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荣国府,院中人的笑声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既透着对未来的期盼,也预示着扬州的护卫力量,即将顺利到位。
而贾政站在院中,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愈发笃定:有这些可靠的人手镇场,扬州的产业与布局,定能稳如泰山。
第二日早晨,荣国府院中,五十名京郊护卫正按贾政的吩咐列队演练。
只见他们握刀的手势沉稳,出拳的力道刚劲,虽穿着旧武服,却透着一股不同于寻常乡勇的剽悍气——这些人多是贾家旧亲兵的后代,从小跟着父辈练武,日常靠上山打猎补贴家用,刀枪拳脚都是在实战里练出来的,眼神里满是利落的狠劲。
贾政站在廊下看着,对身旁的管家道:“寻常农户子弟练不出这股子气。他们常年打猎,见惯了山野凶险,遇事更沉着,用来护扬州的工坊,正好。”
管家连连点头:“可不是嘛!挑选的时候,好些人还带着打猎时伤的疤,一看就是能拼能打的硬茬。如今京郊太平久了,别说五十个这样的好手,就是凑二十个都难,咱们这趟算是选着了。”
“等东北庄子的人到了,就更稳妥了。”贾政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东北那边的族人,常年在关外跟野兽、流寇打交道,性子比京郊的更烈,武艺也更扎实。算下来,那边能挑出五十人,加上京郊的,正好凑够百十人。”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廊柱:“别小看这百十人。如今天下承平,地方上的乡绅私兵多是花架子,甄家留在江南的护卫也只剩些老弱。咱们这百十个悍勇之士,既能护得住扬州的产业,也能镇住地方上的歪心思——真要遇事,抵得过寻常千人的散兵。”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管家探头一看,笑着道:“是去东北传信的人回来了!看这模样,定是那边的人愿意来。”
贾政抬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百十个精锐护卫,虽人数不多,却是贾家在江南的“定心石”。
不到一个月,从京郊与东北挑选的百余名护卫便顺利抵达扬州。
贾琏早已按贾政的吩咐,在工坊与棉花田之间寻了一处宽敞庄子,作为护卫的驻扎之地——庄子有高墙环绕,院内可操练,院外临近漕运,既能快速响应工坊与田亩的需求,也便于看管。
护卫们刚安顿好,贾琏便领着京郊选出的队长贾虎、东北选出的副队长贾山,逐一查看营房、武器库与粮囤。
贾虎熟稔地清点着刀枪,贾山则绕着庄子查看地形,两人分工明确,倒也有几分章法。
“往后工坊那边的巡逻,就按每日两班来排,棉花田这边离得远,得派十个身手好的盯着。”贾虎拿着名册,语气干练,“夜里多派暗哨,防着有人来偷机器零件。”
贾山点头附和:“东北那边对付偷抢的有经验,我带几个兄弟教大伙设陷阱,保准让宵小之辈不敢靠近。”
贾琏看着两人安排妥当,心中却泛起一丝隐忧——此次扬州护卫的调度、工坊的联络,竟全靠他一个人周旋。
荣国府里,贾赦耽于享乐、贾珍荒淫无度,宝玉尚年幼,贾蓉不成器,真正能挑大梁的主子,竟找不出第二个。
他对着贾虎、贾山叹道:“二位队长多费心,京里暂时派不出更多主子来扬州。凡事你们拿不定主意的,就快马传信回府,我也会常来庄子这边联络。”
贾虎、贾山对视一眼,连忙应下:“琏二爷放心,我们定守好扬州,不让大人和您操心。”
贾琏离开庄子时,看着护卫们操练的身影,心中越发清楚:荣国府看似家大业大,实则“有为主子”的短缺,已渐渐成了隐患。
此次扬州之事,若不是贾政早有谋划,从京郊、东北选了贾虎、贾山这样的实干之人,单靠他一个,怕是难以兼顾护卫与产业两头。
这份忧虑,他当晚便写进了给贾政的信中。
而远在京城的贾政,收到信后也不禁皱眉——荣府子弟多是纨绔,能堪大用者寥寥。
此次扬州缺人只是开始,往后江南产业铺开,更需要得力的主子打理。
否则人心不稳,易生变故,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君不见主少国疑,害矣。
看来,培养族中有为子弟,已是刻不容缓之事。
荣国府书房内,贾政反复看着贾琏的来信,“缺有为主子”的字句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院中族学的方向,忽然想起——贾家嫡脉虽薄,但贾蓉、贾蔷、贾瑞几个少年已至舞勺之年,虽从前觉得他们顽劣,未让入族学,如今扬州正缺人手,倒不妨让他们先历练一番,看看成色。
当日便命管家去传:“把贾蓉、贾蔷、贾瑞几个已到年岁的族中少年,都请到荣庆堂来。”
不多时,三个少年拘谨地站在堂中。
贾蓉身姿挺拔,却难掩几分轻佻;贾蔷手里攥着帕子,眼神有些闪躲;贾瑞则低着头,手指抠着衣角,显得格外局促。
贾政坐在上首,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平静:“如今扬州工坊需人打杂,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该学着做事。这次派你们去扬州,跟着贾琏打理些文书、清点物资的琐事,做得好,往后有更多机会;做得不好,便回村跟着农户种地,再别想着入府当差。”
贾蓉闻言,眼睛先亮了——在京里总被父亲贾珍管束,去扬州既能脱离管控,还能跟着做事,当即躬身应道:“孙儿定好好干,不给爷爷丢脸!”
贾蔷虽胆怯,却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连忙点头:“小的听大人吩咐,定用心做事。”
唯有贾瑞,依旧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小的……小的怕做不好。”
贾政眉头微蹙:“怕也得去。凡事都有第一次,跟着贾琏学,多听多做,总比在京里混日子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去了扬州,每月给你们十两月银,但若敢偷懒耍滑、贪墨钱财,休怪我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