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潇潇,山野渺渺,绿水潺潺,晓风朗朗。
南疆的天,在这个正月依然带着丝丝暖意,就算下着雨,迎面而来的风也令人心旷神怡。
“驾!”
裴翾纵马踏过一条小溪,湿漉漉的马蹄落在溪边的草地上,溅起了湿润的泥土。
踏过溪流,走过原野,裴翾暮然回首,望着南面,双眼渐渐迷离。
他勒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随后他从马鞍边的囊袋里掏出小鹰来,端在手里。
“小鹰,去帮她吧!”裴翾温柔的对小鹰道。
“啾啾!”
小鹰似乎一下就听懂了,立马振翅而起,往南而去,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裴翾望着天空,嘴脸露出淡淡的笑容,旋即转头,一夹马腹,往北而去。
南方的战事已经不用他操心了,他要操心的现在就只有家仇与自己身上的蛊毒了……
他要活着。
当天下午,前去探路的桂恕与那布回来了。
两人相当顺利,带回来了三个小罐子。小罐子摆在了桌上,罐子里的毒虫让军营里的元帅将军都开了眼。
“这蜈蚣得有老子手掌这么长吧?那个蜈蚣头,居然是紫色的!”姜淮望着那罐子里的毒蜈蚣,用手比了比,一脸惊讶。
“寻常的蜈蚣都是红头,毒性不强,这种紫头的,毒性极其可怕,咬人一口,若无解药,一两日便死。”那布说道。
姜淮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这南疆真是毒物遍地走啊……
第二个罐子里,装的是一只通体乌黑的蜘蛛,这蜘蛛的身体足有核桃大,脚更是堪比人的手指长短,若不是这个罐子只开了个小口,还关不住这蜘蛛。
“这是墨蛛,产自交趾以西的密林之中,毒性比紫头蜈蚣更强!而且藏在树干树梢,极难防备。”那布继续介绍道。
“我差点就被这蜘蛛咬了,好在老夫身手敏捷……”桂恕捋须道。
姜淮皱起了眉,看着桂恕:“我说桂先生,你能调制出那种让毒物害怕的药汁否?”
“哈哈,包在老夫身上!”桂恕拍着胸口,一脸自信道,“老夫以前,可也是梓华山的巫师,什么毒物没见过?只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就好了。”
第三个罐子,罐口被网兜盖着,里边正是那种带翅膀的蚂蚁。
“这蚂蚁也可以用涂抹药汁避开?”姜淮朝那布问道。
“可以。这些毒物都怕巫师的药汁。”那布道。
姜淮随即再度看向桂恕:“桂先生,看你的啦!”
“放心吧。”桂恕双手搂起三个罐子就离开了,那布见状,也跟着桂恕走了。
一直没开口的陈钊看向姜淮:“元龙,可以制订作战方略了!”
“是!陈帅!”姜淮朝陈钊一拱手,然后回头朝着帐外大喊道:“将沙盘抬进来!”
很快,八个军士抬来了一个七尺长,六尺宽的大沙盘,放在了帅帐正中央。
沙盘上,标注了镇南关附近所有的山山水水,这是这阵子以来靠着侗民斥候搜集,观测,而绘出来的,比地图要好用的多!
陈钊走到沙盘前,姜淮随即拿起一只竹签,在镇南关西侧的位置画起了细线来,画完之后,他道:“这条路,便是绕到镇南关南边的小路,咱们若要奇袭,需要最少一千人!而且这一千人要出其不意,在夜间通过小道,毫发无损,不被敌人发觉的情况下,在天亮之前,从南门发起奇袭!”
“一千人……这得精挑细选才行啊……”陈钊捋着髭髯沉吟道。
“不错,一千人里边还要有一部分降卒!奇袭成功后,派那些降卒混进城内,制造混乱,最好能让他们放火烧营!”姜淮用竹签指着镇南关的位置继续道。
“这,一步接一步,步步不能错啊……”陈钊眉头皱了起来。
“另外,在天亮之时,镇南关正门要发起猛攻,牵制叛军的主力,这将是一场硬仗!”姜淮说出了第三步,又将竹签指在了镇南关的北门。
“嗯……两面夹击,叛军就会崩溃,一旦降卒们开始招降叛军,这范柳合河便会夺路而逃……逃往交州!”陈钊指向了沙盘最南边的交州城。
“对!咱们绝不能让范柳合河逃回交州,必须在路上将其生擒!只要能将他生擒,交州不攻自破!”姜淮说完,将手中竹签狠狠朝着镇南关南门一插!
