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易平,心乱难息。
当刺史府的司马寥阜带兵冲入这偏厅时,只发现了昏厥在座位上的秦灵与贺方,以及偏厅穹顶上的那一个大洞。
“快,抬走抬走,去叫大夫!还有,给我追!”
司马寥阜对着身后的兵丁大喊道。
“是!”
秦灵与贺方很快被抬走,剩余的兵丁立马往外追击了起来。
而此刻的裴翾,早就背着张维逃出了刺史府,到了放马的那个小巷子里了。
“放我下来,裴翾……”肚子疼的张维在裴翾背上说道。
裴翾没有理会张维的话,走到自己马前,直接一跃而起,落在了马身上,而背后的张维也同样一屁股坐在了马屁股上……这把那个地摊小贩看傻眼了。
裴翾转头看向那小贩:“今天我没来过。”
“是是是!”小贩连忙点头。
裴翾随即又丢出了一锭银子,小贩接过之后,高兴的直接收摊了。
开玩笑,这一锭银子都够他摆好多天摊了……
裴翾骑着马,带着张维,想了想之后,不能回货栈,眼下城门未关,他还是得出城才行。至于那两个昏迷的人,醒过来只怕也得到夜里了。
“驾!”
裴翾想了想,直接纵马往北门而去!
守卫城门的兵丁,是归守备管的,而刺史府的兵丁,则是归司马管的。司马命令不了守备,若要全城戒严,则需要刺史或者秦灵下达命令,在这个命令没到之前,则是裴翾出城的机会!
裴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裴翾做了两手准备,他过城门时,自己换了一副装扮,而在他背后的张维,则戴上了一个斗笠,遮住了面门。
守门的兵也没有在意,就这么打着哈欠,都没正眼看这两人一眼,直接就略过了……
出城之后,裴翾将马停在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将张维放在了一棵柳树下,然后给张维把起了脉来。
此时的张维脸色扭曲,捂着肚子,几乎都说不出了话来。裴翾一把脉之后,发现他中的乃是一种慢药,于是他便动用自己的玄黄功,给他逼起了毒来!
好在张维是刚中毒不久,随着裴翾真气的注入,张维体内的毒素很快就被逼到了喉咙处,不多时,张维“哇”的吐出了一口黑血来,大口喘着气,可脸色却渐渐变得红润了些……
“多……多谢……”张维上气不接下气道。
“我在屋顶上可都听见了,现在你瞒不了了我吧?说吧,温良交待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裴翾带着不善的眼神质问道。
张维看着裴翾,忽然笑了笑:“好,我告诉你。”
裴翾静静的看着张维,张维于是缓缓的说了起来。
“温良,是前中书令洛北提拔的,可他却不是洛北的人,他是洛阳端王的人。”张维说出了一句令裴翾震惊的话来。
“还有,那个主簿贺方,也是端王的人……”张维补充道。
“那秦灵呢?”裴翾又问起了秦灵。
“秦灵我不知道,不过他应该是想抓住这个把柄,藏在手里,为了自己以后谋利……”
“这么说来,我们裴家村的惨案,是端王造成的?志才说过,上官卬曾经也是端王的门客!”裴翾眼神一变。
“很有可能……但是……”
“但是什么?”裴翾眼眶一睁。
“但是裴家村被灭的缘由,却仍然不祥……温良交待时,只说自己不过是奉端王的命,为上官卬提供便利……至于上官卬为什么要带人灭掉你们裴家村,他也不敢过问。”张维道。
“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裴翾虽然震惊,却还是有些失望……
“对!案子一旦查到端王头上,那就不是案子了。端王是陛下的堂兄,曾经执掌过数十万大军,虽然现在没有权职,但是他暗中能调动的人手数不胜数……所以一旦你继续追查下去,跟他对抗到底,莫说你,就连你身边的那些人,只怕都要遭殃……”张维眼神复杂道。
“所以,将这口锅扣在那个死人洛北头上,将此事圆过去,才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对吗?”裴翾声音有些寒。
“是……纵然你有本事,你不怕端王,你也得考虑皇帝陛下的态度……一旦皇亲涉及大案,你觉得他是会大义灭亲,还你公道呢?还是为亲者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张维说出了这句话来。
裴翾瞳孔一缩,没想到裴家村的案子牵扯到了地位这么高的人……纵然他不怕端王,敢与之斗争到底,可即便斗赢了,哪怕是他杀了端王,可自己难道又会落得好下场?皇帝难道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自己赢了要面对的也是雷霆龙威……
可换而言之,若是不与之争斗到底呢?那端王难道就会放过他?不说别的,就宣州刺史府那个主簿贺方,在自己启程之日,就跟秦灵谋划着要拔掉他的根基,置他于死地……
想到此处,裴翾开了口:“皇帝陛下有选择,可我没有!就算你们将这口锅扣在了洛北头上,将案子结了,端王也断然不会放过我的!而我也绝不会做待宰的羔羊,等着他的屠刀落下!”
