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随着弯曲的江流,一路驶向了北方。
这个人们口中的盛世,既有战场的血腥,也有着江湖的险恶,更有着无数底层人挣扎的惨象。
对此体会最深的莫过于姜楚了。
正月三十日,姜楚站在船头,望着两岸巍峨的青山,眼前静谧的绿水,长吸了一口气……
脱离了那帮人的追杀,终于是过上了好日子。这昭武派的人果然能处!
这时,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从她耳边响起,她转头,就看见了头上还包着白布的裴翾。
裴翾今天的装束相当难看,额头上那一圈包着白布,一缕头发搭在右脸,遮住了那片伤痕,只露出了一张左脸来。而头顶的头发更是随意挽了一下,然后扎了个纺锤样的发髻,上边斜插着一根木簪。至于身上,则是穿着一身酱色的粗布衣,衣服上褶子不知有多少,也不知洗没洗过……那副样子看上去就像个摇船的桨手。
“姜楚。”裴翾喊了一声,语气相当不客气。
“怎……怎么了?”姜楚有些慌,看着裴翾额头那白布,想起那晚自己的莽撞之举,她就觉得裴翾是来找她算账的。
“我听周燕说,你也受了伤?”
“没事,胳膊上擦了两下而已。”姜楚答道。
裴翾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跟着我,太凶险了……我这个人也不知为何如此多灾多难,老是连累身边人……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离开你?”敏感的姜楚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对,若是我以后解了蛊,活了下来,我再来找你……”裴翾认真说道。
“若是活不下来呢?让我来找你的坟,给你烧纸?”姜楚质问道。
“不烧也行……”裴翾低头回答道。
“你!”姜楚又被气到了,这个人怎么老是这样呢?
“我从来没觉得是你拖了后腿,说实话,你一个姑娘家,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经很厉害了……也许我就是个天煞孤星,身边的人都会因为我遭遇灾厄……”
“够了!裴潜,你不要说了!”姜楚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裴翾沉默了,他沉默的看着姜楚,半张脸上尽是麻木之色。
“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你这蛊解的了也好,解不了也罢,我会陪你走完这段路!我姜楚,绝不是心志不坚之人!若是你真的死了,我也会亲手给你挖坑,送你进棺材,刻下你的墓碑,然后给你烧第一摞纸钱!”姜楚大声道。
裴翾麻木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而姜楚,眼中已经有了泪水。
“那他要是解掉了蛊毒呢?”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两人转头,来人是昭武派的女弟子颜华。
“颜姑娘。”
“颜女侠。”
两人同时开口,跟颜华打起了招呼来。
颜华双手抱着剑,走了过来,笑脸盈盈道:“说的那么悲惨,还上坟烧纸都来了,我看你们不如谈点别的。”
“依颜姑娘之见,我们该谈什么呢?”裴翾问道。
“谈婚论嫁。”颜华笑道。
裴翾跟姜楚同时一怔,然后撇过头,手伏在船栏上继续看风景了……
谈婚论嫁,谈个屁!
裴翾这么想着。
还太早了,还是要回家一趟!
姜楚这么想着。
“好了,两位,看来你们恢复的都不错,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颜华转移了话题。
“颜姑娘请说。”裴翾转过了头来。
“敢问裴少侠,出身何门何派?”
“飞鹰门。我曾是飞鹰门的鹰奴。”裴翾直接答道。
颜华微微一怔:“飞鹰门已经没了吧?”
“没了。”裴翾点点头。
“那你可否考虑加入我们昭武派呢?你放心,我们掌门是通情达理之人,绝不会让你三跪九叩进门还收你拜师礼的!”颜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裴翾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
“那如果你活下来了呢?”颜华继续问道。
裴翾还是摇头:“多谢颜姑娘的好意,我不想加入任何门派,我要回宣州,跟我的那些朋友在一起。”
“裴少侠,我想你误会了,你就算加入了我们昭武派,也可以回宣州跟朋友团聚的。在我们昭武派,寻常弟子,一年之内都可以回家待三个月。至于内门弟子,更是有半年时间可以随意支配。而如果裴少侠加入我们,一年之中最多只要在门派中待上三个月。”颜华解释了起来。
裴翾微微一惊,这昭武派可以啊,居然这么宽松?
