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全程旁观,一言不发,待二人商议妥当,才继续议事。
“主上,我想这次子廉前往长安,除了营救蔡邕父女,还有一事不可忽视。”
老者低声进言。
曹操作思索状:“公台有何见解?”
“主上,那贾文和实乃阴险之辈!”陈宫正色道:
“叶先生虽未言明其最终归属,但此等人物,无论投效何方终成祸患。若有机会,或可招揽至兖州,否则......”
陈宫意味深长地递了个眼神。
毒士之名。
仅此二字便知其狠辣。
不能收归麾下,当除之而后快。
若是旁人,陈宫断不会献此阴损之策。
但既是与李儒齐名的西凉毒士,便另当别论。
曹操眉头紧蹙。
他素来爱才,非万不得已不愿杀之。
“容我三思!”曹操沉吟道:“叶先生曾言,贾诩此人若性命无忧,便如无害绵羊;倘若遭人算计,必会百倍报复,不死不休。”
“子廉此行首要任务是救人,若无必要切勿招惹贾诩。况且以他现在西凉军中的声望,必被众将簇拥保护。”
陈宫闻言默然。
贾诩今非昔比,若在从前尚易处置。
如今身为西凉军功臣,必受重兵保护。
曹洪三人恐难成事。
“今日议事至此,各自散去歇息罢。”曹操催马回府。
曹洪与陈宫也在护卫护送下返家。
次日清晨!
曹昂前来听课,临走时向叶辉请求:“先生,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叶辉笑道:“但说无妨,只要不是逃课。”
“村里要派人去西山采药,那深山老林猛兽出没,路途艰险。往年都是典三熟悉地形,所以...”
叶辉当即会意,这是曹公要调用典韦。
“典三,既是采药时节,你且去帮忙。记得多采些珍贵药材,卖个好价钱。”
典韦满脸困惑。
采药?从未干过这等活计。
倒是常进山打虎 ** 。
曹昂不住使眼色。
纵使憨直如典韦也知事关重大。
只得应下,随曹昂来到院外。见曹洪已在等候,将曹操与陈宫的谋划细细道来。
典韦拍着胸膛道:“为先生终身大事,某愿随将军赴长安,定将人完好救出!”
曹昂嘱咐:“典将军先进去向先生辞行,再随子廉叔父启程。”
典韦应声,旋即迈入学堂。
先生稍候, ** 去去便归,继续侍奉左右!典韦不善言辞,干脆立下承诺。
叶辉摆手道:无妨,采药之事要紧,切记安危为重。学堂有蝉儿照料,无需挂念。
** 谨记,这便动身。典韦抄起铁戟正要离去,忽闻叶辉唤道:
且慢!山中凶险,这件软甲拿去防身。
典韦回首,只见叶辉掌中托着一件叠得齐整的软甲。
先生这是......典韦目露疑惑,眼底却泛起波澜。
叶辉解释道:此甲不惧水火,刀剑难伤,可防猛兽利石。穿着轻便,不妨碍行动。
典韦喉头滚动,眸中隐现水光。
先生待我恩重如山,此番定要救出同门,纵死不退!
**徐州郯县衙内,陶谦拍案而起:好个曹孟德,竟收服了青州黄巾!
几十万人口白白送上门,助他坐上兖州牧之位,还顺带解决了刘岱、鲍信!
谋士曹豹进言:探马来报,曹操在兖州四处借粮,库存将尽。如今正派人赴冀州采买。
待其粮尽,我军攻取泰山、鲁国易如反掌。若时机得当,连东平、山阳二郡亦可吞并!
陶谦却摇头冷笑:谬矣!待曹操断粮半月,袁公路必挥师北上,直取陈留。
届时曹操进退失据,唯有投奔袁本初一条生路,哪还有转圜余地?
曹豹恍然:主公英明!纵使袁术取走山阳,我们夺得济北郡亦是上策。
陶谦捻须下令:速返前线,十日后发兵。彼时春耕在即,定要让曹操元气大伤!
陶谦布局深远,早已料到袁术按兵不动,自己将独自迎战曹操。
如此一来,兖州春耕荒废,即便曹操稳住阵线,夏秋时节也难以收获足够粮草,终究要陷入缺粮困境,最终只能向徐州低头。
这正是陶谦的老谋深算之处。
他绝非表面那般仁厚,而是真正的狠角色。
世人都记得他被曹操两度重创,却不知陶谦攻伐他人时何等凌厉果决。
人心皆是如此,只愿相信自己想看的。
……
十日后!
下邳人阙宣聚集数千部众,自封天子。
陶谦发布讨逆檄文,派大军 ** 。
阙宣败走兖州。
徐州军随即兵分两路进犯兖州:南路自南城攻入泰山郡,北路从薛县突入鲁国,继而直取任城国!
消息传开,诸州震动!
曹操立即传檄各方,揭露陶谦罪状与吞并兖州的野心,勒令徐州军即刻撤回。
任城国内。
撤军?痴人说梦!曹豹将曹操的谴责文书掷于地上:回去告诉曹操,任城国流寇未清,我军暂需驻剿,请他——在鄄城候着,待平定匪患自当回师!
亲兵领命而去。
曹豹甚至不屑面见曹操使者——毕竟相见徒增难堪。
徐州军几乎明言就是来开战夺地的。
陶谦这手着实阴狠,明明主动攻伐,却打着助剿的旗号。大义名分,被他占得滴水不漏。
泰山郡可有战报?曹豹稍后询问亲信。
尚未接获军情,但应劭那点兵力断然挡不住我徐州丹阳精锐。
甚好。现已拿下三郡,不必急于推进,先耗曹操粮草,且观袁术动向。曹豹冷笑道:出头椽木先朽的道理我懂。袁术见我们得利,岂能忍住不分杯羹?