张维闻言神色一变。
“案子我是一定会追查下去的,任何阻挡在我面前的人,不管是端王也好,皇帝也罢,谁要是敢阻拦,我就跟他们斗到底!”裴翾眼神坚毅道。
张维叹了口气:“你斗不过的……你一离开宣州,只怕秦灵就会对你……”
“他活不了多久的。”裴翾冷冷道。
“什么?”张维震惊不已,忽然想起来裴翾给贺方和秦灵喂了药丸,于是问道:“你,你给他们喂了毒药?”
“是的,一个半月之后,他跟那个出馊主意的主簿就会肠穿肚烂而死……”裴翾面无表情道。
“你……你怎能杀官?”张维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是他们先使坏的,我当然不能留着他们了!张先生,下午若不是我,你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吗?”裴翾盯着张维道。
张维沉默了……事实确实如此,这两个人不是一般的坏。
“我是江湖人士,江湖人士自然用的是江湖法则,我可等不了什么陛下来审判他们这两个狗官!若等到陛下审判,只怕他们早就把坏事做绝了,而到那时候,我在宣州的根基也已经被他们拔了!”裴翾背过身说道。
张维沉默了半晌,之后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你走吧,你的家不是在宣州城郊外吗?赶紧回去带着家小离开吧。”裴翾转身对张维道。
“离开?我离开了志才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的,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他?快走吧,秦灵短时间内不会死,他还要找你的。”裴翾道。
“那你呢?”
“我自然是继续往北了。”裴翾淡淡道。
“可是,这么一来,他们就会怀疑志才!就会找志才的麻烦!”
“那就让他们找吧!”裴翾直接道。
“你?”张维有些不敢相信,因为秦灵肯定会报复的,哪怕他只能活那么久……
“志才武功可不低,智略也强,他们绝不敢逼志才怎么样的。而且,他们所密谋之事绝不敢大白于天下!所以,他们只敢背后做小动作,绝不敢逾矩的,况且,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裴翾淡淡道。
张维还是担心,可裴翾已经翻身上马了。
“快走吧!消失的远远的,等秦灵死了你再回来!”裴翾丢下这句话后,便纵马往北而去!
张维思索了一番后,也终于是选择了相信裴翾,他起身之后,连忙往自己城郊的小院子而去!
等到裴翾抵达江边时,天也已经黑了。
可好在,江边的码头边上,燃起了一片片的篝火,单渠的商队以及姜楚等人正在此处等着他。
裴翾打马走过去,姜楚很快就带着小鹰走上前来,一脸关切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晚才来跟我们汇合?”
姜楚这么问,自然是收到了小鹰带来的信,裴翾在信上说,他临时遇到了要事,让他们不要担心。
裴翾笑了笑,翻身下马,直接从姜楚手上拿过小鹰,然后朝姜楚问道:“有纸笔吗?”
“有!”
