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将福尔掀翻在地,耳中充斥着尖锐的耳鸣。浓烟灼烧着他的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碎玻璃。他挣扎着爬起来,手指摸到了配枪——还在。
艾琳!他嘶哑地喊道,声音在浓烟中几乎传不出一米远。
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肩膀。福尔本能地举枪,但在最后一刻认出那是艾琳——她的额角在流血,眼镜不见了,但眼神依然锐利。
后门!她在他耳边喊道,至少六个人,全副武装!
福尔点头,两人猫着腰向后门移动。厨房的窗户已经被炸碎,玻璃碎片像钻石一样撒落一地。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无线电的静电噪音——包围圈正在收紧。
艾琳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球体,按下按钮后扔向前厅。瞬间,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鸣充满整个空间。
闪光弹?福尔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国际刑警标准装备。艾琳拉着他冲向破碎的后窗,现在!
两人跃出窗户,落入潮湿的灌木丛中。远处传来愤怒的喊叫声和混乱的脚步声——闪光弹起作用了。艾琳领着福尔穿过邻居家的后院,跳过低矮的栅栏,钻入一条狭窄的小巷。
你的车呢?福尔喘息着问。
不能去。艾琳摇头,他们肯定记下了车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安全屋,三个街区外。
福尔跟着她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每拐一个弯都预期会有枪口等着他们。他的左臂开始隐隐作痛,可能是摔倒时扭伤了。艾琳的额角仍在流血,但她似乎毫不在意。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前。艾琳快速打开侧门,两人爬上消防楼梯,最终停在三楼的一个铁门前。她输入密码,指纹扫描,然后是一把物理钥匙——门开了。
安全屋比福尔想象的要简陋:一张折叠床,一个小厨房,几张椅子和一张堆满电子设备的桌子。唯一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艾琳锁好门,立刻走向洗手间,拿出急救包:坐下,你手臂在流血。
福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袖被血浸透了一块——不知什么时候被玻璃或弹片划伤了。艾琳熟练地剪开他的袖子,清洗伤口,然后缝合。她的手指稳得出奇,眼神专注。
你受过医疗训练。福尔陈述道。
卧底必修课。艾琳简短回答,处理好他的伤口后开始处理自己额角的伤,别担心,没毒也没追踪器。
福尔环顾这个安全屋。墙上钉着几张地图和照片,其中一张引起了他的注意——五个人的合影,与考文垂家发现的一模一样,但这张更清晰。他父亲的脸年轻而坚定,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疲惫的商人形象截然不同。
现在,福尔的声音冷了下来,解释一切。从最开始。
艾琳深吸一口气,从钱包里取出那张国际刑警Id卡:艾琳·考夫曼,国际刑警组织艺术品犯罪调查科。三年前我潜入一个跨国古董走私集团,任务结束后本应回归正常职务。但三个月前,我的前上司联系我,说黑国王——那个集团的头目——再次活跃,这次与圣殿骑士团的宝藏有关。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系列文件:他们安排我以艾琳·沃特斯的身份进入苏格兰场,因为黑国王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我们认为这与十五年前那场拍卖会有关。
福尔接过电脑,浏览那些文件——国际刑警对黑国王集团的调查档案,涉及多起国际古董盗窃和谋杀案。其中一份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一个男人左手缺了两根手指。
科尔曼。福尔指着图片,约瑟夫·科尔曼,拍卖行老板,考文垂说他十五年前就被杀了。
假死。艾琳点头,我们发现他其实是黑国王集团的二把手,专门负责圣殿骑士团相关文物的走私。五年前范肖的车祸,两年前一位意大利收藏家的,都与他有关。
福尔继续翻阅,突然停在一页上——他父亲的死亡调查报告,上面盖着的红章。
我父亲不是意外死亡?
艾琳的表情变得柔和:根据国际刑警的调查,他的刹车线被做了手脚。时间点恰好是他开始调查科尔曼和格雷森的背景之后。
福尔放下电脑,走到窗前,手指紧紧抓住窗帘。十五年了,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不幸遭遇车祸。现在有人告诉他那是谋杀...而且凶手可能还在逍遥法外。
为什么现在才动手杀其他人?为什么等十五年?他背对着艾琳问。
因为铜板。艾琳走到他身边,五块铜板分散在五个人手中。霍华德、格雷森、考文垂、范肖和你父亲。范肖死后,他的铜板失踪了——我们怀疑是科尔曼拿走的。霍华德和斯通女士最近的研究可能接近破解密码,所以...
所以他们成了目标。福尔转身,而考文垂是下一个。
艾琳点头:按照国际象棋的模式,黑主教是霍华德,白车是斯通女士,白主教是考文垂...接下来会是什么?
福尔思考着:如果是按棋子的价值和象征意义,接下来可能是后或者王。
黑国王。艾琳突然说,格雷森的公司叫bK控股,black King的缩写。但如果他就是黑国王本人...
那么他为什么会被列为目标?福尔皱眉,除非...
除非黑国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职位。艾琳的眼睛亮了起来,科尔曼可能是现任黑国王,而格雷森是继承人。或者反过来。
福尔走回桌前,拿起那枚白色主教棋子的照片:考文垂家发现的?