“好!速速命大军打造攻城器械!另外挑选八百锐士,两百降卒,走小道奇袭。正月十四夜里,奇袭部队先出发,正月十五一早,大军攻城!”陈钊果断下令道。
“是!”
姜淮领命,随即下去点兵点将了。
陈钊望着姜淮下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大战之下无小事,哪怕是将叛军打的大势已去,也不能掉以轻心……
姜淮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召集了自己的手下诸将,分配起了任务来。
“迮晃!这次奇袭,由你负责,你带八百精锐,两百降卒,带上钩锁,强弩,跟随桂先生从小路奇袭镇南关南侧!”
“是,将军!”
迮晃当即领命。
可姜楚却开了口:“父亲,让我带队吧,我带上忙牙,宋灿一起去。”
“你?”姜淮盯着自己的女儿,眼神里尽是复杂之色。
“父亲,相信我吧!这一次,我一定生擒范柳合河!”姜楚信誓旦旦道。
“军中无戏言,楚儿,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姜淮正色道。
姜楚毫不犹豫,一脸正色道:“姜楚愿立军令状!如若不能攻破镇南关,生擒范柳合河,愿领军法!”
帐中所有将领听闻姜楚的话,顿时都吃了一惊。
“大小姐,你不必立军令状的……”迮晃弱弱道。
“大妹子,你来真的啊?”宋灿也道。
“军中无戏言!上次我没能生擒范柳合河,这一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父亲,请将这个任务交给我吧!”姜楚说完,单膝跪了下来。
姜淮闻言心头一暖,他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唯独女儿最像他。
“好!姜楚听令!”
“姜楚在!”
“绕道奇袭镇南关后方,由你负责,若打不下来,军法从事!”姜淮大声道。
“是!姜楚愿效死命!”姜楚大声答道。
姜淮闻言,心头一凛,你这死丫头,真的接军令状啊?
“宋灿,迮晃,你二人与她同去,听她调遣!”姜淮大声道。
“是!”
两人同时答道。
正在此时,一只猫头鹰自外飞来,落在了姜楚肩头。姜楚淡淡一笑,将猫头鹰从肩膀上拿下来,托在手臂上。看了两眼后,却发现小鹰腿上并没有绑着信笺。
小鹰却欢快的用头蹭了蹭她的脸,还“啾啾”的叫了两声,姜楚一下就明白了。
“爹,你看,他也来帮我了。”
姜淮望着这只猫头鹰,绷紧的脸一下释然了,看来那小子还算有良心,还知道让鹰来帮忙。
“那就没问题了,这只鹰可是神鹰啊!”宋灿夸了一句。
姜淮也笑了笑,这就让他安心多了。
接着,姜淮发下了一道道命令,其一,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正面攻城;其二,派人去挑选降兵,做降兵的思想工作。其三,为奇袭的千人队准备各种器械,包括皮靴,钩锁,面罩,网兜,火炬……
命令下去之后,姜淮的兵马迅速行动了起来,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战前的准备!
而巫师出身的桂恕,很快提取了几种毒虫的毒液,甚至那醉蚁的应对之药也搞了出来,接着,一筐筐的药材送到了他的营房内,他挑拣了一番过来,又找来几口大锅,便开始连夜熬了起来。
翌日,军营内臭烘烘一片……
军士们捂着鼻子站着岗,甚至有些扛不住的都被换走了,谁也没想到桂恕熬的药那么臭……
“哎,臭就对了,你们是不知道,臭草啊,虫都不吃。像那大蒜,藿香蓟,根本就不怕虫,这种药膏一旦抹在脸上,包你什么虫子都避而远之。”桂恕对周围那些捂着鼻子的军士嚷嚷道。
“吹牛,我不信!”一个军士大声道。
桂恕笑了笑,将手伸向一旁的大锅内,沾了一把熬的乌漆嘛黑的药汁,然后对那军士道:“不信啊,你来瞧!”
那军士捂着鼻子好奇的走了过去,只见桂恕将沾着药汁的手伸进了放着紫头蜈蚣的罐子里,那蜈蚣慌忙逃窜,面对那只沾满了药汁的手,根本就不敢下口。
军士惊呆了。
接着,桂恕将手再度放入另外两种毒虫的罐子里,那蜘蛛也不敢咬,醉蚁也一样。
“成了成了!药汁有用!”那军士激动的大喊了起来。
随着他这一喊,整个军营的人很快就知道了。
陈钊跟姜淮知道后,大喜,两人不顾恶臭来到桂恕身边,再度命人测试了一遍药汁,亲眼见证那些毒虫对这些药汁害怕不已,两人同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来。
“好!”陈钊重重拍了下桂恕的肩膀,“桂先生,你可是立了大功啊!本帅一定上奏朝廷,禀明你的功劳!”
