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才走出宣州城不久,裴翾忽然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没做,于是一拍脑袋,接着猛然勒住了马匹。
“怎么了?”姜楚看裴翾不对,立马问了起来。
裴翾道:“我怎会如此健忘?我还得去一趟郎溪县,给倪华送家书呢!”
“啊?”
周安等人齐齐看向了裴翾,表示相当惊讶。
裴翾旋即翻起了披风来,他披风之内口袋相当多,许多东西他都藏在里头,回来也没洗过,所以这事就这么忘了……
一向记性好的他没料到自己会忘记此事,这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很快,裴翾翻到了倪华的家书以及银票,他连忙纵马往回走!
“裴兄,郎溪县可不近啊!距此有一百多里呢!”单渠提醒道。
“没事,我马快!你们到江边等我便是,若我傍晚还未赶来,你们便过江!咱们江北再见!”裴翾大声回答着,可马已经跑了好远!
“裴潜,裴潜!”姜楚大声喊着,可裴翾早就一骑绝尘,跑的远远的了……
裴翾纵马奔向宣州城,想着先回货栈一趟,再交代阮燕一些事,然后再去郎溪县。
他的黑鹰是倪华送的宝马,体态健硕,据倪华所言,此马可日行三四百里!所以裴翾才选择现在就去送信,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不到傍晚,他也应该可以在江边跟单渠他们汇合了。
然而,无巧不成书,正因为他这次的突然回转,而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吁!”
裴翾的马停在了追云货栈门口,很快就被站在门口的罗雍发现了。
“裴兄,你怎地回来了?”罗雍上前问道。
裴翾翻身下马,看向罗雍,没有正面回答罗雍的话,反而问道:“罗兄,你那天追你师傅下楼,他有跟你说了什么吗?”
罗雍眼眶微动,轻轻一偏头:“没有啊……”
“没有?”裴翾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之前就感觉张维不对劲,现在他感觉罗雍也不对劲!
“罗兄,你似乎有事瞒着我,对吗?”裴翾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罗雍信誓旦旦道。
裴翾盯着罗雍,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这时恰好阮燕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翾,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什么东西没带?”阮燕问道。
“对,我要去一趟郎溪县送信,之前不知为何忘了。”
“那你快去吧!别耽搁了。”阮燕温柔道。
“好!”裴翾说完转过头,可仅仅片刻,他便回头对阮燕道:“燕姐,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谨慎小心。尤其是小心那个秦灵,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招伙计的时候也要仔细查看。”
阮燕有些吃惊:“秦都督不是这般人吧?我们店里卖酒的规矩可是他……”
“燕姐,你别被这个人虚伪的表面蒙蔽了,我感觉他早晚要使坏,你们最好提防他。”裴翾道。
“好,我知道了。”阮燕重重点头。
裴翾随后又看了罗雍一眼,没说什么,翻身上马后,纵马直奔东边而去!
从追云货栈往东,途中正好要经过宣州刺史府。裴翾远远的在马上看了一眼,眼神凛了凛。现在宣州还未来新的刺史,如今住在这府邸内的人,正是秦灵!
“驾!”
裴翾直接纵马从府门前驰骋而过!
他快马加鞭,黑鹰速度飞快的冲过城门,奔向了东边,照这个速度,一个时辰左右,他就差不多可以抵达郎溪县了。
黑鹰就有这么快,而且耐力也非常强!
而此刻的宣州刺史府内,秦灵确实在憋坏。
这一次,他请来了刺史府的主簿贺方,正在与贺方商量呢。
“都督,据说那裴翾已经身中奇蛊,恐怕是活不长了的,都督您不必为此置气……他们这些武林人士天天争斗厮杀,又有几个能善终的呢?”贺方一脸谄笑道。
“本都督可不曾与他置气,只不过此人过于目中无人,他都不了解本都督的一片苦心,居然就当街用言语冲撞本都督,哎……”秦灵故作大度道。
“都督,这种人不需理会的,都督千万不要因此伤了身体啊。”贺方又劝道。
“是啊,贺主簿所言极是……”秦灵低声叹息道。
这时,随从走了进来,对秦灵道:“都督,那裴翾,今日一早已经带着商队出发了。”
“走了?”秦灵猛然抬头,今天他睡了个懒觉,才起床,所以才知道这件事。
“是的,都督,他们追云货栈就剩罗雍那些人了。”随从继续道。
“呵……”秦灵轻笑了一声,随后一挥手,让随从退去了。
随从退去后,贺主簿立马道:“都督,既然他已经走了,要不咱们给他们那个破货栈一点颜色瞧瞧?”
