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常委会上发生的变故迅速在安阳的体制内传开,消息犹如石破天惊,引得人心震动,大家议论纷纷。
“曾县长这是要拉开架势跟新来的书记干吗?真要是这样我举双手支持曾县长,新来的这个书记就特么是个出生。”
“支持曾县长,也不知道上面的领导是怎么想的,居然派这么个人来安阳主持大局,他主持的明白吗?真要是让他在安阳折腾两年,安阳就完了。”
“年度大戏啊,六位常委联合起来反对新书记,组织部的宋部长更是在关键时刻反水背刺曾县长,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带感的瓜了。”
“感觉安阳以后的日子不会平静,这场会议过后党政一把手算是撕破脸皮了,以后双方相互拆台,那工作还怎么做下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还没烧完,这位新来的书记就被狠狠地上了一课,属实是招笑了。”
“……”
安阳绝大多数党员干部都对常委会上邱启瑞被曾庆辉教做人的事情幸灾乐祸,甚至是拍手叫好。
如果说曾庆辉和邱启瑞分别代表着安阳新旧两股势力,那么至少八成的人是支持曾庆辉的。
邱启瑞这个空降下来的不得人心,他一上来就冻结了县里的人事任免,搞得大家怨声载道,特别是正在这个节骨眼上等着升迁提拔的人,他这波操作无疑是断人仕途,犹如杀人父母。
而且邱启瑞开会时说的一些话以及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批评安阳党员干部风气和思想有问题的嘴脸,都让人非常膈应讨厌,所以邱启瑞被打脸,他们乐得所见。
随着议论扩大化,节奏开始往邱启瑞是个怂包书记,软蛋书记,废物书记上走,从县直属单位部门,到下面的乡镇,大家都在嘲笑邱启瑞,说他终究是太嫩了,一个空降下来的书记怎么可能斗得过在安阳钻营几十年的曾庆辉,今天这场常委会的结果意味着以后邱启瑞就是个摆设,他已经事实上被架空了。
除非邱启瑞能拆散六位常委的政治结盟,但这种可能性很小,他们已经和邱启瑞撕破了脸皮,相当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又怎么会轻易跳反。
于是乎,在这种调侃的气氛中,安阳的政治风向和形势都在悄然发生变化。
而邱启瑞来到安阳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望和威严都在这件事情过后荡然无存,原本有意向他靠拢的干部,也都改变了主意。
没人会雪中送炭,只有落井下石,因为落井下石永远比雪中送炭容易且安全,现在谁不跟邱启瑞撇清关系,还要向其靠拢,那以曾庆辉为首的地方势力就会教你做人。
邱启瑞得知外界对他的议论嘲笑后,气得他又把办公室砸了一通,属实是无能狂怒了。
……
次日一早。
陈默一个人坐上了大巴车。
此行他的目的地是宋新成的老家,准确的说是宋新成的继父,宋正华家。
举报宋新成的身份有问题,伪造档案资料,宋正华绝对是最合适的人,所以他要说动宋正华出面举报自己的继子。
风尘仆仆的赶到宋正华家里,当陈默把真相讲出来后,宋正华老两口顿时陷入了沉默,这个真相对他们来说太残酷了,残酷到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说小成是我们过继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小成就是我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顿了顿,宋正华又说道,“你刚才说你是小成在安阳的同事,是不是他在工作中跟你产生了矛盾或者得罪了你,你才想要从我们嘴里套出对他不利的消息,然后再去对付他?”
宋正华竭力的保持冷静,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已一团乱麻,陈默口中的真相对他思想上的冲击太大了,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但心里却又止不住的犯嘀咕。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家小成真是让他二叔推下悬崖摔死的?”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憔悴,脸色蜡黄的妇女,她是宋新成的母亲王秀娟,然而她话音刚落,宋正华就皱着眉头叫住了她,“孩他娘,你说什么呢?”
看着王秀娟颤抖凄楚的模样,陈默忍不住生出了怜悯之情,这还是他重生回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主要是这老两口太可怜了,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关键是骗他们的还是他们最亲最亲的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
“王婶,当年的事其实你一直都有所怀疑不是吗?宋新成和宋新宁兄弟俩的成绩怎么样有目共睹,谁能考上大学,谁会名落孙山,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闻言,宋正华脸色一变,当即说道,“小伙子,你不要再说了,我们家不欢迎挑拨离间的人,你现在马上从我家出去,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敢!”
陈默还没说什么,王秀娟就接过了话茬,“宋正华,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要想赶小伙子走,先把我赶走。”
“孩他娘,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不糊涂,我看糊涂的是你。”
王秀娟狠狠地剜了宋正华一眼,示意他立刻闭嘴,不要再说话。
宋正华被王秀娟这么一瞪,顿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硬着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在农村男人大多是两个极端,要么特别怕老婆,妻管严,要么就是天天逮着老婆揍,家暴男,目前来看宋正华应该是属于前者。
“王婶,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都如实的告诉您,而且我保证不会骗您。”
陈默一本正经的说道。
“孩子,你告诉婶,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你不是想从我们嘴里谈话去害小成吧?你看着婶的眼睛说。”
王秀娟的双目之中充满了哀伤和痛心,面对这样的眼神,谁又忍心欺骗她呢。
陈默点了点头,“我能对我说的话负责王婶,我没有骗你。”
“好,婶相信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婶就觉得你不是个心术不正的人。”
却不想王秀娟话音刚落,一旁的宋正华就说道,“孩他娘,你忘了小成是怎么交代我们的了吗?他在外面当领导,会得罪不少人,我们帮不了他什么,也不能给他添麻烦呀。”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宋正华心里再乱,他还是能保持理性和警惕,可是王秀娟就没有这份定力了,她现在只想知道陈默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宋叔,你对我有防备可以理解,我突然到访给你们说了这么个真相,你有戒心很正常,但是我可以慢慢的给你们分析,有些事不捋不知道,一捋便知真假。”
陈默说道,“当年的情况想必二位都还记得很清楚吧?”
宋正华和王秀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那好,接下来我提出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过后,我所说的真相是真是假,你们心里自会有答案。”