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谷的山门前，挂着串骷髅头 —— 这是他们的 “特色”，据说每个骷髅都来自敌对势力的修士，风吹过的时候，骨头缝里会发出 “呜呜” 的怪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可今天，这骷髅串的响动，盖不过谷里的喧哗。
“拍下来了！真的拍下来了！”
“灵脉啊！那可是东边那片‘聚灵崖’的灵脉开采权！”
“听说花了 5000 命运钱！谷主这次下血本了！”
几十个赤炎谷弟子聚在演武场，唾沫横飞地议论着，脸上的兴奋像泼了油的火，烧得噼啪响。
演武场中央，赤炎谷主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块血红的玉佩 —— 这是用聚灵崖的血玉髓做的，刚才拍卖会结束，虚空商会的人直接送过来的 “纪念品”。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赤炎谷主撇了撇嘴，语气不屑，眼里却藏不住得意，“5000？这点钱算什么？等老子把聚灵崖的灵脉开出来，别说 5000，就是
也能赚回来！”
旁边的长老赶紧附和：“谷主英明！有了这灵脉，咱们赤炎谷的弟子修炼速度至少能快一倍，到时候别说黑风谷，就是昊天宗，也得给咱们三分面子！”
“昊天宗？” 赤炎谷主冷笑一声，把玉佩往桌上一拍，“他们算个屁！上次大比，被个外门弟子抢了风头，这次灵脉拍卖，听说秦昊那老东西连报名费都凑不齐，全程缩在角落里看！”
“哈哈哈！”
弟子们跟着狂笑，笑声里全是嘲讽。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举着张传讯符，脸色发白：“谷主！不好了！”
“慌什么？” 赤炎谷主眉头一皱，“天塌了不成？”
弟子把传讯符递过去，声音发颤：“刚收到消息…… 聚灵崖的灵脉…… 被人抢了！”
“什么？！” 赤炎谷主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道深痕，“谁他妈敢抢老子的东西？！”
传讯符上的字不多，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直抖 ——
「万道神宫截胡聚灵崖，现赠予昊天宗。—— 凌千雪」
“万道神宫？凌千雪？！” 赤炎谷主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他们凭什么？！老子已经付了钱的！”
长老也急了：“万道神宫是十大综合巨宗之一，据说战力通天，咱们…… 咱们惹不起啊……”
“惹不起也得惹！” 赤炎谷主怒吼，一脚踹翻桌子，茶具碎了一地，“那是老子的灵脉！就算是万道神宫，也不能说抢就抢！”
他抓起墙上的长刀，刀身通红，像是用岩浆淬过的：“备车！去虚空商会！老子要问问他们，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昊天宗的议事厅里，气氛压抑得像口棺材。
秦昊坐在主位上，手指一下下敲着桌子，桌面的木纹都被敲得发亮。
下面站着十几个长老，一个个垂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刚才收到消息，聚灵崖的灵脉被赤炎谷拍走时，厅里就炸过一次 —— 那灵脉是昊天宗急需的，原本打算咬牙凑钱拿下，没想到被赤炎谷截胡了。
“5000……” 秦昊低声念叨着，声音里带着股说不出的憋屈，“那老东西哪来这么多命运钱？”
旁边的执法长老叹了口气：“听说他们前段时间挖了个古墓，得了批宝贝，全换成命运钱了……”
“古墓？” 秦昊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这狗东西，运气倒好！”
聚灵崖的灵脉有多重要？
那地方的灵气浓得能凝成水珠，弟子在那儿修炼一个月，抵得上平时修炼半年！
昊天宗的灵脉早就快枯了，好多弟子卡在瓶颈上不去，就盼着能拿下聚灵崖，让宗门缓口气。
可现在……
“宗主，要不…… 就算了吧？” 一个白胡子长老小心翼翼地说，“赤炎谷跟咱们不对付，被他们拿去，总比落在幽冥殿手里强……”
“算了？” 秦昊猛地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起来，“那是聚灵崖！不是路边的石头！就这么算了，以后咱们昊天宗的弟子喝西北风修炼吗？”
白胡子长老被吼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
厅里又陷入死寂，只有秦昊敲桌子的声音，一下下，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就在这时，一个杂役弟子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个茶盘，上面放着杯刚沏好的茶 —— 这是林九让他送来的，说宗主可能渴了。
弟子把茶放在秦昊面前，刚要退出去，秦昊突然开口：“等等。”
