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永嘉公主就让下人随便找了个院子将他扔进去,让他自生自灭。
“不过,我感觉永嘉公主另有图谋,其一:我入府半年,发现府内私兵的数量明显超出限制;其二,永嘉公主每月定时出门礼佛,我初入府时碰见过一回,她身上带着些腐朽味,绣鞋潮湿,还混合着铁锈味,由此可见,她去的应该是某个阴暗潮湿的密闭空间。”
秦泽临眉间微蹙,神情严峻:“你是怀疑她私藏铁矿?”
“正是!”崔洵语气恳切“甚至可能是豢养私兵!”
晋朝铁器管理严格,一座铁矿,不仅意味着兵器,更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金钱。
如果永嘉公主真的发现了一处铁矿,隐而不发,其谋甚大!
秦泽临倏的站起身来,神情焦急:“事关重大,我得赶紧呈报皇上才行。但是独留崔兄你一人在这里,我担心那毒妇再对你下手。”
崔洵面容苍白,眼睛却格外有神:“君子死节,如果真的找到她作恶的证据,我死而无憾!”
永嘉公主的人找了半天才在荷花池西南的角亭里找到了秦泽临,但是这位世子眼神清明,斜倚在柱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喂鱼,悠闲地样子哪里像中了药。
直到宴会结束,秦泽临随着宾客一起出了永嘉公主府。
特意回府换了身衣服,才从后门溜出去直奔皇宫。
与此同时,永嘉公主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杯中的茶沫子,听下面的人汇报今天的一应事务。
突然开口打断:“秦世子今天是在哪里找到的?”
得知是在西南角亭,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西南角亭和临水阁呈对角分布,他跑的那么远,是为了独善其身,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呢?
“去将崔洵给我带来。”
崔洵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扔在华贵的波斯羊毛地毯上,他挣扎半晌,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坐起身。
哪怕是到了这个境地,他还是保持着世家公子的体面。
“你和秦泽临说什么了?”
永嘉公主开口就是王炸。
崔洵的眼底深处划过暗芒,面上却一片坦然:“我与秦世子已三载未见,之前聊的也不过是些相互奉承的官场托词。”
永嘉公主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想看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本来想诈诈他的,没想到崔洵不上套。
不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崔家人是出了名的七窍玲珑心,当初,她想用崔洵换崔家为她所用,没想到崔家那老头子居然不肯,她留着崔洵一条命,也不过为了让崔家投鼠忌器,但是眼下崔洵有可能被秦泽临发现,崔洵就留不得了。
她凉凉的看了一眼崔洵,示意下人将崔洵拖出去,随后慢慢的品味着手中的茶,听着院子里传来木板和皮肉撞击的声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眼中闪着疯癫诡异的光芒。
崔洵从被拖出来就知晓了自己的既定命运,既无悲哀也无求饶的丑态,就这么平静无波的坦然赴死。
血色慢慢的洇查出来,直到血红一片。
公主府的人敛尸的活都做惯了,一张破席子一卷,往乱葬岗一扔,保管没两天就被野兽啃得干干净净。
同一时间,秦泽临从皇宫出来,准备趁着夜色去探探永嘉公主府,顺便将刚才在宫里求来连接筋脉的药膏给他。
谁知摸到崔洵住的荒苑,里面却空无一人。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秦泽临的内心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趁着夜色,撸了个小丫鬟,用匕首胁迫才知道了崔洵的下落。
他已经在这乱葬岗翻找了半个时辰之久,还是没找到崔洵的尸体。
准确来说,这里都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无尽的悔意涌上心头,他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将崔洵带走。
这滔天恨与悔最后都化作对永嘉公主的仇怨,他要用永嘉公主的项上人头,来祭奠这位昔日的同窗好友。
之后的半月,秦泽临眼都不眨的跟着永嘉公主。
但是不知道她是知道有人跟踪还是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一点异样都没有,日常就是饮酒作乐,时不时的到城西的宅子里去看看自己的外室,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秦泽临每日跟着永嘉公主什么消息也没得到,许承暄这里却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松砚不好明目张胆的盯梢,干脆在永嘉公主的私宅旁赁了间小院。
那私宅,永嘉公主来时,载歌载舞,一派奢靡。
永嘉公主不来,那宅子里的外室也并不自怨自艾,每日焚香、习字、练武,作息相当规律。
看的松砚都对他相当佩服,有这份毅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何苦去做永嘉公主的男宠。
直到七月底,永嘉公主又来了这处宅子。
松砚早早趁着买菜的车子入了府,眼下正藏在廊下的屋檐角落里,既能清楚的看见房间里的动静,又处于视线死角,不易被发现。
这才发现了一个秘密,私宅内设有密道,时不时的私会和这间宅子都是个明面上的幌子。
就是不知道这个密道到底通向哪里,宅子里时刻都有人守着,想从私宅的入口直接去探密道也没有机会。
但是天赐良机,第二日那外室要上街采买笔墨纸砚。
“不行,你不能出去!”听到隔壁动静的那一刻松砚就立马悄无声息的到了墙下。
那外室生气,砸了好多东西:“怎么我是犯人吗?我就想出去买几本书都不行!”
那侍卫冷声道:“我等也是听公主的吩咐行事,莫公子您想要什么书,我让人去买。”
“不行,我就要自己去。”简直将无理也要搅三分表现得活灵活现。
两人就这么在院前对峙,谁也不愿意退步。
直到莫春行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厮走到侍卫身边小声劝导了几句,那侍卫才臭着脸挪开。
只是在莫春行临出门前,恶声恶气的警告道:“我就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要是回不来我就向公主禀告。”
莫春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知道了”就匆匆出了府门。
只是上马车时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右边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