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太监离去后,众人回到荣庆堂,堂内灯火通明,鎏金烛台上的红烛噼啪炸开灯花,将众人的影子映得在青砖地上摇曳不定。
贾政余光瞥见邢夫人堆起的笑容里藏着若有似无的酸味,倒是贾母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欣慰的光,银质头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老二啊,
贾母颤巍巍地伸出手,贾政赶忙上前扶住,
三十多岁做到从三品工部右侍郎,咱们贾府自你祖父后,就数你最有出息。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又夹杂着骄傲,
虽说这次没晋阶,但陛下赏的庄子和斗牛服,那也是天大的恩宠。
堂内众人纷纷附和,李纨、迎春、探春和惜春三姐妹怯生生地上前行礼,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元春美目含笑:
父亲为国尽忠,皇上心中自然有数。日后定还有擢升之日。
宝玉则凑到跟前,晃着贾政的衣袖:
唯唯诺诺,不敢多说!
贾母见状,赶紧将宝玉拉在身侧。
贾政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头,并不放在心上,还是继续纨绔的好,真要上进了,自己反倒有些头疼。
目光扫过满堂莺莺燕燕,不住的说着富贵的延续,勋贵的高看。
西市的喧嚣、工坊的炉火、朝堂的暗流,此刻都在他脑中翻涌。
今天唯一顺心的是再也没有了懿旨下达,秦可卿没有在获得赏赐,心中有些平衡。
不过转瞬又有些吃亏,媳妇的没有岂不是整体赏的少了?
不行,得加练一把弥陀经弥补下,已经困在日游境多日,迟迟无法突破到驱物境。
到达驱物境后,神魂足够强大,就能驱动实物进行攻击或防御,有了更多的进攻手段。
即便是在道家也能称得上是真人了。
母亲,儿子有些乏了,想先回房歇息。
贾政躬身行礼。
去吧去吧,
贾母慈爱地摆摆手,
这些日子也累坏了。可卿,你好好照顾老爷。
秦可卿福了福身,莲步轻移跟在贾政身后。
月光洒在游廊的青砖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转过九曲回廊时,秦可卿凑近低声道:
老爷,今日府医来报,赵姨娘有了身孕。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贾政心中激起涟漪。
贾政脚步微顿,想起前世那个性情乖戾的贾环,又看了看身旁秦可卿眼中闪过的一丝羡慕,伸手握住她的柔荑:
你还年轻,莫要着急。等再过些时日,咱们的孩子定会聪慧过人。
秦可卿倚在他肩头,轻声叹息:
还有件事,链哥媳妇自昏迷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前日在园子里遇见,她见了我,竟像是见了......
她犹豫了一下,
见了债主般,匆匆行了礼便躲开了。
贾政眉头微皱,想起王子腾前些日子突然昏迷的消息。
难道王熙凤知道了些什么?
毕竟她是王家的女儿,与王子腾血脉相连。
夜风卷着廊下的鹦鹉学舌声飘过,贾政听着秦可卿提及王熙凤的变化,反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游廊外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砖上,时而交叠时而拉长:
凤丫头那边早有安排,你瞧她身边的彩明,还有”李夫人“,如今每日行为都会经芸娘审查。
秦可卿愕然抬头,发髻上的赤金点翠步摇轻轻晃动:
‘李夫人’不是在偏院静养吗?
安分静养才好。就怕她不安分!
贾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芸娘有些事情做也是好的,能安心住下,如今宝儿每日去‘李夫人’那边检查,并将言行都一并记在帕子上。
他从袖中摸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素帕,上面用密线绣着细小的字迹,
你看,这是今早报来的,不忘王家!
秦可卿想起白日里王熙凤躲闪的眼神,忽然明白贾政为何如此镇定:
原来老爷早把平儿换成了自己人?
不止平儿。
贾政望着远处王夫人院落的灯火,
连周瑞家的儿媳妇,如今都是皇后宫里出来的人。这荣国府的后宅,早该好好梳理一番了。
他顿了顿,见秦可卿眉间仍有忧色,便柔声道,
倒是李纨那边,眼看就要临盆,你得亲自盯着。
两人说话间已到院门口,檐下的晚香玉开得正盛,甜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
秦可卿忽然驻足:
说起李纨,昨儿她房里的素云来报,睡觉有些不稳,但是聘请的郎中却查不出病症。
贾政心中疑虑,推开房门:
明日你请宫中御医看下,毕竟是贾府嫡孙。至于李纨的产婆......
早备下了。
秦可卿走到妆台前,
只是赵姨娘那边......
她如今倒比从前安分些,怀了孕更是。
贾政想起原着中赵姨娘虽哭闹,却没像往常一样撒泼打滚,
只是初孕心性不定,你让芸娘多去陪着说话。对了,把库房里那匹藕荷色的软烟罗给她送去,就说是你赏的。
秦可卿见贾政好似没有计划去赵姨娘院里,虽然不舍,但还是劝解,今日得去。
贾政有些奇怪的看着秦可卿,这是能猜到自己心思么,正要今夜惩罚她,却又准备逃开了。
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映在雕花窗棂上,秦可卿见贾政对着案头的寒光钢图纸皱眉,猜测他还在盘算工坊与朝堂之事,犹豫片刻,轻声开口:
老爷,赵姨娘有了身孕,您今夜该去看看。
贾政抬眼望向秦可卿,烛火跳跃间,见她鬓边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眼波流转间满是温柔与关切。
你怎知我不想去?
他故意板起脸,
倒像是你要赶我走。
秦可卿莲步轻移,在他身后站定,柔声劝解,
“妾身自然不希望老爷离开,到底今日不同!”
头部感觉到了一片软腻,纤手按在头上!
嗯,很享受!
“老爷我今日原本要把你好好惩罚一番!”
“你倒是会找机会!”
好个会揣摩人心的小妖精,莫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
这话半真半假,带着前世的玩笑意味。
秦可卿被逗得噗嗤一笑,眼尾的泪痣随着笑意轻颤:
老爷又说胡话。
她握住贾政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
您整日为工坊、为朝堂操劳,妾身只盼着能为您分忧。赵姨娘这边若安稳了,后院少些是非,老爷也能专心做大事。
贾政望着她眼底的血丝,突然想起西市工坊里那些不眠不休的工匠。
秦可卿何尝不是他身边最得力的 ,日夜操持着内宅,将琐碎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就你会哄人。可你这般体贴,倒叫我舍不得走了。
老爷......
秦可卿的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
家事为重。赵姨娘那边安顿好了,妾身明日再温酒等您,任你施为!
她抬起头时,眼含春水,
罢了罢了,
他捏了捏秦可卿的鼻子,
谁让我拗不过你。
起身整理衣襟时,瞥见案头秦可卿新绣的香囊,不禁笑道:
等从赵姨娘那儿回来,定要好好
惩罚
你 —— 罚你陪我研究到天亮。
我要那个动作....。
秦可卿脸颊绯红,低头为他系好玉佩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