桂恕笑了笑:“不必了陈帅,我桂恕年事已高,早已不追求那些名利了,如果可以,希望叛乱平定之后,朝廷能善待南疆的蛮族。若能如此,桂恕虽死无憾。”
陈钊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陈帅,这南疆,若是能多几个像李奉化那样的好官,那才是对南疆百姓最好的事。还请陈帅跟朝廷,跟陛下传达这一点。”桂恕认真说道。
“好!本帅一定将你的话回奏陛下!”陈钊答应道。
“如此,桂恕就谢过陈帅了!”桂恕说罢,冲陈钊郑重一拱手。
姜淮也朝陈钊道:“陈帅,边疆虽然指日可平,但朝中那些虫豸才是最大的祸害啊!”
陈钊叹了口气,捋起了长须:“元龙所虑,我岂不知?但这么多年来,那些名门望族已经在朝中深深扎根,若要拔除,谈何容易啊?我陈钊,在你们面前是元帅,可在朝中,也不过是一个戴着仆射官帽的人而已……”
“这……还好陛下是明君……”姜淮低声道。
“行了,元龙,咱们做好眼前之事吧!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去争取了。”陈钊拍了拍姜淮的肩膀,然后就离开了此处。
大战之前谈这些,未免有些令人心酸,可两人都知道,以后回了洛阳,有些东西早晚要面对……
军营中的将士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时间很快便到了正月十四。
正月十四下午,身披战甲的姜楚站在了那一千人面前,开始了战前的动员。
“将士们,我们此番便是要绕路奇袭镇南关的南门!途中,咱们要通过毒虫密布的山林,但是,桂老先生为我们准备了药膏!”姜楚说完,直接拿起一瓶药膏,用手一沾,抹到了她如花似玉的脸上。
“看到了没有?抹在脸上,手上,就可以不怕那些毒虫!看明白了没有!”
“看明白了。”所有人大声回答道。
“好!通过那小路后,咱们要直取镇南关的南门!而我们的武器只有绳子与钩锁!咱们必须在天亮时发起奇袭,用钩锁勾住城头垛口,然后爬上去夺下关城,机会只有一次,而且极其凶险,不敢跟我去的可以现在就走!”姜楚大声道。
“敢!”
“敢!”
挑选出来的勇士没有一个退缩的。
“好!”
姜楚随后看着那两百降兵:“你们,穿着你们原来的衣服,进了城之后,火速在叛军军营内纵火,遇见认识的人,能招降的就招降,告诉他们,我们绝不杀害一个俘虏,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两百降兵也回答道。
“好,带好器械,出发!”姜楚手一挥,便带着人朝着镇南关西侧的小道进发而去!
由于他们走的是小路,又有密林荆棘,所以根本不可能配马,于是只能依靠双腿,急行军前行!
当日下午,雨水又至。戴着黑斗笠的姜楚,选择了与这些人一起急行军,姜楚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拿着个装鹰的囊袋,冲在人群前方,领着他们前行!
而姜淮的大军,很快开始再度逼向镇南关,于当日傍晚抵达镇南关外十里处,安下了营寨!
连日下雨,镇南关内的叛军本以为姜淮会消停,可看见关外那庞大的军营,密密麻麻的旗帜,以及那些制好的攻城器械,顿时都吓到了。
姜淮,要来真的了!
镇南关内,很快恐慌声四起,因为此时关内仅有两万兵马,其中只有五千是战兵,一万五是运兵。真打起来,运兵的战力是远不如战兵的,而对面的姜淮,战兵最少就有三万!
所以正面进攻的姜淮,哪怕是磨,只怕也能磨死那五千战兵……
范柳合河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也慌了,召集手下将领开始商议起了对策来。
“大王,要不,咱们放弃镇南关,退回交州去吧?”木里晨说道。
“退?这镇南关可是险关,一旦后退,朝廷大军就会长驱直入,包围交州,交州除了红河滩,根本无险可守……”巫师当即反驳道。
木里晨却与巫师针锋相对起来:“敢问巫师,若是朝廷大军出一偏师,从海路奇袭交州,断了我们后路怎么办?”
“这……”巫师一下就噎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大王,眼下镇南关内的粮草也不多了,而且春日雨水一来,咱们的不少辎重都开始发霉了,如果粮草也发霉,咱们凭什么跟姜淮打下去?难道靠现在的士气吗?”木里晨大声道。
范柳合河一时也被问住了,现在雨水一来,镇南关附近的山林都是湿漉漉一片,守在那里的虫兵苦不堪言,关内又潮又湿,加上前几日俘虏被放回一事发酵,很多叛军已经厌战情绪高涨,士气极其低落。
“木里晨,你少在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我早就看你不对了,说吧,你是不是早就想投降朝廷了?”巫师指着木里晨破口大骂。
“巫师,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自随大王以来,何曾退缩过?”木里晨站起来,也用手指向了巫师。
“够了!”范柳合河也气的站了起来,大声喝止住了两人。
两人虽然没有继续争吵了,可谁都看谁不顺眼!
