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元正捏着那枚银币,脑子里浮现出一个问题。
‘那她为何要将这东西给我?是传递信号,还是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示意?’
他甚至动了再去找王妃,好好谈谈这事的念头。
可系统立刻否决了他的想法。
【宿主,王妃既然只给了你一枚半成品银币,你不如就把这份心思藏在心底。你还记得王妃最开始说的话吗?】
【她说过,只有她主动开口说的话你才能信。至少在我看来,这银币的事就该如此。】
应元正猛地记起来了。这样的话,确实只能等王妃再找他。
低头凝视掌心那枚银币,应元正忽然想到一事。
‘系统,这种银币,铸造起来容易吗?’
【容易,但粗糙。目前应是手工锤打而成,大小厚薄全凭匠人手感,精度极低。】
【正因如此,才会催生“剪边”的弊端。有人偷偷剪下银币边缘,积少成多,熔铸成银块牟利。】
‘那有没有防范的方法?’
【我建议采用机械冲压技术,可使每枚银币重量、成色高度统一。再加上边齿和复杂图案,提高仿造难度。】
应元正将银币立于指尖,‘边齿?这周围不是花纹吗?’
【因为边齿尚未被发明,而发明它的人,叫艾萨克·牛顿。】
应元正脑子一懵。
‘谁?!’
【艾萨克·牛顿,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
【他后来在17世纪末担任英国皇家铸币局局长时,为杜绝银币被剪边,首创了带齿边的硬币设计。至于其他国家普遍采用这一技术,则要等到18世纪了。】
应元正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和牛顿活在同一个时代?!
‘等等!那我怎么从未听说过牛顿三大定律?’
【因为那部《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要到1687年才会出版。而现在是17世纪中叶,他还在剑桥研究光学与引力,尚未向世界宣告他的发现。】
应元正怔在原地,心潮翻涌。
今天一天收到的刺激够多了。
‘那我要在任务完成后,去见见这位大神!’
【当然可以!】系统语气微扬。
【而且我建议,宿主提前将边齿发明出来。虽然窃取了他老人家的智慧,但为了我们方便,建议还是先用。】
应元正缓缓坐回椅中。
‘你觉得这花纹不能防盗?’
【远不如边齿实用。花纹可仿,齿边难做。】
应元正想了想。
‘可现在我根本无法插手铸币之事……’
【不必着急。】系统冷静分析。
【王妃此举,应该是试探性起步。她既然模仿西洋银币形制,便知道剪边之患。】
【而你能设计改良燧发枪,技术可信。若真要大规模铸币,她必会主动寻你商议工艺。】
应元正一想,确实。
‘这样的话,她将这枚半成品银币拿给我看也说的通了。’
他将银币小心地收起来,这个事也是一件大事。
‘对了,你觉得……他们会把铸币厂放在哪个地方?’
【铸造银币需要大量白银,多半是个港口,或者说至少离港口不远。】
‘难道是珠海?’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一定。比如福明岛,似乎也能安排铸币厂。
应元正脑中纷繁的思绪,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要推行新币,靠的不是工艺,而是信用与流通网络。
就目前而言,在岭南地区推行这种银币肯定行不通,必遭朝廷打压。
唯有通过王海龙的海上势力,走私、贸易、据点控制,才能让这银币悄然渗透。
‘到头来……还是得仰仗王海龙。’
系统沉默片刻。
【可这也最危险。就王海龙现在的势力,他就是自己想独立,也足够了。】
应元正也知道,他只能寄希望于王爷还能管住对方。
正思考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东儿推门而入,捧着一壶刚沏的花茶。
“世子,孙大人到了。”
话音未落,孙使已跨步而入,毫不客气地走到应元正对面坐下。
“世子,忙完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应元正挑眉。
小东儿给两人倒了茶后,退出了房间。
孙使不等茶凉,端起便啜了一口。
应元正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焦急,便问道:“怎么了?”
孙使放下茶盏,压低声音:“殿下,有件事得向您禀报。”
他顿了顿,“咱们之前做枪管用的乌兹钢,已经买不到了。”
应元正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年前原料就日渐枯竭,后来买的,十有八九是假货,掺杂劣铁,冒充乌兹。导致那批枪管全数报废,起初我们还以为是工艺失误……”
孙使叹了口气,“不得已,我们开始试用其他替代材料。几个月前,终于找到一种合适的叫瑞典铁棒。”
应元正赶紧问系统。
‘这东西怎么样?’
【很好。乌兹钢能坚持这么久我已经很震惊了。瑞典铁棒延展性好,成本更低。】
应元正心里有数了,“换了以后生产没问题吧?”
“顺畅多了。”孙使点头。
应元正心想,难怪之前进度缓慢,原来根源在这。
孙使靠近他,小声说道:“殿下,这事我都没敢告诉王爷,你可要帮我保密。”
应元正点头,“知道了。所以因为这个,你在焦急?”
“因为我得快些赶回珠海,原料即将到港,验收、储存、分配,都得我亲自盯着。虽说工人们都放假了,但这些前期准备不能耽搁。”
“难道说……王爷也催得紧?”
“是。”孙使叹道,“王爷对第二代燧发枪极为满意,要加快量产。再加上……”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辽阳局势不明,王爷想尽早备足军械。”
应元正垂着眼,王爷着急,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孙使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应元正顺便给他倒上。
“对了,书院那边。柳玉清打算开年就招生,基本按您当初的设计来。”
应元正抬眼,“那老师呢?目前老师不是不足吗?”
“说到这个……”孙使忽然卖起关子,“您绝对猜不到她请了谁。”
应元正懒得搭理他,“快说,说完了你还要回去呢。”
孙使被噎了一下。
“世子你不是一直要求我们多买书吗?虽然您从不过问,但柳……院长是亲自去挑选的,这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店家的儿子,请他来当先生。”
应元正忍不住说:“你这也太简略了。”
“真就这么简单。”孙使摊手,“复杂一点的,是那店主儿子——叫章文山。”
应元正耳朵一竖,眼中闪过一丝八卦之光。
“哦?此人有何过人之处,竟能入柳院长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