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晨雾还未散尽,紫禁城的铜钟便轰然作响。
贾政揉着隐隐发酸的腰间,望着铜镜中自己乌青的眼圈,不由得苦笑。
昨夜与秦可卿的缠绵,让他真切体会到《弥陀经》虽能淬炼神魂,却终究在肉身调养上有所欠缺。
若不是前世学过几招强身健体的功夫,只怕真要败下阵来。
身旁的宝珠正踮着脚尖为他整理官服,少女通红的小脸近在咫尺,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晨露的气息扑面而来。
贾政鬼使神差地将她拉到身前,在那粉嫩的脸颊上亲了几口。
老爷!
宝珠又羞又急,连忙挣扎着退开,
卯正三刻便要大朝会,再耽搁可就迟了!
贾政这才如梦初醒,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速速备轿,去朝堂。
踏出院子时,他暗自警醒 ——
近日神魂频繁出窍,不仅损耗极大,竟连定力都大不如前。
太和殿内,金漆蟠龙柱巍峨耸立,文武百官分列两班。
贾政刚在工部站位站定,李清廉便不着痕迹地靠近:
政老弟,昨夜贾大老爷派人送来消息,四王八公那边已答应鼎立支持。
赵振也凑过来,压低声音道:
只是甄家在文官中拉拢不少,户部侍郎周显、礼部郎中吴庸等人,怕是要在朝堂上发难。
话音未落,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陛下驾到 ——
皇帝身着十二章纹龙袍,在明黄伞盖下缓步走来,目光扫过众人时,带着鹰隼般的锐利。
贾政注意到,皇帝眼下青黑浓重,显然为朝政之事熬夜颇多。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甄家一党的户部侍郎周显率先出列,甩了甩笏板:
启禀陛下,工部拖延两淮盐场巡查,致使产盐受阻。如今北境军需吃紧,户部银库空虚,若再延误,恐误军国大事!
贾政心中冷笑,早料到甄家会拿此事做文章,当即踏出一步:
周大人此言差矣!盐场工程巡查为工部惯例,每一年巡查何时何地均由工部自己确定,何来拖延之说?
“再者,工部一再要求,工程不允许因检查而停滞,盐场心中无私,大可安心生产,无需担忧!”
周显冷笑,
“贾侍郎果然能辩,只是这盐税收不上来,该怎么办!”
贾政知道对方要拿来说事,
“此时距离年中不远,以盐场的忠心,想来今年的盐税是要上涨不少,年中应该完成有一年任务的大半,既然盐场受到影响,不如先将这半年的盐税收上来,以应国库之急。”
“荒唐,盐税收取自有定时,怎能随意更改,现在说的是工部巡查延期的问题!”
周显显然害怕因为自己提前收取盐税,要知道这笔银子金额巨大,
即便是放在南边也能收取许多的利钱,这笔钱都被他们分掉了!
“圣上,盐场今日担心耽误盐产量,想来也是尽忠之臣,如今户部空虚,不如将上半年的盐税给收起来以应急,我想盐场是非常认同的。”
“只有户部阻挠,不知是何心思!”
这一番话,周显是承受不住的,心思动荡之下,只得胡言乱语,重复几遍。
“朝堂政策怎可朝令夕改!”
户部尚书王沧海心骂废物,但也不敢让皇帝留下此等印象,
“陛下,盐场运转需要银两周转,工人要付银钱,盐卖出要看销量,一般收税要等盐场结余盘账之后才收取,否则恐怕会影响盐场运转。”
要不说尚书都是国之柱石,一句话说的周显心神稳定下来,正准备趾高气昂的再次说话,被王沧海以眼神压了下来。
贾政猛然一听,有点东西,早知道就不扩大化打击了。
抬头看了眼皇帝,神色有些紧张,毕竟上百万两银两的交付,可能怎么花都想好了,
这突然说没有了,堪比杀了他还难受,脱了裤子说今天不行?
想想也知道后果,贾政打了一个冷颤,那就别逼我开大了,赶忙道,
“尚书大人此言不妥当,世人皆知盐商富有四海,怎可能赊账做生意?”
“这岂不是拿朝廷的钱做生意?盐白白领走了一年,到了年底结算才给银钱,这合理么?”
“做生意得要本钱的,盐商没有钱做什么生意,”
“我这有几家商人愿意先给钱,再取货,不如王大人换一批盐商?”
一听说有这好事,朝堂都乱了,纷纷出言,
“陛下,我这也有几家商人愿意先付钱再取货,这些皆是为国商人啊——”
“陛下,我这也有几家。”
“荒唐,怎可如此行事,听闻晋商有银号愿意垫付。”
皇帝见到这种场面,心理稳了下来,知道此事必成!
户部尚书王沧海冷汗都流出来了,这贾政是要绝盐商的根啊,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不仅仅是文官把持不住了,就连勋贵都要掺一脚,这时的甄家谁还顾得上,
别人家的哪有自己家的香,
主要是这甄家不地道,这朝堂的银子都要赊欠,没有一点为国为民的心!
朝堂上顿时吵成一片,文官们分成两派,各执一词。
皇帝心理舒服,但也不好看朝堂如此混乱,
太监夏守中高声肃静才将场面给镇压下来。
皇帝故作冷静,
“王大人,贾爱卿的话我看也是有道理的,你这做何解?”
就在众人纷纷出言的时候,王沧海就知道要遭,脑筋转动飞快,
“陛下,可能这也是建国之初,盐商根基浅薄无力承担,这才行此策,听贾大人猛然说起,确实是问题。”
“想来半年收取盐税应是无碍!”
“无碍?”
“无碍!”
“那就这么定下了,户部速速将今年上半年盐税收取!”
皇帝心中畅快,难得在朝堂取得如此胜利,而且还是在甄家身上得到的。
看着贾政越发满意,不愧自己的侄女婿,得奖励一番。
“都说以前贾爱卿古板迂腐,不通俗事,如今娶了秦氏后竟然如此大才,看来秦氏之功不小。”
皇帝沉吟片刻,
“封贾秦氏嘉善县主,食邑在扬州府江都县,另赏一支商队,特许经营官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