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外,吊桥边,来时过此门,去时自此归。
裴翾立于吊桥之畔,身后跟着姜楚,周安,周燕三人。而吊桥之上,则站着一群前来相送他们的人。
“贤弟,此一去,要多保重!”洪铁紧紧抓着裴翾的肩膀道。
“大哥放心!说不定咱们能在洛阳相见呢?”裴翾也抓着洪铁的肩膀道。
洪铁眼眶一红,随后放下了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块白色玉佩,递给裴翾道:“贤弟,这封信,还请你带到洛阳东边十里坡的牡丹村洪宅……”
“牡丹村?”
“对!我家在那里。”洪铁郑重道。
“大哥放心。”裴翾接过了信与玉佩,拱手道。
随后,洪铁又拿过来一个灰色的小罐子,递给裴翾:“这个,归田。”
裴翾点头,接过了那个小罐子,这是井归田的骨灰……
与洪铁说完后,李彦也走了上来,李彦握着裴翾的手,一脸伤感道:“潜云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大人放心。”
“好……”李彦抹了抹眼角,哽咽了起来。
裴翾宽慰了他一番后,李彦才止住哭声。随后,林末等人也上来与裴翾几个一一道别,裴翾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一时也有些不舍。而人群里头,唯独少了一个熟悉的老头子——桂恕,于是便问了起来。
“桂叔他受了伤,还在镇南关养伤呢。”姜楚解释了一句。
“这样啊……”裴翾叹了口气,桂恕还在养伤的话,那就没办法了,今日他必须走,恐怕等不到桂恕的那顿酒了。
“我们走了!”裴翾跟众人郑重拱手道。
“保重!”
“保重!”
众人也拱手与裴翾四人道别。裴翾不再犹豫,挎着包袱,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纵马往北而去!
姜楚,周安,周燕随即也纵马跟上,四匹马疾驰在向北的大路上,激起一阵烟尘,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四人奔走出二十余里后,来到了姜淮曾经伏击叛军的那条乌林道。
“这条道路,就是我爹来的那条,他带兵在此击溃了埋伏在这里的叛军,冲进了邕州。”姜楚指着这条路说道。
“姜将军还是很厉害的。”周安说了一句。
“不过,还是多亏了我跟裴潜送的情报,不然真被埋伏了也很麻烦呢。”姜楚说完看了一眼裴翾。
裴翾淡淡道:“姜大小姐,今天怎么没看见人来送你呢?”
“因为我早就跟我爹说过了,我要跟你走,刘旺他们都知道。”姜楚说出了一句让周安兄妹瞠目结舌的话。
裴翾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转眼看着周燕:“周姑娘原来能骑马吗?”
“嗯,我哥教过我的。”周燕颔首道。
裴翾偏过头,遮眉远望,说道:“咱们还要走上几十里才有村落,继续往前走,找个村落先歇脚吧。”
“好!”
“好。”
“好……”
三人用不同的声音回复着,接着继续纵马朝前而去。
裴翾一行人是午后出发的,所以他们晚上要找落脚点,考虑到周燕是个弱女子,选择村落无疑是最好的。
“驾!”
“驾!”
四人再度纵马驰骋起来,又奔走了几十里后,来到了一个村庄。
村庄里自然是有人的,之前叛军到来,村里人都逃难去了,后来得知朝廷大军支援邕州,将叛军压回镇南关后,逃难的村民又陆陆续续回来了。
裴翾四人很快进了村,看见村口有一凉棚,凉棚旁边插着一面写着“茶”字的皂布,于是便在棚外停了下来。
“店家,可有茶?”裴翾大声朝凉棚内喊道。
“有有有!”很快,里头走出了一个满面褶皱,两鬓斑白的灰衣老汉。
看见四人前来,老汉褶皱的脸上露出笑容:“客官,小店只有去年的陈茶,若是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上茶吧。”
裴翾等人在门口拴好马后,大步走入了棚内,寻了张干净的八仙桌坐了下来。
“店家,我要一杯苦茶!”姜楚放下身上的包袱朝老汉喊道。
“好嘞!”老汉忙答应着。
“我也要一杯!”周燕也喊了一声。
姜楚顿时看向周燕:“周燕妹妹,你为什么喝苦茶啊?”