他回想起他在飞鹰门的日子,那真可谓是度日如年……
裴翾还是摇头:“多谢颜姑娘的美意,我那些朋友乃是行商的,他们的商队一年到头都要在外边行走,恐怕三个月也难。而且,万一以后我要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岂不是也要连累你们昭武派?”
颜华垂下了眼帘,微微摇了摇头,看来这人是不愿意加入他们了。
“不过,那位周姑娘,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她一心想要学武,或许她能答应。”裴翾提起了周燕。
“是吗?”颜华挑了挑眉。
“嗯,她是个乖巧的姑娘,不仅才思敏捷,会读书识字,而且做得一手好菜。”裴翾说出了周燕的优点来。
颜华微微颔首:“好吧,那我去问问她。”
颜华说完就抱着剑离开了。
“裴潜,你开什么玩笑,你要送周燕去昭武派?”许久没说话的姜楚问了出来。
“嗯,我没开玩笑,或许去昭武派比跟着我好。”裴翾答道。
“喂,她这么好,你就不想娶她吗?”姜楚随口就问了出来。
“我……我不敢想……你别问这个!”裴翾摆摆手,连忙回船舱内去了。
眼看裴翾直接就跑了,姜楚也是愣住了,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啊!
老实姑娘颜华照着裴翾的话,问起了周燕,结果周燕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裴大哥是我们兄妹的救命恩人,我们这一生都决定跟随他!”
颜华傻眼了,好嘛,一个姜楚,一个周燕,死心塌地的要跟着裴翾,这裴翾那么有魅力?
他那张脸也不好看啊!
颜华百思不得其解。
船仍然在蜿蜒的江水中行驶着,距离宣州,仍然还有很远。
而正月初自邕州离开的独孤艳一行,已经领先了裴翾近千里地了。
正月二十九,独孤艳一行已经抵达大江中游的江城。江城处在汉水与大江汇合之地,是一座比邕州还大的城池。在这么大的城池中,自然有九天神教的分坛。
独孤艳一行下船之后,换上了车马,沿着江城之中的主道一路前行,前行了数里后又从小巷子转往北边,接着一路绕,绕了两刻钟的时间,终于是来到了一处黑色砖瓦的院子前。
院子大门的门槛下,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这个符号形似凤凰,正是九天神教的暗标。
“圣女,到了!”
沙摩朝躺在马车内的独孤艳喊了一声,独孤艳睁开了眼睛,随后撩起了车帘,看着那个符号点了点头。
的确是到了。
独孤艳跳下了马车,拍了拍手,然后甩了甩头上的小辫子,走到门前便道:“这门为何关着的?”
沙摩连忙上前敲门,敲了好几遍之后,终于是有人开门了。
开门的是一个瘦脸尖下巴驼背的人,正是这里的管事。
管事见到独孤艳,没有丝毫惊讶,咧嘴一笑:“圣女,您来的正好。”
“正好?”独孤艳不解。
“教主,在里头。”管事说出了一句令独孤艳震惊的话!
独孤艳连忙疾步冲进了门内,一路走过院子,穿过门廊,来到中堂大厅内,果然看见了大堂之上,坐着一个一身红色长袍,须发皆黑,面如冠玉的翩翩男子!
独孤艳连忙上前,跪了下来,口中高呼:“独孤艳参见教主!”
红袍男子正是九天神教教主独孤凤!
