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一声枯枝被踩断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谁?”一个男人警惕出声。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栓哥,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人啊?”
说话的人拎着裤腰带抖了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困死了,栓哥我们快回去睡觉吧!”
被称做栓哥的人再次扫视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异动这才冷声道:“回吧!”
确认脚步声逐渐走远了,李温仪才悄无声息的从树上飘落。
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一道锋芒向他疾射而来。
李温仪闪身避开,下一秒长剑出鞘,和一双弯刀擦出明亮的火花。
刚刚还假装困乏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有小老鼠进来了,那就让爷好好和你玩玩!”
男人眼中闪过兴奋嗜血的光芒,主子吩咐他和老栓在这守着,轻易不能下山,他都快憋死了,没想到现成的乐子这就送上门来了。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突然,身后疾风劲起,一把大刀从头阔劈而下,李温仪慌忙闪身避开。
三人都是高手,眨眼间已经过了数十招。
铁器刺耳的交锋不绝于耳。
李温仪却已生了退意,他此番前来只是以查探消息为主,如今已经漏了行踪,再耽搁下去,巡夜的侍卫就要被引来了。
这两人的功夫本就不在自己之下,要是再来几个,恐怕就要招架不住了。
李温仪没有系统的学过功夫,他现有的招式都是一点一滴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
但是眼前这两人不同,一身俊秀的身法,后退时身轻如燕,明显就是有内家功法傍身。
从腰间掏出一包宋窈特制的迷药,迎风洒了过去,那两人慌忙掩住口鼻。
却没想到,只吸进去一点就“噗通”两声跌倒在地。
李温仪没敢耽搁,上去一剑抹了两人脖子,一左一右将尸体抬走了。
这两人突然消失,一时半会的别人注意不到,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为了避免俞兴荣狗急跳墙还是要快点行动才行。
*
卯时初,山坳里响起监工的叫骂声。
“你这个懒猪,还不起来,都什么时辰了?!”
鞭子划破空气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传来,间或带着几声微弱的求饶声。
有个穿着次一等监工服装的男人猫着腰走过来,凑在大人的监工旁边悄声道:“大人,那两位昨夜出去到现在一直没回来。”
孙建工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是上赶着往自己手上送把柄。
本来自己都是山上板上钉钉的负责人,事情办好了自然能在大人那边多讨几分颜面。
谁知卫氏横生枝节,突然塞了两个人进来,大人还吩咐一切以这两人为主。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谁能服气?
本来这两人仗着卫氏的身份平日里像个大爷似的要让人伺候着也就算了,这次居然还敢偷偷下山?
他倒是没怀疑这两人已经没命了。
卫氏公子初初将这两人留下的时候,也有许多人明里暗里不服,但是都被这两人教训的服服帖帖。
他也亲自上手和这两人较量过,都是有内家功夫的高手,身手确实不俗。
孙监工绕了一圈,确认所有劳工都老老实实上工去了,没人躲懒,这才满意。
换了身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帖,下山直奔俞府。
“你怎么来了?!”
俞兴荣大惊失色,但到底没将人赶出去。
“不是说没有我的传唤不要随意下山吗?”
孙监工从俞兴荣的话里听出些不对劲,以为他是担心被人发现。
劝慰道:“老爷放心,属下来的时候特意绕了好几圈,确定没有尾巴才进来的。”
“山上最近可还好?”
“一切都好,山上有我看着,您老还能不放心吗?”
俞兴荣捋捋胡子,轻叹一声:“最近不太平,一切小心为上,如果有必要,将山上那些人都处理了。”
“你也知道我们干的这是杀头的大罪,一星半点都不能泄露出去!”
孙监工点头哈腰道:“那是自然,只是…”
他状似为难的迟疑。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孙监工这才开口道:“还不是卫氏留下的那两位,昨儿个夜里自己下山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俞兴荣哪能不懂他这些小心思,这是当初换了他的身份,心下不满给那两人上眼药来了。
不过也无妨,如今卫氏已经倒台,就剩下两个虾兵蟹将,掀不起什么风浪。
估摸着那两人应该是得知了卫氏的消息,连夜跑路了。
“你先回去看着,要是人回来了,你就想办法将人处理了,要是没回来就不用管了。”
“切记,最近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孙监工的眼睛随着俞兴荣的话越来越亮,直到最后的话音落地,忍不住站起身给俞兴荣磕了一个。
“多谢大人栽培!”语气里是满满的激动和雀跃。
正事交代完,俞兴荣挥挥手让人走了。
心里却在琢磨着要重新找个靠谱的靠山,他手里握着铁矿,大女儿虽然已经不中用,但是二女儿照样出落的如花似玉,几个庶女长的也不差,他还是得好好筹谋一番,挑几个最合适的贤婿。
与此同时,李温仪接到了京城的密信。
圣上下旨,命他直接从巴蜀府尹处调兵,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大陈铁器匮乏,每年都要花大代价从别处购入,如今大陈发现了自己的铁矿,再也不用向别人低头,国富兵强指日可待!
这是混乱的一夜,天将明时,漫山遍野飘散着血腥味,原本铁锤敲击矿石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铁甲肃肃的摩擦声。
俞兴荣一家老小昨夜也在睡梦里被下了大狱,连带被发落在庙里的俞莲舟也没放过。
押解俞家的囚车出城,无数老百姓站在道路两旁对着俞家人指指点点。
宋窈在去找王念榆的路上,被突如其来的人流冲击失了方向,和载着俞莲舟的囚车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