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宗的晨露还没干,林九就扛着破扫帚蹲在山门台阶上,把昨天庆祝时散落的灯笼碎片往草堆里扫。碎片上还沾着点红绸,在朝阳下泛着光,得用扫帚尖一点点挑,挑出来的碎渣落在草叶上,被晨露打湿,软塌塌的。
“林九,早啊!”
膳堂的王伯提着食盒路过,里面装着热乎的灵米粥和两个白面馒头,是特意给林九留的,“刚听虚空商会的人说,天机阁那边乱套了!他们开始卖祖产换命运钱了,连传了好几代的罗盘都拿出来卖了!”
林九手里的扫帚顿了顿,抬起头,脸上沾了点灰,笑得憨:“真的?他们咋这么急着换钱?”
“还不是因为五大宗卡着他们!”王伯把食盒往石台上一放,压低声音,“万道神宫断了他们的兵器,五行天宗卡了灵药,现在连小宗门都不跟他们买符纸了,他们手里没资源,只能卖祖产换命运钱周转,听说连玄机子都快撑不住了!”
林九心里透亮——天机阁这是黔驴技穷了,祖产一卖,就彻底没翻身的本钱了。他笑着应了声,看着王伯往膳堂走,才慢慢放下扫帚,走到石台前打开食盒。
灵米粥冒着热气,白面馒头软乎乎的,林九没急着吃,先从怀里掏出块黑色的石头——是钱四海昨天传讯用的,上面还沾着点命运钱的气息,只要捏碎就能联系上他。
他把石头往地上一摔,石头“咕噜噜”滚到草丛里,很快就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往虚空商会的方向飘去——这是他跟钱四海约定的信号,只要看到金光,就按计划开始“做空”。
做完这些,林九才拿起馒头,就着灵米粥慢慢吃,软乎乎的馒头沾着热粥,吃得心里暖烘烘的。刚吃了一半,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哒哒哒”的,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商贩的吆喝声。
林九抬头往山口看——
只见十几个穿着天机阁黑袍的弟子,正牵着几匹瘦马往这边走,马背上驮着一个个沉甸甸的木箱,箱子上刻着天机阁的符文,显然是要去黑风谷的虚空商会卖祖产。为首的是个瘦脸弟子,眼神慌得像丢了魂,手里攥着个破旧的罗盘,正是天机阁的传家宝。
“快点!再晚了,虚空商会就关门了!”瘦脸弟子对着身后的人喊,声音里满是急,“宗主说了,今天必须把这些东西换成命运钱,不然咱们都得饿死!”
弟子们不敢怠慢,赶紧加快脚步,马背上的木箱晃来晃去,里面的东西碰撞着发出“哐当”声,听得人心里发紧。
林九靠在石台上,继续吃馒头,眼睛却盯着那些木箱——里面装的肯定是天机阁的祖产,有罗盘、古籍、还有可能有传了几代的法器,现在全要拿去换命运钱,可见他们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林九,你看啥呢?”一个巡逻的弟子路过,顺着林九的目光看去,看到天机阁的人,脸色瞬间变了,“这些杂碎怎么还敢来咱们昊天宗附近?要不要我去把他们赶跑?”
“别慌。”林九摆了摆手,笑得憨,“他们是去虚空商会卖东西的,没招惹咱们,不用管。”
弟子虽然不服气,但也知道林九是福星,听他这么说,只能冷哼一声,继续巡逻去了。
……
与此同时,黑风谷的虚空商会门口,早就围满了人。
钱四海穿着锦袍,站在商会台阶上,手里拿着个算盘,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他身后的伙计们抬着几个空箱子,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接收天机阁的祖产。
“都让让!天机阁的贵客来了!”钱四海对着人群喊,声音洪亮,引来更多人围观,“今天咱们商会开门做生意,不管是谁,只要有好东西,都能换命运钱,童叟无欺!”
天机阁的瘦脸弟子带着人挤进来,看到钱四海,赶紧拱手:“钱会长,我们是天机阁的,想把这些东西换成命运钱,您看看能值多少?”
钱四海走下台阶,围着木箱转了一圈,手指敲了敲箱子,声音里带着点不屑:“这里面装的,不就是些破罗盘、旧古籍吗?值不了几个钱。”
“您可别这么说!”瘦脸弟子急了,赶紧打开一个箱子,露出里面的青铜罗盘,“这是我们天机阁传了五代的罗盘,能卜算天机,很灵的!您再看看这个,是玄机子宗主年轻时用过的古籍,里面有好多卜算秘法!”
钱四海拿起罗盘,假装看了看,嘴角撇了撇:“这罗盘指针都歪了,还能卜算?这古籍纸都黄了,说不定里面的秘法早就不管用了。这样吧,看在你们是天机阁的份上,我给你们十万命运钱,这些东西我全要了。”
“十万?”瘦脸弟子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钱会长,您这也太少了!这罗盘以前至少能卖一百万,古籍也能卖五十万,您怎么只给十万?”
“少?”钱四海冷笑一声,把罗盘扔回箱子里,“现在是什么时候?全大陆都知道你们天机阁快完了,这些东西除了我,没人会买。你要是不同意,就把东西拉回去,等着饿死吧!”
