好像发现了很多媳妇可爱的点,之前明明也很骄傲,但是他就是感觉她像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拥有无法消弭的隔阂感。
吃完饭,祁正扬送秦窈和闺女回家,大中午两个人都踩着树荫走,伴随着树叶刷刷的白噪音,幸福在这一刻好像有了具象化。
秦窈突然想起早上买的那两斤肉,天气热东西放不住,她早上拿回来就用碗盛着放进了接满凉水的盆:“你问问小张下午有空没?我们今天请他吃饭。”
“好”祁正扬点头应下。
“我下午先把红烧肉炖好,其他的你下午回来再炒。”
秦窈并不常做饭,但是她是会做饭的,她妈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可以不做,但是不能不会,人一定要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秦窈复制了妈妈的很多面,就是没有复制到母亲面对爱情时的清醒,不仅是个恋爱脑,眼光还奇差无比,幸好这辈子悬崖勒马,及时醒悟了。
“不用,等我回来再煮。”
“别了,红烧肉炖不到时间不好吃,我早早炖好你回来煮其他饭也不耽误煤炉,你记得下午回来的时候到食堂打点米饭和馒头,不然主食不够吃。”
祁正扬一一应下,将母女两个人送到家,这才转身走了。
母女俩都有午睡的习惯,打开窗子透风,拿了个小薄被给两人盖上,这才齐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