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许晴也皱着眉,指尖捻着纸条反复翻看:
“诚乾毕竟不懂锻造,那些工匠又嘴紧,怕是很难直接问出东西。我在荣国府旁敲侧击了几次,贾政口风也严得很,只字不提扩产的关键。”
“此外,从其他渠道搜集的信息也是如此!看来是早有防备,知道实情的只有少数几人。”
柳正明烦躁地踱着步,想起之前在军械案上吃的亏,如今若是拿不到工部的新配方,没法向正心交差。
“明日我亲自去荣国府见贾政,”
他咬牙道,
“就算软磨硬泡,也要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来!再让诚乾拉拢工坊匠人和管事,无论如何,必须把配方弄到手!”
许晴看着他焦灼的模样,心里也犯了嘀咕——贾政心思深沉,哪会轻易吐露实情?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点头应下:
“我再命人给诚乾,让他多留心观察,别再像之前那样敷衍了事。”
只是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没半点底,只觉得这趟打探,远比预想中难上百倍。
早朝的钟鼓声刚落,贾政便与李清廉、赵振一同被内侍引至御书房。
三人行礼,皇帝抬手示意平身,目光落在案上的奏折上,开门见山问道:
“工部扩产之事,如今进展如何?各省冶炼工坊的启动情况,需如实奏来。”
李清廉上前一步,躬身回禀:
“启禀陛下,截至今日,各省奉旨筹建的冶炼工坊已有三分之一完成设备调试并启动生产。
“其中直隶、山西两地进度最快,不仅已投入满负荷运作,第一批锻打的农具与兵器坯料,预计三日内便可启运回京,交由工部军械司进行后续加工。”
皇帝闻言,微微颔首,转而看向赵振:
“地方协调可有阻碍?”
赵振忙回道:“回陛下,臣已协同户部下发专款,又令各省巡抚专人督办,暂无地方官推诿拖延之事。”
“只是部分偏远州县缺乏熟练工匠,臣已从京中抽调老手艺人前往指导,确保工坊正常运转。”
待两人奏完,皇帝的目光落在贾政身上。贾政上前躬身道:
“陛下,臣负责的京中锻造总坊已加派人力,日夜赶工,同时派人紧盯各省原料运输路线,确保第一批坯料抵京后能无缝衔接加工。”
“此外,臣已安排人手密切关注工坊动向,谨防有人窥探机密、从中作梗。”
皇帝抚掌道:“好!你们三人各司其职,进展甚合朕意。第一批成品务必保质保量,待验收合格,朕自会论功行赏。”
从御书房退出后,李清廉与赵振并肩走在宫道上,谈及皇帝提及的“论功行赏”,两人脸上都没多少兴奋之色。
李清廉捻着胡须,低声笑道:
“这赏赐听着体面,可咱们跟着存周这两年,哪回不是有功受赏?金银绸缎虽好,却也得拿得安稳才行。”
他想起之前几位同僚因急功近利领了重赏,后来却因差事出纰漏被追责问罪,心里便多了几分警醒——皇帝的恩赏从来不是白拿的,赏得越厚,往后的责任便越重。
赵振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李大人说得是。咱们跟着存周办事,最要紧的便是稳妥。”
“前几次获赏虽不算丰厚,却都是实打实的功劳,没半点水分,也不必担心日后被翻旧账。”
他瞥了眼身旁的贾政,压低声音补充道,
“再说存周向来谨慎,跟着他,不出差错比什么赏赐都强。这皇帝的东西看着光鲜,稍有不慎,便是烫手山芋。”
贾政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亦是认同。
他放缓脚步,对两人道:
“二位说得极是。眼下扩产之事尚未彻底落地,第一批成品也未验收,此时不必急着惦记赏赐。待诸事办妥,确保万无一失,再领赏也不迟。”
三人相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比起眼前的恩赏,保住身家性命、安稳做事,才是头等大事。
三人行至宫门口,贾政忽然想起密报内容,停下脚步沉声道:
“对了,还有一事——柳诚乾近日已在工坊内探知负责保管新锻法秘方的守秘人身份,看来他背后的势力动作比咱们预想的更快。”
话音刚落,李清廉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眉头拧成一团:
“竟有此事?那守秘人是老工匠出身,在工部待了二十余年,向来谨言慎行,怎么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盯上?”
他实在难以置信,负责核心机密的人竟如此快便暴露踪迹。
赵振也收起了方才的淡然,语气凝重:
“这可不是小事。”
“若守秘人被他们用手段拉拢或胁迫,整个扩产计划的根基都要动摇!没想到工部内部竟如此快就被渗透,看来柳正明为了秘方,早已布下了后手。”
贾政眼神锐利如刀:
“正因如此,咱们更要加快部署。我已让盯梢的人重点保护守秘人,同时故意放出些‘秘方需多味珍稀矿石’的假消息,引柳诚乾上钩。”
他看向两人,语气郑重,
“接下来需劳烦李大人加强工坊守卫,赵大人暗中排查守秘人身边的可疑人员,务必不让秘方有半分泄露的风险。”
“放心!”
李清廉与赵振齐声应下,两人脸上皆是紧绷的严肃——此事关乎国之军备,容不得半分差池,若真让柳正明得手,他们三人不仅难辞其咎,更会危及江山稳固。
接连几日,柳诚乾都借口工坊值夜,没回柳府。
他揣着从许晴那里拿来的银子,在工坊附近的酒肆喝得半醉,盯着桌上的空酒杯唉声叹气——虽说摸透了守秘人的底细,知道秘方就藏在对方手里,可怎么把这东西弄到手,却成了天大的难题。
那守秘人老王头性子执拗,每日除了干活就是待在专属的小账房里,门窗紧锁,连吃饭都让徒弟端进去,根本不给外人近身的机会。
柳诚乾试过凑上去搭话,刚提了句就被老王头冷着脸怼了回来:“小子少打听不该问的,再啰嗦就报给管事!”
他也想过买通老王头的徒弟,可那小徒弟是个死心眼,不仅不收银子,还差点把他的小动作告诉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