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投影凝立于这方世外桃源般的孤岛,李维内心的惊涛骇浪久久未能平息。
冥河老祖!这个只存在于前世神话传说中的名号,此刻竟以如此方式,出现在这个截然不同的宇宙,并以一种被镇压的恐怖存在的姿态与他对话。
巨大的信息冲击与认知颠覆,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沉默了片刻,他才稳住心神,以精神意念回应,声音在这宁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好,我是李维。”
自报姓名,是最基本的礼节,也带着一丝试探。
冥河那古朴的面容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怅惘,他并未开口,那直接响彻灵魂的宏大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沧桑。
“李维……没想到,在这方囚笼之外,竟还能得见……故乡之人。”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李维精神投影的表象,直视其灵魂最核心的烙印。“汝之灵魂本质……与此界生灵,迥然不同。”
李维闻言,心头再次一紧,下意识地更加凝聚精神,戒备提升到了顶点。对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穿越者的本质!
冥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微微抬手,做了一个安抚的姿态,周围和煦的微风与轻柔的水声仿佛也变得更加舒缓。
“不必紧张,小友。吾若心存恶意,汝这缕神念,早已湮灭。无尽岁月,枯守于此,能得一故乡后人聆听往事,亦是缘法。”
他的语气平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确实没有丝毫敌意流露。
“可想听听……吾之故事?”冥河的目光投向那无垠的水面,仿佛在追忆那早已逝去的,波澜壮阔的岁月。
李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千疑惑,郑重地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他意识到,这或许将是揭开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秘密的关键。
冥河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古老的史诗篇章被揭开,带着一种悲壮而浩大的意境。
“洪荒……无量量劫降临……天地倾覆,万灵泣血。不成圣,终为蝼蚁……然,纵是证得混元,超脱时空,在那席卷一切的劫难面前,亦不过……稍大些的蝼蚁罢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那场劫难的深深无力感。
“吾,冥河,掌血海,立阿修罗,于紫霄宫中亦有一席之地……然,劫数之下,血海亦将枯竭。为求一线生机,吾……燃尽血海本源,破开混沌壁垒,舍弃一切,遁入无尽虚无……寻觅新生之机。”
“不知漂泊几许岁月,近乎真灵泯灭之际……幸得遇此方……初生之世界。天地未开,规则未定,混沌一片。吾残存之灵,遂融入其中,化作此界……先天神只之一。”
说到这里,冥河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李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淡淡笑容。
“于此界,吾乃最初之神圣……执掌生命与杀戮之两极权柄。汝亦可称吾为——血神泰坦。”
血神泰坦!
李维心神剧震!原来如此!冥河老祖并非此界土着,而是外来者,并且凭借其洪荒大能的底蕴,在此界初开时便占据了先机,成为了最早的先天神只之一,并被冠以泰坦之名!
冥河继续叙述,语气中带着一丝最初的畅想与后来的了然。
“初临此界,吾以为寻得了无拘无束之地,无有天道掣肘,可肆意纵横,重立吾之大道……吾欲于此,重开无尽血海,再创阿修罗族,筑吾永恒神国。”
“然……”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感慨,“此界虽无天道,却有其根本之平衡法则,隐于万物之后,比之洪荒天道,更为直接,更为……不容逾越。”
“吾依洪荒法门创造生命,然此界规则迥异,创造之物……与吾初衷,大相径庭。”
听到这里,李维心中一动,一个猜测浮现,“恶魔……是您创造的?”
冥河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伸出食指,对着面前平静的水面轻轻一点。
刹那间,那一小片水域沸腾起来,无数水滴跃出,在空中迅速扭曲变形,化作一个个活灵活现,形态各异的小恶魔虚影!
它们嘶吼、跳跃、彼此争斗,虽由水构成,却完美复刻了地狱恶魔的混乱与暴戾本质!
“形似而神非。”冥河挥手散去水影,声音平静,“它们承载了吾对杀戮、混乱、生命顽强之理解,却未能继承阿修罗之战天意志与业力之道。于此界平衡法则之下,它们自成一体,化为……恶魔。”
他继续述说那场导致一切改变的巨变。
“平衡法则,不容一极独大。为制衡于吾,此界法则……催生了一个个秉承其他法则而生的强大泰坦。祂们应运而生,与吾……分庭抗礼。”
“最初,吾并未在意。泰坦虽强,于吾眼中,不过稚子。然,吾低估了此界平衡法则之决绝……当吾试图强行扩张血海,彻底转化世界根基之时……”
冥河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沉重。
“平衡……降临了。”
“吾之神躯,被世界法则……生生撕裂!本源崩散,被分别镇压于此界各处……而吾之意识,亦随之陷入沉寂。那些因吾而生的泰坦们……亦在法则反噬与吾最后的力量冲击下,尽数重创……纷纷陷入……永恒之沉眠。”
身躯被法则撕裂!分别镇压!泰坦陷入沉眠!
李维的脑海中,如同有闪电划过!瞬间将冥河的叙述与之前雷霆分身在巨人族第七神庙中,从守卫队长克鲁格遗念中获取的信息联系了起来!
远古的战争!伊甸园的破碎!所谓的堕落者自虚空而来,扭曲吞噬一切!
难道……当初被巨人族与泰坦们并肩对抗的堕落者,并非来自域外,而是指……试图重塑世界,打破平衡的……血神泰坦冥河?!
而那场导致宇宙生命近乎凋零的惨烈战争,其根源,竟是世界平衡法则对冥河这个外来变量的终极清算?!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被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更为宏大,也更为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