独孤凤年过花甲,可是看起来却如同三十的俊俏男子一般,他身材修长,风度翩翩,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两道浓浓的剑眉之下,是一对充满光芒的眼睛,顾盼之间,足以令少女侧目,美人驻足。
他绝对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甚至他的孙女独孤艳,跟他一比,也黯然失色……
“艳儿,起来吧。”独孤凤轻轻抬了抬手,声音富有磁性。
独孤艳站起身,左右一扫,这才发现两侧坐着十个人,这些人里边除了其中一个是这分坛的坛主外,其余九人全部是来自九天神教的长老。
“独孤艳参见诸位长老!”独孤艳抱拳朝着侧面坐着的十人行了一礼。
十人纷纷朝她点头,看起来对她很满意。
“艳儿,听说你拿到了那个鼎?”独孤凤笑着问道。
“回教主,不是一个,是一对。”
“一对?”两侧坐着的九天神教长老纷纷吃惊不已,怎么还一对呢?
“沙摩,带上来!”
独孤艳朝身后一喊,很快她的人便抬着两个宝鼎走了上来,将两个宝鼎放在了大堂正中间。
独孤凤看着这两个鼎,剑眉一挑,随后缓缓走了下来,走到两个鼎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两个鼎的表面。
“不错,艳儿,你干的好!”独孤凤赞赏了一句,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两个鼎看。
两个鼎的形状大小一般无二,甚至上边的花纹都是一致的,唯有镌刻在上边的字,有一个字有差别。
独孤艳静静的看着独孤凤,等待着他说下一句。
“艳儿,这一对鼎,似乎大有学问吧?”独孤凤指着镌刻在鼎上的南越古国文字问道。
独孤艳点头,上前指着其中一个:“这个鼎,是傩蛇门里找到的,名为傩鼎,是专门炼制毒药的。”独孤艳说着,又指着另外一个鼎:“这个鼎,名为巫鼎,是在那石林底下,阿鼻侯墓里找到的,乃是专门炼制灵丹的。”
“哦?”独孤凤哦了一声,看向独孤艳,“我的乖孙女,你居然这么厉害?连傩蛇门的毒鼎都能弄得到?而且,你还认识这上边的字?”
独孤凤说到此处,周围坐着的人纷纷走下来,打量着这两个鼎,可他们眼中多是惊叹,也根本不认识这上边的字。
“回教主,我一个人自然不行,其实,有人帮了我,这些字也是那个人告诉我的。”独孤艳如实道。
“谁?傩蛇门老祖可不是一般人物,傩蛇门也是相当难缠的门派,要想拿到这个鼎,恐怕得灭了傩蛇门才行吧?圣女,是谁帮了你?”一个满头白辫子的长老问道。
“此人名叫王有才,江湖绰号玄鹰!”独孤艳说道。
“玄鹰?”独孤凤沉吟了起来,这个绰号他当然听过……
“教主,王有才是个难得的好人,他有勇有谋,信守承诺,是他在石林里救了我,后来我随他带人攻打梓华山,傩蛇门老祖也是被他击杀的,我能顺利拿到这两个鼎,都是他的功劳。”独孤艳如竹筒倒豆子般说道。
“呵呵呵呵……”独孤凤笑了起来,而后看着独孤艳,脸色有些狐疑,但是并没发出质问。
“圣女阁下,这个玄鹰,不会是臣服在了你的石榴裙下吧?一个中原的汉人,如何会帮我们做事?”一个长老问道。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他没有因为我是异族就排斥我。而且,此次南下,我也见到了朝廷南征主帅陈钊,以及主将姜淮,他们也没有排斥我,尤其是陈钊,甚至还请我吃了年夜饭。”独孤艳再次说道。
“这样啊……”独孤凤脸色缓了缓,继续看着两个鼎,便没了下文。
独孤艳见状,便拱手道:“如果教主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退下了。”
独孤艳说罢便准备离去,可却被独孤凤喊住了:“回来。”
独孤凤将目光从鼎上挪开,随后一甩手:“除了艳儿,你们都可以下去了。”
那些长老于是纷纷离开了,很快,大堂之中就剩独孤艳跟独孤凤了。
“教主……”独孤艳弱弱来了一句。
“我是你爷爷!叫爷爷!”独孤凤板起脸道。
“是,爷爷……”
独孤凤也不端着了,一双剑眉一挑,眼睛一瞪:“好你个小妮子,带着几个人,凭着几条线索就敢去南疆?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你爹娘都不在了,就剩你一根独苗,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你爷爷我怎么办?”