姜楚立马就从包袱里翻来了纸笔,研好墨后,将笔沾上墨递给了裴翾。
裴翾想了想,直接就在纸上写了起来,将今天自己在刺史府听到的话以及救张维的过程写了下来。写完之后,将信在篝火旁烘干,然后卷起来,绑在了小鹰腿上。
接着,裴翾对小鹰指指点点,嘴里“咕咕”叫了几声之后,将小鹰一把抛起,小鹰立马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它送信给谁?”姜楚惊问道。
“自然是燕姐了。在宣州这几日,都是她喂的小鹰,小鹰已经记住她了。”裴翾解释道。
“你又干了什么大事啊?我刚才看你信上写的挺严重的……”姜楚小声问道。
裴翾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是两个狗官在我走后,密谋想拔掉我在宣州的根基而已。”
“啊?”刚赶过来的其余人听得此话震惊不已,好家伙,这两个狗官这么坏的吗?
“放心好了,既然让我知道了,他们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我刚才写信给燕姐,她得知后,自然会用心提防的,我们相信她就好。”裴翾安慰众人道。
“好。”姜楚等人点头,选择了相信裴翾。
当夜,数十艘船停靠在了码头,众人打着火把,搬着货物,拉着马车登上了船,趁着夜色,渡过了大江。
当夜酉时,小鹰飞到了追云货栈,在二楼靠窗的一个黑色斗笠旁停了下来。阮燕得知后立马找去,从小鹰腿上取下了信纸,然后跟罗雍看了起来。
两人看完之后,罗雍顿时大怒:“秦灵狗贼,安敢如此!”
“原来那个主簿贺方是温良的人……他们居然密谋想害我们?”阮燕又惊又怒。
“好在是裴兄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罗雍重重呼着鼻息说道。
“那咱们怎么办呢?那秦灵醒过来恐怕要找你麻烦的!”阮燕对罗雍道。
“让他来好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斗不过我的,况且我师傅应该也安全了,我也没有其他后顾之忧了。”罗雍眯了眯眼,露出难得一见的怒色。
“好,那咱们就让他来好了!”阮燕信心满满,既然秦灵活不了多久,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很快,小鹰再度带着一封信,飞向了夜空之中。
而被打晕了的秦灵与贺方,在宣州最好的大夫的照料下,也于酉时才醒过来。
醒过来后的秦灵,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脸上的怒容根本掩饰不住。
“哪个王八蛋干的?居然敢闯入刺史府,对本都督下手!”
站在他榻边的随从道:“都督,您当时支开了所有人,除了您,谁也没看见那人长什么样子啊……”
“废物!”秦灵想抓起东西砸这个随从的头,可一伸手,却差点从榻上摔下来……
随从连忙上前搀扶住秦灵,弱弱道:“都督……您当时没看清是何人吗?”
秦灵怒视着随从,又开不了口,那人出手太快,他当然没看清了……
“贺方呢?”
“贺主簿也刚醒……”
“去问他!”
“是是是!”随从连忙朝外跑去。
“回来!”秦灵又将随从喊了回来。
“都督还有何吩咐?”
“张维呢?”
“张维?什么张维?我们冲进去的时候,根本没看见有其他人啊!”随从一脸懵。
“滚!”
“是是是!”随从连忙头也不回的跑了……
秦灵气的浑身发抖,之前在街头上被江湖人士嘲讽也就罢了,可今日居然在府里,还是在那么秘密的谋划时,居然被人偷袭……更让他生气的是,自己居然连那人的面都没看清就被打晕了……
“可恶!本都督居然被人如此羞辱,可恶!”秦灵肆意发泄了起来,可发泄也没用,太阳穴上的疼痛仍然没有缓解,同时,他肚子里也似乎有些不舒服……
“来人!来人!”秦灵朝外大喊。
很快,又有人进来了,进来的是他的亲兵。
“都督何事?”
“本都督要如厕,快扶我去!”
“呃……”亲兵愣了一下,旋即点头:“是。”
秦灵被亲兵搀扶着,朝茅厕去了。
就在秦灵如厕时,司马寥阜跟宣州守备简钰进来找人了,两人听闻秦灵在如厕,于是只好待在房内等,等了足足两刻钟,才等到被亲兵扶进来的秦灵。
秦灵如厕时间久,双腿都是麻的,他看着站在面前的寥阜与简钰,立时问道:“你们来作甚?”