“本都督是那种人吗?”秦灵不悦道。
“请都督放心,此事只管交给卑职去办!”贺方拱手道,他表情相当认真,似乎迫不及待的想当秦灵的狗了。
“不,你不必去做这种事。”秦灵摆了摆手,“本都督也绝不是这种想着报复的小人。”
“这……”贺方一时怔住了。
可秦灵随后却道:“只是啊,咱们宣州的桂花酒,原本在整个江南都有名,可现在,一天才卖二十斤,是不是太少了呢?”
贺方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请都督放心,只需给卑职一段时间,卑职一定将桂花酒的配方弄到手!”
“然后呢?”秦灵眼睛眨了眨,朝着贺方继续问道。
“只要咱们也能酿造出桂花酒,就足以让追云货栈没得半点生意做,然后……”贺方笑了起来,然后什么,已经不需要说了。
等到裴翾回来,这追云货栈只怕是已经没了……何况,裴翾中了蛊,只怕回都回不来……
“哈哈哈哈……”秦灵也笑了起来,可是忽然笑容一收,脸色严肃至极:“不够,这远远不够。”
贺方也收了笑容:“都督所虑,不过还有一个罗雍而已,而罗雍的软肋,无非张维而已。待卑职去找一趟张维,下午将他带来,这罗雍也好拿捏!”
“你如何拿捏?”
“卑职曾与张维,一起审过温良的……”贺方低声道。
“若张维不从呢?”秦灵继续问道。
“都督,他岂有不从之理?他兄长张岩只是个刑部尚书而已,再说了,罗雍他手下那些捕快的家眷,还在宣州呢……”贺方阴笑道。
“哦,看来你胸有成竹啊……”秦灵眯了眯眼。
“都督只管放心便是!”贺方信心满满道。
“哦……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想必,你也能找到对付裴翾的人了?”秦灵再度问道。
“当然,这天底下的高手多着呢!朝廷的排名可不算什么。”贺方居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好,那你就放手去办吧!”秦灵挥了挥手,说话不可太露骨,点到为止就行。
“是,都督!”贺方起身,拱手做礼后,便离去了。
秦灵看着贺方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这人,是温良的人,也就是温良背后之人的棋子之一……
他们谈话的时候,也正是裴翾从府门外驰骋而过的时候,而巧的是,门外的兵丁并没有注意裴翾。而不巧的是,下午,裴翾又要从此处回来!
裴翾快马加鞭,很快便抵达了南漪湖畔,他望着春日景色宜人的南漪湖,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宣州最美丽的湖泊,他小时候来过一回,后来中了秀才后又来过一回,这是第三回了……
“真美啊……”裴翾感叹了一句。
可是,感叹没有赶路要紧,裴翾稍作停留后,再度纵马,沿着湖畔的大道继续朝东而去!
日中时分,裴翾骑着黑鹰,终于是抵达了郎溪县城,此时奔驰了百余里的黑鹰,也不断打着响鼻,喷着粗气。于是裴翾便翻身下马,朝着倪华所说的那条顺祥街找了过去。
一路询问,找到顺祥街后,裴翾在这条街道的里头找到了一座大宅子,只见门头牌匾上写着“倪宅”二字,于是他松了口气,总算是送到了。
当他走到门前时,恰逢一个长须老者从里头走出来,当看见牵着马的裴翾时,老者连忙后退一步,惊道:“你,你是何人呐?来我府上作甚?”