周燕笑笑:“姐姐,我本就是岭南人,在家经常喝苦茶的。”
“那还真是巧呢,我到桂林的时候,桂林刺史就给我喝了一杯苦茶。这味道我一直觉得很不错。”姜楚侃侃而谈道。
周燕低头:“我……我都没见过刺史这种官……”
姜楚一怔,然后就没说话了。
茶很快就上来了,两杯陈茶,两杯苦茶,放在一起,冒着腾腾的热气。
陈茶,苦茶,陈年往事,苦入愁肠。
姜楚拿过一杯苦茶,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阵强烈的苦涩感冲入她的喉咙,让她瞬间就蹙眉不已……
“怎么,很苦吗?”裴翾问道。
姜楚皱着脸点头:“这茶比桂林刺史倪华的那个还要苦的多……”
“给我喝吧。”裴翾直接将自己的陈茶朝姜楚一推,然后将她的苦茶往自己这边一挪。
“裴潜,我喝过的!”姜楚喊了一句。
“没关系,算我吃亏。”裴翾随口回答了一句。
姜楚愕然,眼睁睁的看着裴翾拿起那杯苦茶,大口喝了一口。
可裴翾喝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裴潜,你可真能吃苦。”姜楚说了一句。
“姜大小姐,这都不算什么的。当官的再苦,也没有百姓苦,人亦然,茶也亦然。”裴翾轻声道。
“裴将军,你真的好有见识啊!”周燕夸了一句。
裴翾笑笑,拿起茶杯碰了碰周燕的杯子:“来,喝。”
“喝。”周燕笑了笑,抿了一口。
一旁的周安默不作声,看着手里的茶,又转头看向了茶棚外。
这时,周燕问道:“姜楚姐姐,你为何跟我们一路啊?”
姜楚答道:“因为我也要去宣州。”
“宣州?宣州很远吧?那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周燕好奇的很。
“山多,水多,有好酒,有好菜,不过也有土匪,有老虎。”姜楚这般解释道。
“那……那不是跟我们梧州一样吗?”周燕惊道。
姜楚再次愕然。
裴翾笑笑:“还有大江,大湖,一眼望不到边的那种。冬天还有白雪与冰霜,很冷。”
“喔,那我们到了宣州,还可以看到雪吗?”周燕似乎对雪很感兴趣。
裴翾点头:“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
正在此时,望着棚子外的周安却忽然皱起了眉,他蹭了蹭裴翾的手肘,跟裴翾使了个眼色。裴翾微微转头,便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绸衣,头戴乌黑斗笠,脚踏一双腾云靴的人。只见那人长得一脸消瘦,五官却挤在一起,头颅看起来比较小。可他的四肢却相当长,手随意垂下去,中指甚至能摸到膝盖。
那人看了茶棚一眼,又看了看茶棚前拴着的马,瞄了两眼裴翾那匹黑鹰之后,旋即走了进来。
“小二,来壶茶。”这人一开口,声音低沉,随后一转眼,便看见了裴翾四人。
他转着两只眼珠,对着裴翾四人上下打量着,打量了一番后,眼睛盯上了裴翾倚在桌子腿上的金鳞剑。
裴翾再度转头,双眼与这人的视线一撞,那人连忙偏头,看起了棚外的风景来。
“这个人,是什么人?”姜楚低声朝裴翾问道。
裴翾吸了吸鼻子,然后示意姜楚等人也吸了吸鼻子,可姜楚吸完鼻子后却摇头,表示没有吸到什么味。
三人疑惑的看着裴翾,裴翾伸手沾上茶水,在桌上写了起来。
“土腥味。”
三人惊讶不已,这么远,裴翾就能闻到那人身上的土腥味吗?
周燕凑过来,低声问道:“裴将军,这个人,是不是个贼?”