“我……”独孤艳感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呵,算你运气好,什么王有才的你就别惦记了,赶紧回天穹山去。”独孤凤训斥道。
“可是爷爷,我也立功了啊!你看,这两个鼎我都带回来了。”
“是,你立功了!那又怎么样呢?要爷爷奖励你一个男人吗?”独孤凤呼着粗气道。
“爷爷你怎么说的那么恶心呢!”
“行了,没事就赶紧下去休息!”独孤凤挥了挥手。
“爷爷,我还有一事。”
“什么事?”独孤凤问道。
“那个,王有才他中了傩蛇门老祖的蛊毒,我想问问……”
“蛊毒?什么蛊?中蛊之后什么样子?”独孤凤发出了三连问,
“眼中有红点,两只眼都有,而且是对称的。一旦发作,他就会头疼欲裂,而且发作过后,眼中的红点会变大……”
“大日红轮蛊!高轮密宗的蛊术!”独孤凤直接说了出来。
“吐蕃的高轮密宗?可是,吐蕃的蛊毒怎么会在这傩蛇门老祖手里呢?”独孤艳问道。
“这并不奇怪,因为傩蛇门老祖也不是一直躲在山中修炼的,他也要出去见见世面,而同样的,高轮密宗的喇嘛也经常去中原。”独孤凤解释道。
“爷爷,你帮帮王有才吧!”独孤艳拉着独孤凤的手,摇晃了起来。
“恐怕帮不了了,中了大日红轮蛊,最多半年就会死。而且最后的两个月,他根本就无法行走,头疼会让他陷入疯癫,失去理智。从他中蛊的那一刻起,他就只剩四个月时间,而这四个月,想要从南疆去吐蕃,就算高轮密宗愿意给他解蛊,他也未必能撑得到。”独孤凤长吸一口气说道。
独孤艳摇着独孤凤的手一下就停了下来……接着,一滴眼泪也滴了下来。
独孤凤看着孙女流泪,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脸:“乖孙女,莫非你看上那个王有才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太可惜了……他是个难得的好人,而且文武双全……”
“长得也一表人才,就像你爷爷这般?”独孤凤插嘴道。
“那倒没有,他的半张脸,是被毁掉了的,他天天只能戴着面具。”独孤艳答道。
“来来来。”独孤凤拉着独孤艳的手,就往大堂上的座位上走,边走边道:“你跟爷爷好好说说,你这趟南疆之行,你知不知道爷爷担心死了,不知派了多少人去找你……”独孤凤一路絮絮叨叨道。
独孤艳擦着眼角,露出了笑容来,有这种爷爷,那是真幸福。
在幸福爷爷的询问之下,独孤艳一五一十将南疆之行一事全部说了出来,说起石林被蛇咬,奄奄一息时,独孤凤满面悲伤,说到裴翾默默救下她时,独孤凤眼睛一亮……
当说起梓华山那一战时,独孤凤一脸杀气,听着裴翾击杀傩蛇门老祖时,他眼中尽是惊讶……
“傩蛇门老祖的实力,堪比高凰了,这王有才居然能将其击杀?”独孤凤惊讶的问道,“他是怎么破巫傩神功的?”
独孤艳一字一顿道:“因为,他练了玄黄神功。”
“什么?”独孤凤顿时就激动了站了起来,“他难道是王天行的孙子?不对啊,那个老不死的哪有孙子?”
