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李维如同一个沉默而高效的宇宙矿工,驾驭着星门,穿梭于多元宇宙那些偏僻荒凉的角落。
他的目标明确,寻找那些生机断绝,意志消散,步入衰老死亡期的位面世界,抽取其残存的世界本源,作为铸造自身魔力之源的基石。
前三个世界的抽取过程虽有波折,但总体顺利。
它们如同风烛残年的老者,安静地走向终点,残存的本源之力微弱而顺从,被李维精心构筑的抽取矩阵轻易吸纳。
每成功一次,那特制的空间容器中汇聚的世界本源便雄厚一分,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愈发令人心悸,也让李维对圣痕之路的规划更添几分把握。
然而,当他抵达第四个选定的世界时,一丝难以言喻的异常感,在他启动矩阵之初便悄然浮上心头。
这个世界同样死寂,地表破碎,大气稀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抽取过程伊始也并无不同,那土黄色的,沉重浩瀚的本源之力被源源不断地从地核深处抽出,汇入矩阵核心。
但随着抽取的持续,当这个世界的残余力量几乎被吸收殆尽,矩阵的吸力开始减弱,预期中世界化作石头尸骸的世界将没有任何波动——李维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那波动极其微弱,如同心脏停止跳动后,肌肉最后一丝无意识的痉挛。
它并非世界意志的反抗,也非能量逸散的杂音,更像是一种……残留的生命印记?或者说,是某种极其强大的存在,在世界死亡后,其存在本身烙印在虚空中的一点点微弱回响?
“嗯?”巫师李维和神只李维同时蹙起眉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警惕。
矩阵停止运转,下方的世界已然彻底失去所有光泽,变得比最深沉的黑夜还要黯淡。
可那股奇特的波动,依旧固执地、微弱地,从世界最核心的原初之地传来。
“有意思。”神只李维金色的神瞳亮起,观测神职全力运转,试图解析那波动的本质,“世界已死,为何还有回响残留?这不符合常理。”
巫师李维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强烈的好奇:“阿尔法,扫描世界核心区域,能量聚焦,最高精度。”
【指令确认。扫描中……检测到超高密度惰性能量反应源,位于原世界之心位置。结构分析……疑似巨型生物化石,能量反应极其内敛,性质未知。】
“生物化石?”李维心中的好奇更盛。一个死亡世界的心脏部位,埋藏着一个巨型生物化石?这绝非自然形成!
没有过多犹豫,两人身影一闪,如同瞬移般穿透层层岩壳,直接出现在了那个波动传来的源头之地。
这里曾是整个世界能量最澎湃的核心,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凝固的、毫无生机的巨大空腔。而在空腔的中央,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两位李维,也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一个巨大的人形生物,蜷缩着身躯,静静地悬浮在空腔中央。
他的体型庞大到超乎想象,堪比一座山脉,通体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毫无生命光泽的岩石质感,仿佛已经在这里沉寂了亿万年之久。
他蜷缩的姿势极其奇特,双臂环抱双膝,头颅低垂,那姿态不像是在沉睡,更像是一个……蜷缩在母体子宫中的胎儿。
尽管它已经完全石化,表面布满了岁月的裂纹和尘埃,但那庞大而完美的形体结构,依旧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神圣的韵味。
透过那石化的体表,李维的目光被其胸腔核心处的一点微光所吸引。
在那里,并非心脏的位置,而是一枚约有房屋大小,呈现出纯净炽红色,如同最顶级红宝石般的巨大晶体!
晶体内部,并非死寂,而是有某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强大的能量在自行流转,如同沉睡的星辰内核,散发出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与热。
正是这一点核心的能量流转,散发出了李维之前捕捉到的那丝奇特波动!
李维悬浮在这巨大的石化人形面前,如同蝼蚁仰望山岳。
他皱着眉头,脑海中飞快地搜索着相关的知识。如此庞大的体型,如此奇特的形态,如此内敛却强大的核心……
蓦地,一段几乎被他遗忘的记忆碎片从脑海深处浮现——那是他在时空之环学院图书馆深处,偶然翻阅到的一份极其古老,残破不堪,被大多数巫师视为荒诞神话的文献。
文献上的字句模糊而夸张,用词充满了猜测与想象。
【…于无穷岁月之前,彼时世界初诞,规则未稳,乃有泰坦巨神,行走于混沌之间……彼等非后天修行而成,乃宇宙自然孕育之终极生命,生而神圣,伟力无穷,执掌地水火风,塑造万千世界……然,不知何故,辉煌骤熄,巨神隐没,只余断壁残垣与缥缈传说于时空缝隙之中……此乃巫师与诸神诞生之前,不可考证之朦胧纪元……】
当时的李维,看完之后只是一笑了之,将其归类为某个古代巫师基于遗迹发现而臆想出的神话故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但此刻,当神话中的描述与眼前这具宏伟、古老,散发着死寂却依旧令人敬畏的石化巨像重合时……
李维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
“泰坦……”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沉重得仿佛能压垮时空的字眼。
不是猜想,不是怀疑,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确认!眼前这具巨像,完美契合了那文献中关于宇宙自然孕育、生而神圣、伟力无穷的模糊记载!
文献只记载了这么多,语焉不详,充满了未解之谜。
但此刻,这具真实的、巨大的、石化了的胎儿,就是最有力,最震撼的证明!那段被当作神话的故事,竟然是真的!
“泰坦……终极生命……生而神圣……”李维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汇,每一个词都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枚在石化胸腔内缓缓流转的红宝石核心,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而大胆的想法,如同破土的野草般,瞬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蔓延!
吸收世界之力的事,被他瞬间抛诸脑后!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一个泰坦分身!
据他所知,巫师的道路,最初本就是通过观察、模仿、学习那些宇宙中的强大存在而一步步开创出来的!
那些最初的先行者,若是见到一头巨龙,便会想办法获取龙血,研究其构造,模仿其吐息,从而开创出龙脉巫师的道理。
见到元素领主,便研究元素化身,从而有了元素巫师的途径。
而眼前的是什么?
是泰坦!是文献中记载的、生而神圣、执掌世界、远比巨龙和元素领主强大和古老不知多少倍的终极生命体!
若能以其为蓝本,创造一具分身……不,甚至是尝试……占据、活化这具看似石化,实则核心仍在缓慢运转的古老躯壳?!
这个想法带来的诱惑力,是致命的!这意味着他有可能跳过无数岁月的苦修和机缘,直接获得一具潜力无穷,起点高到令人发指的天生神圣之躯!
这远比按部就班地修炼巫师之路,或者经营神只分身,更加直接,更加暴力,也更加……令人心动!
风险?必然巨大无比。这具泰坦遗骸还存在多少活性?其核心的意识是否早已湮灭?强行占据会引发什么后果?这些都是未知数。
但机遇同样前所未有!
李维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冰蓝色的眼眸和金色的神瞳中,同时迸发出极度炽热的光芒。
谨慎依旧存在,但此刻,一种探索至高奥秘,触碰宇宙本源般的巨大兴奋感,压倒了一切。
“就是它了!”李维握紧了拳头,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世界本源可以再找,但这泰坦遗骸……恐怕遍寻多元宇宙,也难有第二具!”
他立刻做出决定,暂时放弃继续抽取其他死亡世界的计划。所有的精力,所有的算力,都要投入到对这具泰坦遗骸的研究之上!
他要剖析其结构,理解其核心能量的运转方式,评估将其转化为分身的可能性!
一个关于泰坦分身的疯狂梦想,在这片死寂的世界废墟中,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