裴翾微微点头,这个人从刚才进茶棚的举动看来,眼睛总是盯着别人的好东西,那双圆溜溜的鼠眼,像极了贼。可是此人并没有动他们的东西,他继续手沾茶水,在桌上写着:“先不要管。”
行走江湖,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喝茶。”裴翾举起了茶杯,其余三人也同时举起茶杯,四个茶杯碰在了一起。
喝了一口茶后,周安再次蹭了蹭裴翾的手臂,示意那个人时不时眼珠就朝这边转,看起来是真对裴翾的那把剑有意……
裴翾不动声色的喝完一口茶后,忽然道:“你们饿不饿啊?”
三人一脸惊讶的看着裴翾,因为裴翾说这话的声音有点大了。周燕立马反应了过来:“有点饿呢。”
“那你们三个去村里找村民买点吃的吧,你们也知道,我腿脚不方便。”裴翾故意道。
姜楚也明白了过来,这裴潜要使坏了,于是拉着周燕就起身:“那好,你在这先坐,我们三个去买东西吃。”
周安起身后,也朝裴翾点了下头,随后这三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紧不慢的离开了茶棚。
那个人见四个人里边,有三个居然就这么潇洒的走了,又听得裴翾说自己腿脚不方便,顿时眼神就变了,原本漫不经心的双眼一下变得热烈如炬,死死盯着裴翾那把金鳞剑,毫不避讳!
眼下,茶棚里除了守在茶房内的老汉外,就剩他们两个人了,这对于那人而言,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很快,那人就动了!
只见他双脚一点,扭身一掠,一下掠出七八步远,然后摆出一个芦花漂水的招式,双脚一错,身子一仰,右手朝前一伸!一根肉眼难以察觉的细线便从他的袖口弹出!
裴翾听得身后响,以为是暗器,连忙侧身一闪,可不料,那细线射来,却是一下缠住了裴翾的金鳞剑!
“嗖!”
那人手一挥,金鳞剑直接朝着他飞了过去!
裴翾见状大怒,这贼眉鼠眼的东西,居然手段还挺强?
那贼眼看得手,立即撒丫子往茶棚外跑,你别说,跑的还贼快!
可裴翾也不是吃素的,他一甩披风,从披风内一下甩出了一把飞刀!那贼眼看就要跑到门口,那飞刀一射而去,堪堪擦着那贼的鼻尖而过,射中了茶棚门口的一根柱子!
“飞刀?”
那贼被这把飞刀逼得双脚一顿,身子往后一倾,堪堪站住了!裴翾急速飞掠而去,谁料那贼居然右手一甩,那把金鳞剑一下脱鞘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划向了裴翾的脖子!
裴翾吃了一惊,这狗贼真是好身手啊!他速度不减,一爪向前,猛地一抓!
“乒!”
裴翾一下就抓住了那把金鳞剑,然后发力一扯!
“嘣!”
谁料那根细线一下就崩断了,裴翾差点打了个趔趄,那贼眼看裴翾步伐被迟滞,霎时间将左手的剑鞘也扔了过来,然后一撒丫子就往茶棚外溜!
“想走?”
裴翾大怒,施展出玄黄步来,朝前一窜,一手接过剑鞘,随后披风一晃,再度将一把飞刀射出,直逼那贼人的后心窝!
那贼人才跑两步,一回头,便看见飞刀射来,顿时脸色一变,慌忙一低头,可飞刀还是擦着他后背而过,直接将他后背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吓得连滚带爬,然后一窜而起,落在裴翾的马上,然后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手段,直接将拴马的绳子割断,接着,他一拍马屁股,纵马就要跑!
裴翾追到茶棚门口,忽然吹响了一声口哨!
“啾!”
一只猫头鹰从他马鞍旁的囊袋里一下飞出,一双锋利的大爪子扑向了那贼子的面门!
“啊啊啊!”
“噗通!”
贼人被小鹰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从马上滚落了下来!待他想爬起时,一只黑色的布靴狠狠的踩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砰!”