裴翾当即拱手道:“老丈不必害怕,我乃倪大人的好友,自南疆回来,替他送家书的。”
“倪大人好友?送家书?”老者打量着裴翾这一身打扮,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裴翾戴着斗笠,披着披风,马上还有一把剑,这副装扮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江湖杀手……
裴翾嘴角露出笑容:“就是桂林刺史倪华倪大人。”说罢便拿出了倪华的家书以及银票来。
“哦……”老丈看着信封上倪华的字迹,终于是有几分信了。
“不知老丈是?”裴翾问道。
“老朽正是他伯父!倪午。”
“原来如此,请收下这家书,还有,倪大人的五百两银票。”裴翾将家书与银票都递了过去。
倪午接过银票跟家书后,裴翾便转身了,牵着马就欲离开。
“壮士!留步!”倪午喊住了裴翾。
“倪老先生还有何事吗?”裴翾礼貌问道。
“壮士,既然是送家书与银票,千里迢迢来此,老朽岂能不尽地主之谊?快请进!”倪午露出了和善的笑意来。
“不了,倪老先生,我还有事。”裴翾拒绝了。
“壮士,且慢!”倪午走了过来,看着裴翾:“壮士,此非我倪家的待客之道!你远道而来送信,老朽自当酬谢一番才行啊……况且,日后我那侄儿问起你,岂不怪我招待不周?你这不是让老朽难做吗?”
“我确有要事,还得赶往江边呢!”裴翾再度道。
“诶,你看你这马,现在都在喘粗气,这是跑了许久吧?纵然你人不算累,马总归是要歇息的。这样,壮士你进去,老朽给你泡上一杯粗茶,顺便让人给你喂下马如何?这总不过分吧?”倪午笑呵呵道。
裴翾想了想,也是,马跑了一百多里,也该吃点料了,休息一下了,于是点头道:“那就劳烦倪老先生了。”
“诶,好说好说,请进!”倪午揽起裴翾的手臂,就朝府里走去,进了门后,立马吩咐一个下人,交待他去喂马。
裴翾随着倪午走入了宅内,被请到了一处主厅之内。
倪午请裴翾就座后,命人奉来茶水,糕点,热络的招待起了裴翾来。
在一番交谈之下,裴翾了解到了这倪华的家世,原来倪家乃是宣州郎溪县的书香门第,族内出过好几个进士。倪华父母早亡,是由他几个叔伯养大的,而倪午则是他最敬重的大伯。
“他在桂林还好吗?那儿没有被战乱波及吧?”倪午关切的问道。
“没有,战火止于邕州,并未波及到桂林,而且已经被平定了。”裴翾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倪午高兴不已。
裴翾笑了笑,抬头看向了墙上,忽然看见墙上有一个牌匾,牌匾上乃是四个生僻字。
灪滃爩燚。
于是裴翾便问了起来:“倪老先生,这四个字排一起是何意啊?”
倪午笑了笑,站起来伸手指了过去,只见他指着前边两个字,解释道:“灪滃的意思,乃是大水茫茫,浩荡之意。”接着他指向了那个爩字,解释道:“这个爩字,乃烟气之意。”
裴翾立马就明白了:“这意思便是,大水茫茫,浩荡无比,而江中又有茫茫烟气升起,至于这个燚字,便是宛如烈火在底下燃烧一般。”
“呵呵,不错,你悟性很高。”倪午捋着长须,“这四个字连起来的意思便是,水深火热。”
“水深火热?”裴翾不明白了,“为何要这般解释?”
“年轻人啊,这是我们倪家的警示之语啊……曾经我们倪家出过宰辅,当时他执政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宛如浩荡之江水,不可阻挡……可是后来,他终究是被人扳倒,倒在了诏狱之中。所以我们倪家后来的先祖便留下了这四个字警示后辈。”
“既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会被扳倒呢?”裴翾没当过官,有些不解。
“因为他被扳倒的过程,就如同文火煮水一般……从一件件小事开始积累,到最后一桩桩大事,直至无力回天……”倪午叹道。
“既然是要表达水深火热之意,为何要写的这般繁琐呢?”裴翾又问道。
“呵呵呵呵……因为只有好学者才敢问,不好学的,看了也不懂啊……”倪午打起了哈哈来。
裴翾懂了,这些个书香门第,到底还是有些喜欢咬文嚼字,摆上这些个字,也恐怕有做足脸面的嫌疑……
不过,裴翾这一趟并没有白来,他从倪午这里终于知道了那个“爩”字的含义。
烟气的意思吗?