“见过都督,今日傍晚,廖司马找到卑职,要卑职封锁城门,可卑职职分所系,不能听他的命令,于是来请示您,谁知道一等就等到了这么晚……”大胡子简钰解释道。
“你,你还没封锁城门?”秦灵脸色相当难看,刺史府遇袭是下午申时左右,而当他醒过来时,已经是酉时三刻了……
“这,卑职只有得到刺史的命令与您的命令才行……新的刺史还没下来,所以……”
“废物!”秦灵气的指着简钰破口大骂,“有人行刺本都督,从刺史府逃了出去,寥阜告诉你的时候,你居然还想着请示?”
“那……那卑职现在就去封锁城门!”简钰拱手低头道。
“蠢猪!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封锁城门还有什么用?人早就跑了!”秦灵已经被这个愚蠢的守备官气的快吐血了。
简钰于是道:“请都督吩咐,那卑职现在该怎么做?”
“你,速速带兵去宣州城郊,去张维的院子里,将他一家老小给本都督抓过来!”秦灵激动的声音都快哑了。
“啊?抓他一家老小做什么?”简钰又问了起来。
秦灵被气得胸膛不断起伏,他颤抖着手指,指着简钰说不出话来,接着,他终于是放弃了一般,指着司马寥阜:“你……你带兵去……快去!”
“是!”寥阜干脆利落的答应着,然后转身就去了。
“都督,那卑职去做什么?还要不要封锁城门?”简钰还在问。
“你……”秦灵没想到这个宣州守备如此愚蠢,他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忽然,他肚子再度一痛,让他那张本就气得煞白的脸一下子扭曲了起来。
“如厕……”
秦灵几乎是哀嚎着喊出了这两个字……
秦灵很快又被亲兵带去了茅厕,而宣州守备简钰还愣在原地,他甚至摸了摸脑袋,自顾自嘀咕道:“呃,我该去干嘛呢?”
没人知道他该去干嘛……
寥阜带兵跑到张维家时,却发现张维家里已是空的,他一家老小早就不知所踪了!
寥阜扑了个空,立马回去跟秦灵禀报,可回去的时候,秦灵因为如厕过多,直接脱了力,再度昏睡了过去……
于是这一夜,就这么草草了事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二月十六,可秦灵起床时,已经是中午了。
“张维……全家……全家抓起来了没?”秦灵一醒过来,就开口问道。
“回都督,没有。”随从答道。
“为何没有?”
“廖司马去的时候,张维全家老小早就不见了。”随从答道。
“为什么不见了?”
“卑职不知。”
“为什么他不去追?”
“这……”
面对随从一问三不知,秦灵再度发火了:“速速……速速去叫贺方,寥阜,简钰……算了,简钰不要喊,就叫这两个人来,快!”
“回都督,贺主簿昨夜如厕了八回,现在还在昏睡呢……”随从弱弱道。
“睡……睡他妈个头!”秦灵抓起枕头,朝着随从砸去,随从头一偏,又躲开了,可秦灵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用力过度,居然一下从榻上摔了下来,直接把腰给扭了!
“啊哈……”摔下床的秦灵发出了一声惨呼……
“都督!都督!”
随从连忙将秦灵扶起,好不容易将他扶上床,可怒不可遏的秦灵再度一甩手:“滚!”
“是,都督!”
随从连忙就跑了出去……
腰疼不已的秦灵望着随从就这么跑了出去,气的更是肺都开始疼,他伸出手,朝着门口沙哑的喊道:“回来……你回来……”
可随从已经跑远了,根本就没听见……
等到寥阜跑过来时,秦灵又昏睡了过去,至于是昏了,还是睡了,谁也不知道……
在货栈内,等了一天的罗雍跟阮燕,一直都没等到秦灵带着官兵过来找麻烦,两人也是吃了一惊,难道秦灵就不行了?小翾不是说下的是慢药吗?
一直到二月十七,秦灵才恢复了一点,腰疼的他,终于是按耐不住了,带着一大群官兵就包围了追云货栈。
不知他是被属下的愚蠢冲昏了头脑,还是自己也蠢,居然直接下令要在客栈内搜捕张维一家!
