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舟看着白月魁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眸,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改变。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股柔和但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白月魁和她身后那几个还处在震惊中的队员缓缓地托举了起来。他们升到了数百米的高空。他们脚下仿佛踩着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的地板,稳定得就像站在平地上一样。
“白小姐不要那么紧张。”岳舟的声音如同春风般和煦。
但听在白月魁的耳朵里却比最凛冽的寒风还要冰冷。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如何?”
白月魁没有说话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刀柄,但她知道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碎星和千里一左一右地护在了她的身前。他们警惕地看着岳舟身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碎星咬着牙问道。
“我说了聊天而已。”岳舟笑了笑。他很自然地在他们面前那片看不见的“地板”上盘腿坐了下来。
“坐吧站着多累。”他对着三人说道。
几人都没动。
岳舟也不在意他将目光投向了下方。
他的念力依旧像一张无形的天网笼罩着那片废墟。
时刻监控着马克身体内部那场正在发生的史无前例的基因演化。
“白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岳舟看着下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觉得我像一个蛮不讲理的闯入者,粗暴地掀翻了你精心布置了多年的棋盘。”
白月魁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他说的就是她心里想的。
“你花了上百年的时间研究‘玛娜生态’研究‘生命源质’。你找到了‘颅生’这个突破口。你创造出了马克这个最完美的‘生态嵌合体’样本。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去为他铺平前路。”
岳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白月魁心中最隐秘的地方。
“你的计划很宏大也很悲壮。”他转过头看着白月魁。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纯粹的属于学者之间的欣赏。
“你想让他成为一把插入‘玛娜生态’心脏的尖刀。你想赌他那属于人类的情感和意志能够战胜那源于血脉深处的属于怪物的本能。”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人类的未来。”
“而我”岳-舟笑了“只是觉得你的赌注还不够大。”
“我只是想让这场赌局变得更有趣一点而已。”
白月魁静静地听着。
她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
她回想着刚才被那股无形力量禁锢时的感觉。
那是一种绝对的无法反抗的源于更高维度力量的碾压。
她想起了在岳舟的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些关于“归源体”的资料。
那种可以无限分裂的细胞那种近乎百分之百的能量转化效率。那种将“永生”变成一种常规技术的匪夷所思的科技。
她虽然对岳舟那所谓的“归源基因”的了解还只停留在理论层面。但以她的智慧她完全可以推测出这种基因对于一个生命体的强化是何等的恐怖。
而现在这个男人竟然将这种她甚至都无法完全理解的“神之基因”注入到了她最重要的棋子身上。
这已经不是“加注”了。
这是直接在她的棋盘上扔下了一颗太阳。
整个棋盘的规则都因此而改变了。
她看着岳舟那颗因为愤怒而剧烈跳动的心反而慢慢地一点点地平息了下来。
当差距大到一定程度时愤怒就变成了一种毫无意义的情绪。
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冷静和一丝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源于对未知的好奇和恐惧。
“你……你的那种能力……”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那是什么?”
“你可以叫它‘念力’。”岳舟坦然地回答道。“一种纯粹由意识驱动的可以干涉物质世界的力量。”
念力……
白月魁在心里默默地咀嚼着这个词。
以她的智慧她瞬间就理解了这种能力的恐怖之处。
无形无质无孔不入。
刚才那种情况对方甚至不需要现身就能在千里之外将他们整个小队都捏成一团血雾。
他之所以会选择用那种相对“温柔”的方式禁锢住他们。或许真的只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想让他们“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举动”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白月魁的心彻底地冷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输了。
从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输了。
不是输在力量上而是输在维度上。
她所有的布局所有的谋划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都像是一个孩子在沙滩上堆砌的城堡。只要对方愿意一个浪头就能将其冲得一干二净。
她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
她甚至也学着岳舟的样子在那片看不见的“地板”上盘腿坐了下来。
碎星和千里看到她的举动都愣住了。
“魁首?”
“坐下吧。”白月魁淡淡地说道。“我们现在是观众。”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心中充满了不解和不甘但还是听从了命令在白月魁的身后坐了下来。
岳舟看着白月魁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计划吗?”岳舟问道。
“不好奇。”白月魁摇了摇头。“当一个存在可以无视我们所有的物理防御随意地出现在任何他想出现的地方时。秘密对他来说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岳舟“我更好奇的是你到底想从我这里或者说从这个世界得到什么?”
“我说了知识。”岳舟的回答依旧简单而纯粹。
“你的身体,生命源质,以及你那个最完美的克隆体马克。你们都是我目前最感兴趣的研究对象。”
他的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不带任何感情。
仿佛在说这块石头的成分很有趣那朵花的结构很漂亮一样。
这种被当成“研究对象”的感觉让白月魁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极其陌生的被冒犯的感觉。
但她很好的将这种情绪隐藏了起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他?”她指了指下方那个还在昏睡中的马克。
“不处理。”岳舟摇了摇头。“我只是给他换了一套更好的‘装备’。至于他接下来会怎么走会怎么选那还是他自己的事情。”
“你的那场赌局依旧在继续。只不过现在棋盘变得更大了。棋子的力量也变得更强了而已。”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
下方几辆属于灯塔猎荒者的重型装甲车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找到了重伤昏迷的马克。他们在一片混乱和惊慌中将他抬上了车。然后迅速地向着灯塔的方向驶去。
白月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