……
豫州,袁术大营。
情况如何?袁术急问。
徐州四万大军已攻入兖州,曹豹所部连克鲁国、任城。曹操尚未调兵迎战,正遣使赴郯县交涉。长史杨弘禀道:陶谦催促我军速速出兵。
袁术挑眉:曹操竟未迎击?派使何用?
阎象从袖中抽出一封讨伐文书,沉声劝阻:
曹孟德早料到我们会有所动作,警告我们不要为虎作伥,说陶恭祖包藏祸心,以**为幌子,实则烧杀抢掠!
更扬言若我军出击,必先攻我,连泰山等郡都要拱手让出!
袁公路闻言勃然变色。
接过曹操经阎象转递的檄文,面色阴鸷不定,猛地将竹简掷于地面。
曹阿瞒莫不是失心疯了!
宁可联手陶谦也要防备我?
简直是胡言乱语!
谋士杨弘进言:明公,曹操向来诡计多端,此举正是忌惮我军夹击兖州!
不必在意,当按原计划进军。陶谦既已发兵,正是十万大军直取济阴的良机。
此等战机千载难逢!
袁术觊觎兖州久矣。
见陶谦率先出击,认定曹操外强中干,正是出兵良机。
阎象再度劝谏:主公三思!
曹操既敢送来讨陶檄文,必有后手。
若贸然出兵既失大义,又损军心,更会失了豫州民心。望主公慎之!
这位耿直的谋臣素来敢言。
袁术虽恼却不得不重视。
听闻谏言,袁术炽热的战意渐渐冷却。
姑且观望徐州战况,且看曹操能否抵挡陶谦。袁术最终按下战意。
待两败俱伤之时,再坐收渔利!
......
兖州东平国无盐县。
曹操问探子:豫州动向如何?
袁术按兵未动,陈国未见增兵。
曹操环视众臣:果不出所料。
袁公路想等鹬蚌相争,却不知此战速战速决。
说罢目光转向吕虔。
吕虔禀报:陶谦正沿泗水屯粮,督粮官正是其心腹笮融。
笮融贪婪成性,只会侵吞物资,毫无才能。一旦我军压境,他必然弃城而逃,绝不会为陶谦死守粮仓!
曹操转向戏志才征询意见。戏志才献策道:此次作战宜避实击虚。泰山一路由荀攸担任军师,曹仁为主帅,于禁为副将,率三千精骑与八千步兵。待击溃徐州守军后,立即挥师南下直取东海郡,威胁郯县,迫使陶谦收缩防御,无暇增援他处。
定陶方向,以夏侯惇为统帅,刘晔辅佐,李典、曹纯等为副将,率四千铁骑沿汳水南下,经沛国奇袭彭城,夺取徐州粮仓为我所用。
正面战场由主公亲率三千骑兵与一万五千步兵,放弃攻打任城的曹豹,直取鲁国断其后路。待收复鲁国,曹豹必然惊慌回援,届时在半路设伏,可全歼徐州主力。之后骑兵迅速东进,夺取各城府库钱粮,需严令士卒不得扰民。
众人纷纷赞同。此战旨在瓦解徐州攻势,夺取钱粮物资,并收编部分丹阳精兵,务必让陶谦元气大伤。
满宠提问:九千冀州援军如何部署?曹操笑道:派他们跟随夏侯渊去任城与曹豹对峙,正好物尽其用。众将听罢哄堂大笑。
突然侍卫呈上加密竹简。曹操按暗码拼接后获知:泰山驻军已准备就绪,明日发起进攻。当即下令:各部即刻备战,明日进军鲁国!
次日拂晓,兖州大军自泰山杀出,大破来犯的徐州军队。曹仁对应劭说:请应太守留守郡治,防范贼寇。我军将继续追击,直捣徐州腹地。
夜色笼罩济北郡,西路军借着黑暗掩护疾行。马蹄声渐密,夏侯惇不断挥鞭催促:加快速度!务必在天亮前穿过沛国边界!
将军且慢。刘晔策马赶上,奇兵贵在出其不意,不在行军快慢。今夜山路崎岖,当稳中求胜。李典也附和道:探马已确认周边无异动,袁术耳目尚未察觉我军行踪。
夏侯惇回首望见队尾火把渐稀,终于松了缰绳:也罢,全军缓行。但明日入彭城国境内,断不可再耽搁!
天明时分,四千铁骑隐入砀山密林。将士们嚼着硬粮,静待夜幕降临。当万家灯火熄灭,这支幽灵般的队伍再度冲出山坳,直扑彭城西南十里的无名村落。
翌日清晨,细作带回重要情报:禀军师、夏侯将军,彭城守备空虚。泗水河面粮船络绎不绝,据称都是运往任城、鲁国的军粮。刘晔闻言抚掌:笮融此人贪鄙无能,对陶谦毫无忠心,此城唾手可得!
妙极!夏侯惇眼中精光闪动。刘晔继续道:黄昏城门换防时分最宜突袭。唯恐消息走漏,需另遣精兵截断南去郯县的要道。
曹纯挺身而出:“五百骑兵交给我,必不辱命!”
夏侯惇点头赞许:“子和,我给你一千精骑,你埋伏于城南,务必截断敌军退路!”
未等曹纯应命,刘晔补充道:“若发现敌兵渡河西逃,即刻率军南下攻打下邳。下邳乃沂、泗两水交汇要冲,一旦彭城陷落的消息传至郯县,陶谦必先保下邳,无暇顾及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