“呃啊……”
裴翾重重一脚,压的那人头往地上重重一磕!那人惨叫一声,动弹不得了。
制住这人之后,周安带着其他两人来到了裴翾面前,茶棚的主人老汉也急忙冲来,看着这人被裴翾踩在脚下,顿时惊呆了。
“老人家不必惊慌,这人是个贼!他一进茶棚就盯上了我的马跟剑,我方才故意将三个同伴支开,这人果然就动手了。”裴翾解释道。
老汉听完拍了拍胸口,刚才他听得打斗声,差点吓坏了。
姜楚蹲下来,看着这个贼,吸了吸鼻子后,一蹙眉:“果然,这人好重的土腥味啊!”
“什么贼身上有这么重的土腥味呢?”周燕问道。
“那还能有什么贼?自然是盗墓贼了!”老汉说道。
“盗墓贼?”
三人吃惊不已,这好端端的如何撞上了盗墓贼?这是算倒霉呢,还是运气好呢?
“既然是盗墓贼,那可就得好好审问了!”裴翾给了周安一个眼神,随后松开了脚。
周安会意,俯身伸出双手,死死抓着这贼的手,然后一拗!
“呃啊啊啊啊!”
这盗墓贼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两条胳膊一下被周安扭脱了臼,然后整个人就晕厥了过去。
接着,周安将这人提起,然后对茶棚主人老汉道:“老丈,借你茶棚一用。”
“请用请用。”老汉连忙道。
姜楚则贴心的给老汉塞过去一锭碎银,老汉连连告谢。就这样,这个盗墓贼被提到了茶棚内,绑在了柱子上。
周安先是将此人全身搜了一遍,扒下了他那件黑色绸衣,从里头搜出了一堆东西。
白蜡烛,红线头,火折子,糯米,司南,飞虎索,还有一捆又细又长又坚韧的细线……
“果然是个盗墓贼!”周燕说道。
“周妹妹单凭这些东西就能知道?”姜楚好奇问道。
“是的,姜姐姐,白蜡烛是祭奠死人的,红线头是辟邪的,糯米据说是防尸变什么的,这司南是在黑暗中定方向的,我们岭南这边的道士都说过,碰上这种人,那铁定就是盗墓贼。”周燕回答道。
“这南疆又没有什么大墓,这盗墓贼是不是走了空啊?”周安问道,因为他没发现这盗墓贼盗到了什么玩意。
可裴翾却道:“盗了什么墓,就该问问他。”
说完,裴翾一把捏着这人的下巴,一手点在了他脐中的中元穴!
“呃……”
盗墓贼一下就被裴翾弄醒了。
“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裴翾问道。
被脱掉了外衣的盗墓贼一言不发,一双圆眼睛死死瞪着裴翾。
“我问你什么,你最好答什么,否则,你很可能就要葬身于此了。”裴翾威胁了一句。
谁料这盗墓贼仍是一言不发,看起来还挺有骨气……
“妈的,找死!”
姜楚忽然一脚打在了这贼的裆部,顿时痛的他一双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啊啊啊……”
这贼大喊了起来,裴翾趁着他张嘴之际,忽然将一粒黑黝黝的药丸扔进了他嘴里,这贼没防备,一下就噎了下去。
“行了!”裴翾拍拍手,“我已经给他喂了毒药,他不出一日就要死的,放了他吧。”
三人顿时吃了一惊,裴翾什么时候带了毒药了?
“周安,松绑,让他滚吧。”
裴翾摆了摆手。
周安没有多问,直接给这贼松了绑。松绑之后,这贼竟然没走,他双手都脱了臼,自己也没办法合上,裆部更是火辣辣的痛,双腿夹紧都痛的那种……
“滚吧!”
裴翾朝着这人屁股上踢了一脚,当场踢了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把他这些东西收起,咱们继续喝茶。”裴翾瞄了一眼这个贼道。
周安周燕开始收这个贼的东西,而裴翾,则拿起了他那件后背破了口子的黑绸大衣,抖了一抖。
“还,还给我!”
盗贼看着裴翾摆弄他的绸衣,终于是开了口。
“不还,你这叫自作自受!”裴翾瞪了他一眼道。
谁知那盗墓贼却道:“我今日偷你东西,你打我一顿,我不计较……可我的东西你必须还我……你若还了我,我给你黄金千两!”
“黄金千两?”裴翾托起了下巴,“你这些东西这么值钱吗?”