范柳合河发完脾气之后,也陷入了沉默之中,此时此刻,他多想井归田还在他身边啊……有他在,至少自己还能问出计策来……可自己驭下不严,居然让井归田被这些下属活活挤走了……
“先守住关城!快马发信给交州,让他们做好准备,应对海上来敌!”范柳合河大声道。
“大王,那四千多回来的俘虏怎么办?难道还要关着吗?军营内已经怨声四起了啊!”木里晨又补了一刀。
“那你就放了他们,让他们奉你为王好了!”失去理智的范柳合河冲木里晨来了这么一句话。
木里晨当场吓得一跪:“大王……末将无罪啊……”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
范柳合河恶狠狠的丢下这句话后,便冲出了大堂,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木里晨心头顿时凉到了肠子里,大王都成这样了,这仗还要怎么打?
镇南关,还守得住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当夜,叛军在范柳合河的督促下,才整备起武器,上城头防御。但是他们这些天根本就没有为守城做准备,不少士兵的刀枪甲胄都生了锈,用来遮雨的斗笠蓑衣都发了霉……
湿漉漉的雨水淋在了城头的叛军身上,让他们遍体生寒……他们遥望城外那篝火通明的军营,心中悸惧,手脚打颤……而让他们痛心的是,前几日的俘虏,进了城的还没放出来,没进城的,被射死的,尸体都已经发臭了……
那些人里边,可都是他们的亲人与同乡……
叛军已经军心动摇了,而平叛的大军这边,却是士气如虹!
当夜,姜楚带着一千号人,跟随着桂恕,那布,穿梭在这雨夜的山林之中。
没有火把,没有照明,所有人都是背着器械,手拉手前行,桂恕本领极高,夜间也可视物,他便成了领头人。而精心挑选的军士之中,也有许多夜视能力强的,这才让这支队伍得以前行……而那只猫头鹰,也时不时的在树梢上用叫声为他们引路……
那条小路,一路抵达镇南关南门,足足有四十里的路程,这本来是一条极其凶险的路。可正月十四这一夜,叛军却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就连虫兵都没有动静,让这一千人,居然用一夜时间,平安走完了这条路!
时间很快来到了卯时,也就是这个季节天亮的时候……
姜楚等人潜伏在镇南关南门附近的草丛里,顶着一身的雨水与汗水,蓄势待发。关城之上,根本就没有几个叛军在看守,长长的城头,仅有十几个火把在亮着,当然,火把都是被棚子罩着的那种……
“钩锁,上!”
宋灿,桂恕,忙牙同时点头,三个人率先掏出长长的钩锁,潜到城墙之下,用力将钩锁往上一甩!
“哒!”
“啪嗒!”
锋利的铁钩稳稳勾住了城墙垛口,三人同时拉了下绳子,确定结实后,迅速朝着城头爬去!
“走,都摸到那城下去,不要被上边的人看到。”姜楚一挥手,身后的军士纷纷猫着腰悄悄的摸到了城墙根下……
很快,桂恕第一个爬上了城头!
桂恕慢悠悠的起身,看着靠他最近的一个叛军,居然抱着长枪,披着一件蓑衣,靠在垛口睡觉呢……
“哎,还以为有多凶险呢……”桂恕念了一句,走到那叛军近前,朝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拳。
“梆!”
那叛军直接被一记重击打的双眼圆睁,随后又闭上,栽倒在地……
谁也没想到,镇南关南面的城头守备,居然松懈到了这般地步!
很快,姜楚的人如潮水般的涌上了城头!解决完城头的守军,打开城门后,自己这边居然没有伤亡半个人!
桂恕摇了摇头,朝姜楚道:“姜姑娘,看来,大事都被你家裴兄弟做完了,咱们,不过是来摘果子的……”
“果然,这些叛军居然毫无战斗力,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姜楚问道。
“怎么办?你傻啊?咱们直接伏下一军在城外,然后其他人直冲镇南关北门!里应外合,将这镇南关破掉!”桂恕激动的大喊道。
“行!咱们上!杀!”姜楚拔出腰刀,大喊道。
“杀!”
正月十五,天刚亮,镇南关便响起了喊杀声!
叛军,终于是迎来了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