艾琳点头:放在明显的位置,像是故意留下的信息。
凶手在按照精心设计的顺序行动。福尔分析道,每个棋子不仅代表受害者身份,还代表棋局中的一步。黑主教e5,白车a1,白主教c4...他在纸上画着棋盘,如果这是真的棋局,下一步很可能是...
王车易位。艾琳突然说,在国际象棋中,这是保护国王同时激活车的特殊走法。如果黑国王感到威胁,他可能会采取类似的策略——转移注意力,同时激活另一个棋子。
福尔看着她,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女人——不是他以为的艾琳·沃特斯,技术科的书呆子;而是艾琳·考夫曼,国际刑警的卧底探员,聪明、勇敢、坚韧。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咖啡。他说,走向小厨房,你需要咖啡。
艾琳惊讶地看着他翻出咖啡粉和杯子。福尔从口袋里掏出三块方糖——他记得她喝咖啡总是加三块糖。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艾琳的眼神柔和下来。她接过咖啡,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
谢谢。她轻声说,为了咖啡,也为了信任。
福尔没有回答,但眼神中的冰冷已经融化了一些。他回到案件分析:如果目标是格雷森,我们需要抢先一步。他知道所有答案——谁杀了霍华德和斯通女士,考文垂在哪里,铜板的下落...
还有谁想杀他。艾琳补充,因为如果按照棋局,黑国王也是目标之一。
福尔拿出手机:我需要联系警局,安排突袭格雷森庄园的警力。
艾琳按住他的手:不能通过正规渠道。考文垂家被伏击说明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警局内部可能有不干净的人。
福尔思考片刻,然后拨通了一个私人号码:汤姆森?是我。我需要一个私人帮助...是的,就现在。
挂断电话后,他解释道:汤姆森·格雷,技术科新人。他叔叔是法官,绝对可靠。他会带几个信任的警员在格雷森庄园附近待命,只等我信号。
艾琳点头赞许,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奇怪的装置:那么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格雷森的庄园安保严密,但有个弱点——他的古董收藏每周五下午会有一辆清洁车进入,维护那些珍贵文物。
你怎么知道?
艾琳微笑:过去三个月我做了功课。那辆车明天下午三点到达。我们有两个选择——等待明天混进去,或者...
或者现在就闯进去。福尔接上她的话,考虑到考文垂可能还活着,但时间不多了。
艾琳打开那个装置,显示出一个建筑平面图:格雷森庄园的安保系统图。所有出入口、摄像头、运动传感器和警报器的位置。
福尔挑眉看她:国际刑警的标准装备
特殊渠道。艾琳狡黠地笑了,格雷森的安保主管有个赌博习惯,欠了不少钱。
两人埋头研究图纸,制定计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福尔的手臂隐隐作痛,艾琳的额角伤口也开始肿胀,但两人都沉浸在案件中,几乎忘记了疼痛。
这里。福尔突然指着图纸上一个点,地下储藏室。如果格雷森囚禁了考文垂,最可能是这个地方。远离主宅,隔音,而且有单独的入口。
艾琳点头:可以从花园这边接近,避开大部分摄像头。但这里有个运动传感器...
雨天模式。福尔说,这种型号的传感器在大雨中敏感度会降低50%。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正当他们完善计划时,艾琳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查看后脸色大变:是q。他说...黑国王已经行动。考文垂还活着,但时间不多了。
福尔凑过来看信息:q是谁?为什么帮你?
我的老上司,奎因·马斯特森。他是国际刑警艺术品犯罪科的创始人,十年前退休了,但一直关注黑国王的案子。艾琳咬着嘴唇,是他安排我这次卧底行动。
福尔思考片刻:我们需要更多火力。汤姆森和他的朋友可能不够。
艾琳走到衣柜前,打开一个隐藏的夹层,露出里面的武器:两把冲锋枪,四把手枪,若干弹匣和两件防弹背心。
够了吗?她问。
福尔忍不住微笑:我想我们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雷声大作,紧接着是暴雨敲打窗户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时机到了。
最后一件事情。福尔严肃地说,如果我父亲真的把铜板交给了白皇后,而你不是她...那么真正的白皇后是谁?
艾琳的表情变得复杂:根据我的调查,白皇后可能是一个我们都没想到的人——维多利亚·斯通女士。
但她已经死了。
正是。艾琳点头,也许凶手发现她不是真正的白皇后,所以才留下白车棋子——在象棋中,车有时被称为,象征保护者。斯通女士保护了某个秘密,或者某个人。
福尔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如果白皇后是斯通女士,而我父亲把铜板交给了她...那么铜板现在在哪里?
艾琳的眼睛亮了起来:在她的遗产中!凶手可能还没找到它!
福尔立刻拿起手机:汤姆森?计划有变。先派人去维多利亚·斯通女士的律师事务所,查询她的遗嘱和遗产清单。特别留意任何与古董或收藏品有关的物品。
挂断电话后,两人迅速装备起来。防弹背心,手枪,备用弹匣,通讯设备...福尔看着艾琳熟练地检查武器,突然问道:任务结束后,你会怎样?
艾琳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取决于能否抓住黑国王。成功的话,也许能回归正常职务。失败的话...她耸耸肩,继续逃亡吧。
福尔走到她面前,出人意料地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我们会成功的。
雨越下越大,像天幕被撕裂一般。两人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准备踏入雨夜。棋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而他们即将直面黑国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