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说的没错,推行过程中的困难远比想象中更多——旧势力的抵制、文武思维的冲突、政务经验的缺失,每一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就在此时,内侍禀报:“陛下,林大人派人送来书信,说通州乡绅背后有前朝旧臣暗中支持,囤积粮食只是试探,恐怕还会有更大动作。”
贾政眼神一凛,心中的烦躁被凌厉取代。
旧臣、乡绅、旧吏,这些潜藏的势力终究还是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传旨给林如海,通州乡绅作乱之事,不必手软!”贾政语气铿锵,“查清背后主使,一律革职查办,抄家问罪!再传旨给所有试点武官,允许他们便宜行事,凡阻挠新政者,可先斩后奏!”
“遵旨!”内侍躬身退去。
御书房的烛火摇曳,映照着贾政坚毅的身影。
他知道,这场吏治改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武官主政的试点只是开始,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激烈的反抗、更复杂的局面。
那些暗中作祟的旧势力,会不会联合起来反扑?
武官们能否及时吸取教训,掌握政务分寸?
文官集团会不会借机发难,质疑新政?
贾政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决绝。
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困难重重,他也必须坚持下去。
为了宸朝的长治久安,为了天下百姓的安稳日子,这场铁腕改革,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而这场关乎王朝命运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艰难的深水区。
贾政压下心中烦躁,翻出一套玄色戎装换上。
银甲覆身,腰悬佩剑,往日里帝王的威严中多了几分沙场铁血之气。
他没通知任何人,只带两名侍卫,悄然出了皇宫,直奔禁军大营——既然决意用武官主政,就得亲自看看这支队伍的成色。
禁军大营外,岗哨林立,士兵们铠甲鲜明,见贾政一行人靠近,立刻挺枪阻拦:“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侍卫上前一步,亮出令牌:“陛下驾临,还不速速行礼!”
岗哨士兵脸色骤变,慌忙跪倒在地:“末将不知陛下驾到,死罪!”
营内将士听闻陛下亲临,纷纷列队迎候,甲胄碰撞之声整齐划一,虽事发突然,却丝毫不乱。
战争刚过,军纪未废,粮饷充足,将士们个个精神饱满,眼神锐利,透着一股昂扬之气。
贾政满意点头,摆手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他踱步走入大营,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队伍:“伍长以上出列!”
数十名身着校尉、伍长服饰的将士应声出列,身姿挺拔如松。
“你们之中,识字的举手!”贾政沉声道。
令他意外的是,几乎所有伍长以上将士都缓缓举起了手,约莫占了九成之多。
“陛下,末将等在军中闲暇时,都跟着文书学习识字,如今寻常公文都能看懂!”一名校尉高声禀报。
贾政心中一喜,这比他预想的好太多——识字便意味着能看懂政令、学习政务,培养起来事半功倍。
他走到一名年轻伍长面前:“你说说,若让你去地方主政,推行减租减息,你会怎么做?”
那伍长略一思索,朗声道:“末将先张贴告示,让农户知晓政策,再带人清查田契,谁敢阻挠,就按军法处置!”
“虽显鲁莽,却有执行力。”贾政点头,又问,“若遇到乡绅囤积粮食,农户恐慌,该如何?”
伍长一愣,一时语塞。
旁边校尉补充道:“陛下,末将以为,应先调粮安抚农户,再查囤积粮食的乡绅,既稳民心,又惩顽劣!”
贾政眼中闪过赞许:“不错,治民与治军不同,既要雷厉风行,也要懂得变通。”
贾政回宫后,心中已有定计。
他即刻传召林如海、水靖:“朕决定,从禁军及各地驻军挑选识字的伍长以上将士,送入国子监培养,学成后派往地方主政!”
水靖大喜:“陛下英明!将士们纪律严明,再加以政务培训,定能成为合格的地方官!”
林如海躬身道:“陛下此举甚妥,只是需编写专门教材,让将士们系统学习户籍管理、赋税征收、民事调解等政务,避免日后处置失当。”
“朕也是此意。”贾政道,“国子监即刻空出一片院子,作为培训学堂,教材由朕亲自编写!”
消息传开,朝堂哗然。
文官集团虽不敢公然反对,却暗中串联,纷纷上书质疑:“陛下,武将天性刚直,缺乏政务素养,就算培训也难担主政之责,恐会扰民!”
“是啊陛下,治国需用文人,武将主政不合祖制,还请陛下三思!”
贾政看着堆积如山的反对奏折,冷笑一声:“祖制?前朝祖制还让官员贪污腐败、民不聊生呢!朕要的是能办事的官,不是只会引经据典的酸腐书生!”
他当即下旨:“凡质疑武将培训主政者,一律罚俸三月!国子监培训学堂即刻筹建,谁敢阻挠,革职查办!”
贾政闭门谢客,在御书房编写教材。
他以新政要点为核心,侧重实操——如何清查田契、如何核算赋税、如何调解民事纠纷,每一条都写得具体详实,甚至加入了军中的纪律要求。
可初稿完成后,林如海看过却提出了不同意见:“陛下,教材过于侧重实操,却忽略了礼法教化。地方主政不仅要推行新政,还要安抚民心、教化百姓,若只讲纪律与执行,恐会显得过于严苛。”
“严苛?”贾政皱眉,“如今乱世刚平,百姓最需要的是稳定与公平,只要新政落实到位,礼法教化日后可以慢慢推进!”
林如海坚持道:“陛下,民事复杂,并非所有事情都能靠纪律解决。比如邻里纠纷、宗族矛盾,若只用强硬手段,反而会激化矛盾。教材中应加入儒家礼法、调解技巧的内容,让将士们懂得刚柔并济。”
水靖也附和道:“陛下,林大人所言极是。末将手下将士,打仗个个勇猛,可处理民事确实欠缺经验,若能学习调解技巧,想必能少走很多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