弟子吓得一激灵，赶紧站住。
秦昊看着那杯茶，茶叶在水里浮浮沉沉，突然觉得心里更堵了 —— 连杯茶都有人想着，可那么大的灵脉，却眼睁睁看着被抢走……
他端起茶杯，想喝口压压火，可手一抖 ——
“哗啦！”
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他一袖子。
“晦气！” 秦昊低骂一声，正要发作，突然愣住了。
茶水在地上漫开，形成个奇怪的图案，像朵花，又像个正在旋转的轮子。
这图案…… 有点眼熟。
他猛地想起林九那小子的怪事 —— 上次陈凡夺冠时，那堆废铁突然变神器，地上也有类似的纹路！
“难道……” 秦昊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门外，像是想透过墙壁看到什么。
……
虚空商会的拍卖场还没散场。
虽然灵脉已经拍完，但还有些小物件在拍，看热闹的人不少。
赤炎谷主带着十几个弟子，杀气腾腾地冲进来说，吓得几个胆小的商贩差点钻桌子底。
“钱四海呢？让他滚出来！” 赤炎谷主一刀劈在旁边的柱子上，木屑纷飞，“凭什么把老子的灵脉给昊天宗？！”
拍卖师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说：“谷…… 谷主息怒，这不是我们商会的意思，是…… 是万道神宫的凌仙子……”
“凌千雪？” 赤炎谷主眼睛更红了，“她人呢？”
“刚…… 刚走没多久……”
“追！” 赤炎谷主转身就往外冲，“老子倒要问问她，凭什么插手老子的事！”
弟子们赶紧跟上，刀光剑影的，把拍卖场搅得一团乱。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灰衣杂役（林九的化身）正蹲在地上，假装收拾被碰倒的货箱，嘴角悄悄勾了勾。
地上，刚才被打翻的茶水渍，正慢慢消失……
万道神宫的银舟停在聚灵崖上空，像朵巨大的雪莲。
崖下的灵脉已经被阵法罩住，灵气浓得像白雾，丝丝缕缕往上冒，沾在银舟的船板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凌千雪站在船头，一身白衣胜雪，手里握着柄长剑，剑身薄得像纸，泛着冷光。
她刚用传讯符通知了昊天宗，让秦昊派人来接手灵脉。
“仙子，赤炎谷的人追来了。” 一个弟子低声禀报，指着远处的黑点。
凌千雪连眼皮都没抬：“知道了。”
弟子有点急：“他们来势汹汹，看样子是想拼命……”
“拼命？” 凌千雪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冷笑，“他们配吗？”
话音刚落，赤炎谷的船队已经到了近前。
十几艘小船围着银舟，像一群野狗围着猛虎。
赤炎谷主站在最前面的船上，指着凌千雪怒吼：“凌千雪！你凭什么抢我的灵脉？！”
凌千雪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像看块石头：“你说抢？”
“难道不是吗？” 赤炎谷主气得发抖，“老子已经付了钱！”
“付了钱，就一定是你的？” 凌千雪的声音很淡，却像冰锥扎人，“虚空商会的规矩 —— 只要东西还没交割，谁出的‘代价’够大，谁就能拿。”
“你什么意思？” 赤炎谷主一愣。
“意思就是……” 凌千雪抬手，指尖划过剑身，“我用万道神宫的三块上品灵髓，换了这灵脉。”
“三…… 三块上品灵髓？！” 赤炎谷主倒吸一口凉气。
上品灵髓是什么概念？一块就能让金丹期修士直接突破到元婴期！三块…… 够买十个聚灵崖了！
这疯女人！
“你…… 你疯了！” 赤炎谷主失声尖叫。
“疯没疯，与你无关。” 凌千雪懒得跟他废话，挥了挥剑，“现在，灵脉是昊天宗的，你要是再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剑光闪过，离她最近的一艘小船，船帆突然从中间裂开，像被无形的刀切开的。
赤炎谷主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知道，凌千雪不是在吓唬他 —— 万道神宫的剑修，说杀人，从不眨眼。
可就这么认了？他不甘心！
“那…… 那你为什么要给昊天宗？” 赤炎谷主咬着牙问，“给他们干什么？”
凌千雪没回答，只是望着昊天宗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某个在柴房扫地的人，昨天递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聚灵崖给秦昊” 吧？
……
昊天宗的山门前，秦昊带着几个长老，正等着。
远处的天空，一道白影越来越近 —— 是万道神宫的银舟。
银舟停在山门上空，凌千雪从船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秦昊面前。
“秦宗主。” 她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凌仙子！” 秦昊激动得声音都有点抖，赶紧拱手，“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们昊天宗记下了！”