瘦脸弟子脸色惨白,互相看了看,没人敢说话——他们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要是不换,真的会饿死。
“好……好吧。”瘦脸弟子咬着牙点头,“十万就十万,您赶紧把命运钱给我们。”
钱四海笑得更得意了,对着伙计挥手:“把命运钱给他们,东西搬进去。”
伙计们很快就把十万命运钱递给瘦脸弟子,然后把木箱搬进商会。瘦脸弟子攥着钱袋,急匆匆地往天机阁老巢跑,连头都没敢回。
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钱四海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对着身边的伙计低声说:“按计划行事,开始做空天机阁的‘祖产债’,让他们手里的命运钱也变成废纸。”
“是!”伙计赶紧点头,转身跑进商会,很快就有伙计拿着个大喇叭跑出来,对着人群喊:“各位注意了!天机阁祖产有问题!罗盘是假的,古籍是伪造的!现在开始,凡是跟天机阁做交易的,我们虚空商会一律不承认,他们手里的命运钱也不能在我们商会使用!”
人群瞬间炸了锅!
“什么?假的?”
“天机阁也太黑心了,竟然用假货换命运钱!”
“还好我没跟他们买东西,不然就亏大了!”
刚才还想跟天机阁买东西的商贩,瞬间变了脸,纷纷骂天机阁黑心,有的甚至说要去天机阁讨说法。
钱四海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嘴角勾了勾——他早就安排好了,只要天机阁的人拿走命运钱,就放出“祖产是假的”的消息,再宣布不承认他们手里的命运钱,让他们手里的钱变成废纸。
这就是林九跟他说的“做空”——先让对方拿到钱,再断了钱的用处,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
天机阁老巢的山谷里,玄机子正坐在法坛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丝,手里攥着个空空的药瓶——五行天宗卡着灵药,他连疗伤的丹药都没有了。
“宗主,我们回来了!”瘦脸弟子拿着十万命运钱跑进来,脸上满是兴奋,“我们把祖产换成命运钱了,有十万!足够咱们买灵药和兵器了!”
玄机子眼睛一亮,赶紧接过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金灿灿的命运钱,他刚想下令去买灵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弟子的惨叫声:“不好了!虚空商会说咱们的祖产是假的,不承认咱们手里的命运钱!还说谁跟咱们交易,他们就抵制谁!”
“什么?!”玄机子手里的钱袋“啪”地掉在地上,命运钱撒了一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虚空商会怎么敢这么做?他们就不怕我们报复吗?”
“他们有九师撑腰!根本不怕我们!”弟子哭着说,“现在外面的商贩都不跟我们交易了,我们手里的命运钱变成了废纸,连个馒头都买不到!”
玄机子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法坛上,他扶住法坛,看着地上的命运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嘴里还在念叨:“九师……又是九师……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祖产卖了,命运钱变成了废纸,弟子们没饭吃,外面还有五大宗的人盯着,天机阁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宗主,咱们现在怎么办啊?”瘦脸弟子哭着问,眼里满是绝望。
玄机子没说话,只是慢慢拿起地上的罗盘,罗盘指针歪歪扭扭的,根本指不了方向,就像他现在的处境一样。他看着罗盘,突然一口鲜血喷在上面,罗盘“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
“完了……彻底完了……”玄机子闭上眼,身体软软地倒在法坛上,意识慢慢模糊。
……
昊天宗的山门台阶上,林九正扛着扫帚往柴房走,刚走没几步,就看到钱四海的传讯符从空中飘来,上面只有四个字:“做空成功。”
林九笑了笑,把传讯符收进怀里,心里清楚,天机阁这下是真的没救了。他刚想继续走,就看到秦昊带着几个长老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脸上满是兴奋。
“林九!你听说了吗?天大的好消息!”秦昊一把抓住林九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在抖,“虚空商会传讯过来,说天机阁的祖产是假的,他们手里的命运钱变成了废纸!玄机子受不住打击,已经昏过去了!天机阁快完了!”
“真的?那太好了!”林九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眼睛都亮了,“这样一来,咱们再也不用怕天机阁挑事了,昊天宗也能安心发展了!”
“是啊!太安心了!”秦昊笑得合不拢嘴,对着长老们说,“我就知道,九师肯定会在暗中帮忙!钱会长做空天机阁,肯定也是九师的意思!这都是九师的功劳啊!”
长老们也跟着点头,说九师英明,昊天宗能得到九师的庇佑,是天大的福气,以后再也不用怕任何势力挑事了。
林九笑着应着,心里却在想:九师就在你们面前,扛着扫帚扫台阶,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对了林九,”秦昊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玉瓶,递给林九,“这是咱们昊天宗最好的凝神丹,你最近也累坏了,快拿着补补,别亏了身子。”
林九接过玉瓶,连声道谢:“谢谢宗主!您太客气了,我真的不用这么多东西。”
“必须要!”秦昊坚持道,“你是咱们昊天宗的福星,要是你累坏了,咱们可怎么办?以后缺啥少啥,尽管跟我说,千万别客气!”
长老们也跟着附和,说要给林九在主峰旁边盖个新院子,让他不用再住柴房,还说要给他找最好的功法,让他尽快提升修为。
林九赶紧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柴房挺好的,我一个扫地的,住那么好的地方干啥,浪费。功法也不用,我就想安安静静地扫地,不想给宗主和长老们添麻烦。”
秦昊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你想住柴房就住柴房,想扫地就扫地,只要你高兴,啥都依你!”
“谢谢宗主!”林九笑得更憨了。
“那我们先去安排庆祝的事了,晚上给大家煮灵米粥,好好热闹热闹!”秦昊说着,带着长老们匆匆忙忙地跑了,脚步比刚才快了不少。
林九看着他们的背影,扛着扫帚继续往柴房走。路上,弟子们都在兴奋地议论着天机阁的事,有的说天机阁活该,有的说九师太厉害了,个个脸上都满是自豪。
林九听着,没说话,只是把扫帚上的落叶往草堆里抖了抖。他知道,天机阁快完了,接下来,就该收拾厉无生和赤炎谷主的残党了。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
走到柴房门口,林九靠在门框上,抬头看了看天,朝阳已经升得很高,金色的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