罗雍当即持刀拦在了货栈门口,对着上前来的官兵大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躺在轿辇上的秦灵指着罗雍:“罗雍,你别装了,二月十五闯入刺史府,打伤本都督的是不是你?”
罗雍冷笑一声:“笑话,我二月十五一整天都在货栈内,这条街的街坊四邻都可以作证!”
“那你师傅张维现在何处?”
“我还要问秦都督你呢!为何我师傅二月十五下午被请进刺史府现在都没出来?而且我师傅一家老小都不见了踪影?秦都督,麻烦你给个解释!”罗雍大声喊道。
秦灵脸色一变,没想到罗雍居然反问了起来。
这时,货栈周围围上来了一大群百姓,他们看着这两拨人对峙,脸上充满了惊讶之色,这追云货栈难道得罪了这位都督?可是当日开张之际,这位秦都督都来亲自捧场了啊?
“对,给我们个解释!”阮燕也站了出来,“秦都督,我们货栈一向都做本份生意,街坊四邻都知道!今日围住我们货栈是何道理?况且志才昨日一直都在,下午更是一直坐在货栈门口,来来往往的街坊四邻哪个不知道?”
秦灵听着这话,脸色铁青,这怎么可能呢?不是罗雍救的张维,那会是谁?
旋即,秦灵想到了两个人,裴翾跟高凰。
“那就是裴翾干的!”秦灵旁边的贺方当即说道。
“贺主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小翾他们前日一早就出了城,往北去了,根本就不在宣州!你不要血口喷人!”阮燕大声道。
“秦都督,我师傅到底在哪?”罗雍指着秦灵大声道。
秦灵哪里知道在哪?他根本就答不出来。
“你们……”秦灵指着这门口的两个人,胸中怒气翻涌,可是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怕他的什么官威。而且这两人当初都是进过刺史府的,参与过绑架温良的,根本就不怕被吓到……
“若是秦都督不给我个说法,那可就别怪我罗雍不给你面子了!”罗雍毫不畏惧道。
“你师傅与贼人勾结,暗害本都督,偷袭之后,就逃窜了出去!这就是那日的经过!”秦灵勉强解释了一句。
“那你请我师傅去刺史府所为何事?”
“这……”秦灵又说不出来了,这种事怎么能说呢?于是他旁边的贺方接过话茬道:“自然是请他喝酒叙话了……还能有什么别的事?谁知道叙话到一半,贼人忽然从屋顶下来,打伤了秦都督跟我,然后就带着张维跑了!”
“那你带兵来此作甚?难道你怀疑那个贼人是我?”罗雍大声道。
“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挡在门前不让我们进去搜?”贺方指着罗雍道。
“好啊!你们去搜啊!”阮燕大声道,“若是你们搜出来了,我们自然无话可说,若是你们搜不出来,甚至弄坏了我们的东西,那可就得说道说道了!你们高高在上,居然明目张胆的欺压百姓!到时候我会让整个宣州的老百姓都知道你们的恶名!”
“你……”秦灵没想到阮燕一个女人居然这么勇敢,顿时也被震住了,他最好名声,若是名声臭了,那是他无法接受的事。
“搜!”贺方却想都不想,直接一挥手。
“慢!”
秦灵拦住了贺方,转头对阮燕道:“这件事,本都督早晚会查清的!本都督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不干净,到时候可别怪本都督无情!”
“我们干净的很!倒是秦都督你,回去好好擦擦你的屁股吧!”阮燕叉着腰道。
一说到屁股,秦灵脸挂不住了,恰好此时,他腹中一痛,不行,又要如厕了……
“走,回府!”快憋不住的秦灵强行憋住了,连忙下令打道回府。
秦灵一声令下,官兵们纷纷退下了。
他当然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张维有一个当刑部尚书的兄长,裴翾又是南征功臣,要进洛阳面圣的……而且面前的罗雍又是个高手,一旦将他逼急了,万一他真动手怎么办呢?
得慢慢来才行……秦灵捂着肚子这么想着,可他终究是恨,恨自己手下没有个高手……
没有一个像裴翾,高凰那样的高手……
除此之外还能恨什么呢?只能恨自己倒霉罢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不仅倒霉,而且离发霉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