凌千雪递给他一块玉佩，正是聚灵崖的灵脉令牌：“令牌给你，阵法密码是‘九’。”
“九？” 秦昊愣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却赶紧接过来，紧紧攥在手里。
玉佩入手温热，还带着灵脉的气息，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
有了这灵脉，昊天宗就有救了！
“凌仙子，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秦昊热情地邀请。
“不了。” 凌千雪摇头，目光扫过山门，像是在找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上银舟。
“等等！” 秦昊突然想起什么，“仙子，那赤炎谷……”
“不用担心。” 凌千雪头也不回，“他们不敢来捣乱。”
话音落时，人已经上了银舟。
银舟化作道白光，很快消失在天边。
秦昊握着令牌，站在原地，激动得老泪纵横。
长老们也围上来，看着令牌，个个眉开眼笑。
“宗主，咱们赶紧去聚灵崖吧！”
“对对对！早点把灵脉开起来！”
秦昊连连点头，正要下令，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墙角，林九正蹲在那儿，拿着扫帚慢悠悠地扫地。
阳光落在他身上，灰布衣上的补丁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银舟飞来的时候，这小子好像就一直在扫地，连头都没抬一下。
秦昊心里一动，走了过去。
“林九。”
林九抬起头，脸上沾着点灰尘，笑得有点憨：“宗主。”
“你刚才…… 看到万道神宫的人了？” 秦昊问。
“看到了。” 林九点头，继续扫地，“飞得好快，像鸟似的。”
秦昊看着他手里的扫帚，又想起刚才掉在地上的茶杯，突然笑了：“你这小子…… 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
林九愣了一下，挠挠头：“没有啊…… 就是刚才扫地的时候，不小心把茶杯碰倒了，还被杂役管事骂了顿……”
秦昊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
他不傻。
这小子身上的怪事，十有八九跟灵脉被送来有关。
只是这小子不想说，他也没必要问。
反正…… 这是他们昊天宗的福星就对了！
“走！去聚灵崖！” 秦昊举着令牌，意气风发，“让那帮小兔崽子看看，咱们昊天宗，要崛起了！”
长老们跟着欢呼，簇拥着秦昊往山下走。
林九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扫帚轻轻敲了敲地面。
没人看到，他袖口滑落下半片茶叶，落在地上，瞬间化作光点消失了。
……
赤炎谷的船队灰溜溜地回了谷。
赤炎谷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摔碎了十几个茶杯，怒吼声差点掀了房顶。
“万道神宫！昊天宗！老子跟你们没完！”
“聚灵崖…… 老子迟早要拿回来！”
可怒吼归怒吼，他心里清楚，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
万道神宫的势力，他惹不起。
至于昊天宗…… 有万道神宫撑腰，以后怕是更惹不起了。
他拿起桌上的传讯符，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捏碎了 —— 那是给幽冥殿残余势力的，原本想勾结他们一起对付昊天宗，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惹不起，躲得起。
……
聚灵崖上，昊天宗的弟子已经开始布置了。
阵法被打开，浓郁的灵气涌出来，弟子们躺在地上，张大嘴巴呼吸，脸上的表情像喝醉了酒。
秦昊站在崖边，看着这一切，笑得合不拢嘴。
他突然想起凌千雪说的密码 ——“九”。
“九……” 秦昊喃喃自语，心里隐隐觉得这数字不简单，却又想不出哪里不简单。
远处的山路上，林九正慢悠悠地往回走，手里还提着个空水桶 —— 他刚才借口打水，去聚灵崖转了圈，确认灵脉没问题才回来。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身上，影子被拉得老长。
他摸了摸怀里的塔罗牌，【命运之轮】牌面的光芒，刚刚散去。
“灵脉到手……” 林九低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接下来，该让某些人‘活动活动’了。”
石子滚进草丛里，惊起只蚂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就像某些人的命运，已经被悄悄改变了轨迹。
没人知道，这场灵脉易主的背后，只是某个杂役随手打翻了杯茶。
更没人知道，这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