“可是,他使的确实是玄黄神功啊,而且,找鼎的时候,我们还在阿鼻侯的棺材里找到了玄黄真经!”独孤艳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那你怎么不拿回来?”独孤凤表情相当激动,原本玉树临风的他此刻像极了一个二世祖。
“爷爷,我拿回来也没有用啊,那玄黄真经,都是南越古文刻的,而且,也只有王有才看得懂那南越古文。”独孤艳说着便指向了那两个鼎,“若不是他认得那字,我都分不出两个鼎哪个雌哪个雄呢!”
“那这小子可不能让他死了!”独孤凤神色更激动了,“这可是个人才啊!”
“爷爷,您似乎话中有话啊!”
独孤凤神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捋着黑须道:“据我所知,那王天行只领悟到地经,就已经天下无敌了,而最神秘的天经,他根本就看不懂……”
“什么地经?天经?”独孤艳一脸诧异问道。
“哼,天地玄黄,乃上古流传下来的至高神功,后来被人归纳为两册,一册是玄黄真经,一册是天地冥书!那玄黄真经若能炼至大圆满,武功可进天下前三!王老贼不仅练就了玄黄真经,甚至连天地冥书的上半册,地经,都已经修炼的差不多了……可他从始至终都无法参透天经!因为那天经,据说不同于任何一个朝代的文字,出自何处也已无从考究……”独孤凤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
“所以,王有才,极有可能参透那天经?”独孤艳惊道。
“不错,你可知爷爷为何出现在此?”独孤凤忽然说起了这个来。
独孤艳摇头,她哪里知道。
“因为江湖传闻,天地冥书在南疆现世,出现的地方正是南越古国的王陵!”
“啊?不是一直在王天行手中吗?”独孤艳不解。
“那可不一定,你们不就在阿鼻侯的墓里发现了南越古文写的玄黄真经吗?说不定,那王陵内的天地冥书也是南越古文写的呢?”独孤凤反问道。
“可是爷爷,这极有可能是个幌子啊!你想,南越古文都没几个人能认识,就算那天地冥书被人拿出来,拿出来的人难道就知道那是天地冥书?”独孤艳道。
“那万一是真的呢?”独孤凤又反问道。
“万一是真的,那王天行必然第一个赶过去,然后将所有敢与他争夺的人杀个精光!”独孤艳大声道。
独孤凤闻言神色一凛。
“爷爷,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设的陷阱!咱们还是不去为好!”独孤艳劝道。
“呵呵呵……”独孤凤笑了起来,摸了摸独孤艳的脑袋,“有道理,看来我的乖孙女长大了啊……可是,你说的也不全对。”
“请爷爷明示。”
“我告诉你,大部分江湖人士,都是想去浑水摸鱼的……这就像一坨饵料扔进水里,首先过来的自然是小鱼……慢慢的饵料开始被水冲散,味道散开之后,大鱼也就过来了,大鱼就会驱赶小鱼……”独孤凤慢条斯理道。
“爷爷的意思是,等大鱼们开始抢夺饵料,大打出手,两败俱伤时,那些小鱼就会捡漏?”独孤艳试着说道。
“不不不,而是那撒饵料的人就会撒网,将这些大鱼一网打尽!”
独孤凤伸出手,朝前一撒开,只见整个大堂内,两侧的椅子都开始摇动了起来……接着,他手猛地一抽,那些椅子纷纷朝他飞去!他手掌再度一翻,那些椅子顿时又齐刷刷的落在了他面前,排成了一排。
“难道王天行就是那个撒饵料之人?”独孤艳问道。
“很有可能!”
“那我们?”
“我们自然是漏网之鱼,待到那撒饵之人收网之际,再一下出手,保管他落水而死!”独孤凤说着,单手朝前一压!
“砰砰砰砰!”
那一排排的椅子顿时纷纷碎裂,化成了木屑……
若说天底下谁最恨王天行,那莫过于独孤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