烟气?练武能练出烟气?
当天聊完后,茶也喝完了,马也喂饱了,裴翾也该回去了。
有事在身的裴翾很快就跟倪午告辞了!
他骑着马一路往回走,待到抵达宣州城外时,已经是下午未时三刻了。
在天黑之前赶到江边,应该还来得及……裴翾这么想着。
可就在他走到刺史府所在的那条街上时,他远远看见了两个熟人走进了府中,一个是张维,一个是贺方!
裴翾当即眼神一变,张维进刺史府做什么?进刺史府想跟秦灵谈什么?
这个老东西,果然有问题!
于是裴翾悄悄将马骑进了旁边的小巷内,找了个贩笔墨的地摊,给小贩丢过去一两碎银,叮嘱道:“看好马,不然,你知道后果!”
小贩看着裴翾这副凶神恶煞的装扮,当即如鸡啄米一般点头答应了下来。
裴翾丢下马后,从马边的鞍囊内取出睡了一天的小鹰,又从地摊小贩那里拿来纸笔,写了一张纸条绑在了鹰腿上后,将鹰抛了出去。
小鹰自然明白,这是要它送信给姜楚,于是它飞快的飞向了高空,寻找姜楚去了。
做完这些后,裴翾走出小巷,缓缓的绕到了刺史府的侧面,在无人的地方一跃而起,潜了进去!
刺史府他是来过的,轻车熟路,而且今日刺史府里边似乎没有多少人,于是他仗着高绝的轻功,踏着屋脊,很快来到了刺史府的厅堂顶上!
他观看着下边的状况,很快,他就发觉了一个双手端着茶盘的小厮朝着一座偏厅而去,于是他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个小厮身上,慢慢的,跟了过去……
小厮走入了偏厅,而裴翾,也趴在了偏厅顶上。
他轻轻的拿开了偏厅顶上某处的一叠瓦片,只留下一块,然后将耳朵贴在瓦片上,将呼吸声压到最低,听了起来……
偏厅内,贺方已经将张维带到了秦灵面前。
“不知都督找我,所为何事?”张维拱手道。
“坐。”秦灵一抬手,张维便靠边坐了下来。
“请喝茶。”秦灵笑着劝起了茶来。
张维于是拿起手边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贺方坐在了张维的对面,看见张维喝了茶,于是率先开了口:“张先生,那日,你进了追云货栈,跟那裴翾似乎闹得很不愉快,对吗?”
张维微微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们自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不止一次进过追云货栈,对吗?”贺方继续道。
“与你何干?”张维脸色有些不快了起来。
“张先生,你莫要忘了,咱们可是一起审的温良!”贺方语气也重了起来。
“是一起审的,但是我从未跟裴翾说过!”张维沉眉道。
“温良透露出来的东西过于可怕,你是知道的!这事一旦传出去,只怕天下都要大乱!到时候,你们张家两兄弟不能自保不说,就连志才恐怕都要受牵连!”贺方冷冷说道。
“你不必这般威胁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如今朝廷已经将矛头指向了洛家,洛家一垮,此事便平息了。”张维道。
“只怕没这么简单吧?”秦灵开了口。
“秦都督还想要什么?”张维冷冷问道。
“本都督要的,是咱们大家都好!”秦灵说着,指向了张维,“你好!”然后指向了贺方,“他好!”接着又指向了自己,“我也好!”
“我听不明白!”张维大声道。
贺方脸色一变:“这桩案子,干系重大,若想咱们大家都好,那么只能是他们不好!”
“谁?”张维问道。
“还有谁?自然是裴翾了!”贺方直接说了出来,“有他在,这个案子就永远不会完,他若是再闹起来,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张维脸色一变:“你们的意思是,要除掉他?”