“对!”盗墓贼咬着嘴唇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这里头银票都没一张。”裴翾抖了抖那黑绸大衣。
“我打不过你,我保证,你只要带我到桂林,我就可以取黄金给你!”盗墓贼说道。
裴翾嘴角一扬,“是这样啊……可是我不缺钱呢,怎么办呢?”
“你!那可是千两黄金!”盗墓贼恶狠狠道。
“很多吗?而且,还要到桂林才有,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在那里有同伙,想害我们呢?”裴翾还是不信。
盗墓贼难受至极,他咬了咬牙道:“你撕开那绸衣右边的袖子内衬,有一块牌子,那是桂林守备官的铜牌。”
裴翾闻言心头一震,而后看向了周安,周安连忙照着这盗墓贼的话,撕开了那袖子内衬,果然找到了一块铜牌,上边写着一个“虢”字。
“桂林守备萧虢的牌子!”周安一下就认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裴翾问道。
“这个牌子,洪将军也有一块,是朝廷赐下的。除了字之外,一模一样。”周安道。
姜楚指着这个盗墓贼:“那他就是桂林守备不成?”
“我不是!可我也姓萧,萧虢是我的哥哥!”盗墓贼大声道。
“噢哟,看不出来,你这个贼还是个有靠山的贼啊!”裴翾笑了笑,“万一这牌子你也是偷来的呢?”
“我你妈的!你这王八蛋,快把东西还我!”眼看裴翾油盐不进,盗墓贼顿时急眼了,张口就骂起了脏话来。
可裴翾就是不还,随后他拿起那件黑色绸衣,从飞刀割裂的那个口子里伸进去,然后摸出了一块相当大的金箔来……
盗墓贼眼看裴翾摸出了那东西,顿时眼中出现了绝望之色。
金箔,就是相当薄的金片,金子具有很强的延展性,而且相当稳定。这块薄薄的金箔藏在绸衣之内,是很难被发现的。可金子到底是金子,哪怕是金箔,有这么大一块的话,份量也不轻了。
裴翾拿出那块金箔,一展开来,居然长达六尺,宽达三尺!它是被折叠两次后,藏进绸衣里的。
就刚才周安都没发现……
周安,周燕,姜楚都惊呆了,原来这盗墓贼将墓里盗来的东西藏进了衣服里吗?
“我拿起这衣服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你行色匆匆,显然急着赶路,你出现在茶棚门口,看见四匹马拴在外边,于是你盯上了我那匹最好的马。可你害怕我是个硬茬,于是先打算进棚子摸下情况,对不对?”裴翾悠悠说着。
“你……”被看穿的盗墓贼,气的牙齿咬的“咯咯”响。
“你进了茶棚,又盯上了我的剑,于是更加起了歹心……后来我故意让他们三人离开,又说我腿脚不便,于是你就下定了决心!接着就是你用藏在袖子里的细线,来偷我的剑了。”裴翾再度说道。
盗墓贼闻言脸都青了……
“所以,你身上一定藏着好东西,这好东西价值绝非千金可比!而这个好东西,就是这卷金箔!”
裴翾终于说完了,而盗墓贼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裴翾拿起金箔,对着光一晃,便看见了上边有着密密麻麻的古字,不知是怎么烙上去的,足足有数千个之多!而古字只占了上边一半,下一半,则是与之对应的小篆字体。
裴翾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这金箔,是对译用的东西!
所谓对译,便是对照翻译,上边一个古字对应下边的一个小篆字,也就是用来破译南越古国文字的关键东西!
“还给我!这东西很重要!要是丢了,你十条命也不够赔的!”盗墓贼厉声大喊了起来。
“我懂了!”姜楚忽然指着这金箔道,“这就是井归田所说的,南越古国王陵里的那本古书!”
裴翾闻言大惊,他看着这金箔,想起他三叔公裴欢当初所言,某个疑似王天行的人带着一本古书来裴家村求译一事,顿时手不由颤抖了一下……
接着,他又想起阿鼻侯棺材里的南越古文写的玄黄真经,顿时心中疑惑更浓了……
难道说,这个东西,是某个大人物想要的至宝?
这个大人物难道就是王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