屋顶上的裴翾听得也眼神一变!
“不错,这个人麻烦太大了!况且他武功又高,谁知道他哪天不高兴,再度杀上刺史府,就凭刺史府的普通士卒,如何是他的对手?他可是个大隐患!”贺方眯着眼阴燊燊道。
“你们……你们难道要赶尽杀绝?”张维终于是不满了起来。
“什么叫赶尽杀绝?他本来就是个杀人犯!”贺方毫不掩饰道。
“你!”张维已经气到身体都颤抖了,他本以为,秦灵不过是个喜欢玩弄权术的人,没想到居然打的是这种主意!
“张先生不必激动。”秦灵淡淡道,“眼下他已经离开了宣州,我们暂时也不会对他动手。只不过,我们也得为自己着想,是不是?”
“你们想要我牵制志才?先将他在宣州的根基拔了,对吧?”张维一语道破了秦灵的话。
“张先生果然聪明!”贺方接过话茬,“他已经中蛊,若解不了,今年就会死。若是他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可若是他不死,咱们就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这么做!你们别想拉我下水!”张维怒道。
“张先生,咱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谈何下水不下水呢?”贺方笑道。
屋顶上的裴翾越听越吃惊,原来这帮人这么坏!
好在是自己今天因为送信回来了一趟,不然的话,一旦自己就这么离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张先生,你想清楚吧,裴家村的那个案子,牵涉的人根本不是我们能惹的!你既然选择了不把温良的话告诉裴翾,那么就意味着你已经背叛了他,背叛了你在裴家村答应过他的话!既然要背叛,那就只能背叛到底!”贺方露出了狰狞的面孔道。
“我没有背叛我的誓言!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而已……而你们,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是比温良更可恶的渣滓!想要我张维与你们同流合污,休想!”张维板正了一张脸道。
“那可就由不得张先生了。今日,你是走不出这个府邸的。”贺方冷笑了一声。
忽然,张维感觉腹中一阵绞痛,他皱起了脸,转头看向了茶几上的那杯茶,一下就意识到了什么……
这茶水里,居然被下了药!
“你们……你们居然给我下药!”张维一手指着这两人,一手捂住了肚子,差点坐都坐不稳了,身子直接从椅子上往下一滑……
“哈哈哈哈……”贺方肆意的笑了起来。
裴翾听到此处,猛然抬头,他观察了这偏厅四周,发现四周居然没有什么人护卫时,当即自屋顶破瓦而下!
“轰隆!”
裴翾一落下来,双手一扬,两块碎瓦分别打向了秦灵跟贺方的太阳穴!两人猝不及防,还未反应过来,甚至都没看清落下来的是谁,太阳穴便被打中,当场就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笃!”
裴翾双脚落地,落在了张维面前。
“你……怎么会……”张维看着裴翾,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出现。
“张维,原来你真有事瞒着我?”裴翾怒视张维道。
“对……我瞒了你……”张维低头道。
“呵,还好我在屋顶上听见了,否则,只怕我一走,我的人,我的根基,只怕很快就要被连根拔起了吧?”裴翾冷冷道。
张维低头,不说话了。
这时,裴翾耳朵一动,听到了外边的脚步声,于是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两粒药,一粒塞进了贺方的嘴里,一粒塞进了秦灵的嘴里。
他手指朝两人咽喉一点,两人喉头一动,两粒药便滚进了两人肚中!
“你干了什么?”张维惊呼起来。
“走!”
裴翾懒得解释,直接拉起张维的胳膊,往上一窜,顺着破开的那个洞,跃到了屋顶上!
“走!”
裴翾一把背起张维,看着下方那些冲向偏厅的官兵,于是脚一动,一脚将一叠瓦片踢到了偏厅的另一侧!
“咣当!”
瓦片落在某处屋檐下,摔了个粉碎,官兵们立马被声音吸引,朝着那里冲了过去。
而裴翾,立马背着张维,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几个起落间,就快速的从屋顶离开了刺史府!
二月十五夜,宣州,再度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